“想喝点什么东西?”
“不了,现在可没有什么胃口。”
藤田的家并不像东吕一样已经偏远到城市边缘的位置,而是在还算热闹的市三环以内,距离地铁站也不算远,姑且也算是有个体面的居所。
依靠着特许的特别行动权,和歌与罗莎二人成功约谈出了在警方监控下的藤田本人,坐标藤田家附近的咖啡馆中。
刚刚结束正午休憩的咖啡馆中并没有除了他们以外的人,刺骨的阳光搅动着店中咖啡焦糖的甜苦气息,酷热的天气让人想起学生时期高考开始前的那个下午,蒸起水汽的高温萦绕在鼻尖,盛夏的暑天深谙烤面包之道。
男人依旧是满面愁容,灰白的眼神在焦急与愤怒之间不定时的来回切换。
“我.....我是真没有对那家伙起过杀心!..........唉。”
“我知道,我知道。”
罗莎微笑着点点头,用万年不变的微笑语气着提问道:
“只是,为了确认我们所知晓的情报一致,且根据我们的了解您也没有理由杀死东吕,所以还是希望能够请你再讲下当晚的经过,以及您和东吕先生之间的关系。”
————与此同时——————
另外一边的长野川崎敲开了东吕邻居家的房门,佩戴上公式化的笑容和语气和蔼的说道:
“没错,嗯,希望您能如实告诉我们当晚所看到或者听到的东西,对。”
————————————————咖啡馆内。
.....................
.........
“有烟么?”
“..............”
“算了,看你们也不像有的样子。”
“给。”
罗莎非常自然的从手中变出烟盒,朝桌子对面推了过去。
“打火机在里面。”
“咳咳,倒是想的挺周到。”
“咔!呲————————”
烟雾散开,还未聚集成型就似乎遇到一层看不见的屏障,从两人身边绕开。
藤田似乎全然没有注意到的样子,或许说也根本不在乎那些事情,从香烟顶端的暗红色闪烁着燃起,他的眼神就已经放空了好远。
“听两位的语气,应该已经从我母亲那里知道我跟东吕的关系了,对吧......”
他低低的笑了一下,顿了顿,并没有等两人回答的打算,自顾自地讲了下去:
“小时候父亲去世,在最困难的时期,家里唯一的支柱母亲也卧床病逝,简直是天灾人祸的模板不是嘛。”
“说真的,有时候连我都觉得这家伙可怜的简直像是这辈子来赎罪一样。”
他的表情可远没有说的话那么有说服力。
“那么,你们应该知道这家伙性格挺孤僻的,哈哈,要不是除了我平时兼顾他一下,还有谁待见他?”
“呼————不知道劝了他多少次,改改那个老是冷着脸的臭毛病,明明小时候也因为这事挨过不少刁难,但就是改不掉。”
“等下,你的意思是对东吕有意见的人还不在少数?”
“你觉得呢?”
藤田冷笑着,似乎对于这位儿时的玩伴的遭遇不屑一顾。
“能否麻烦告诉我们那些人的名字?”
“不知道。”
他直截了当的回答道,深凹下去的眼窝浑浊的瞪着桌子对面的两人:
“那家伙的私事我哪会去关注,这年头连自己都活不下去,还挂念上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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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月缝花照相惜,花前月下誓真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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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月仪————虚假厌恶
罗莎与和歌不动声色的交换了下眼神,藤田吞吐而出的烟雾在半空当中缓缓凝聚成透明的心脏,散发着缕缕烟尘,无声地跳动。
两人所说的对付撒谎的办法,就是指只有她们能够特殊完成的仪式————————花月仪
和歌的生物信息监测能力,罗莎的气味操控能力,
当两人的仪式效果结合在一起时,就能够凭借气味,来检测对方是否在说谎。
缺点是,对于那些满嘴跑火车,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的人用处就不算太大。
“不过,你别说,倒还真有一个人,既和东吕有仇,又和东吕到现在还保持联系的人。”
藤田随便的在桌面上敲了敲烟头,暗红色的烟灰还没有落在桌面,就被烟雾裹挟着失去了踪影。
“松岛文生,那家伙的顶头上司。”
“我记得,您说的是这起案子的报案人?”
“报案人,不错,你们谁都没有调查过松岛文生这个报案人吧......咳!咳!”
他剧烈的咳嗽起来,随后满怀自信的笑了笑:
“明明是那么明显的一个人,你们为什么不去查一查这个老狗呢?就因为觉得凶手不会自己报案就放松警惕了?”
“并没有但是您需要知道,法医准确鉴定的死亡时间是.......”
罗莎试图提醒证据的话语还没有说完,就被眼前的男人打断。
“法医!法医!就知道提那个法医!!!”
眼前的男人出乎意料的咆哮了起来,仿佛受尽了世间蠢材的侮辱,将桌子拍的震天响。
“松岛那家伙是干什么的我还不清楚吗!”
“黑帮!那家伙彻头彻尾就是黑道上的人!”
“伪装死亡时间,处理尸体什么的不就他最在行了吗!!!”
“你以为为什么东吕一个大学生毕业后就找了个保安的工作?”
“你以为是哪个畜生让东吕性格变的这么孤僻的?”
“每周两三天,每次我提酒去他家里看他,哪次话题离不开痛骂松岛。”
“哈,哈哈,那家伙,即使每次信誓旦旦的和我保证要换个工作开始新生活,但总在最后看到松岛的时候就改变了主意,松岛是他这辈子都跨不过去的阴影,你们不在乎这个人,反而来怪罪我?”
半空中的心脏因为愤怒而剧烈的跳动着,彰显着这个男人表里如一的真实反应。
和歌皱了皱眉,想了下案情简报和从警方那儿了解到的资料,疑惑的说道:
“你没有对警方提过吗?为什么警方没有告诉我们过这件事?”
“时间差不多了,藤田,该走了。”
门外守着的警员走进来,正是那个之前守在案发现场门口的小警察,咳了咳,面无表情的宣布着谈话时间的结束。
藤田将烟盒揣进口袋中,起身的动作粗鲁的将椅子碰撞到一边,眼神突然平静的吓人,仿佛接受了自己既定的命运。
“哗~哗~”
锁链碰撞着哗啦作响,背起双手的藤田跟着警员倒退着离开,看了眼窗外,又回过头眼神讥讽的盯着他们:
“你会为了一个月不到三千的工资,犯得着和黑帮结梁子吗?”
“吱~~”
咖啡店的玻璃门嘎吱合上,屋内又变的安静起来。
和歌看向藤田最后瞥见的地方,那是对面的一栋居民楼,打开的窗子边空无一人,能看到被风吹动的窗帘,和堆成一列的绿植。
那里是,藤田的家。
“看出来什么有用的信息了吗~~”
罗莎伸了个懒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了椅背上,看向身侧的和歌。
“不好说,”
和歌摇了摇头
“不过,警察确实对我们隐藏了一个重要的信息。”
“查一查松岛文生,然后通知晴子她们吧,不知道她们那边有没有新的收获。”
“你准备干什么去?”
罗莎看向先一步出门的和歌。
“再去趟藤田家里,确认点东西,但愿是我猜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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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实在不像能藏住什么东西的样子。”
安安擦了擦头上的汗,疲惫的靠在卧室的墙边,看着在书架旁忙活的谢秋铭,打趣道:
“你要试着把这里的每本书都抽出来,再按进去嘛?不会轰隆轰隆的从墙上开个口子出现密室的啦!”
“唉,奇怪,难道是我的推断错了?”
说不定只是她多虑了,长野川崎只是习惯站在窗户边上也不是没有可能。
最后剩下的两把钥匙被放在她面前,谢秋铭盯着这串东西,不断在脑子里模拟着可能符合需要用这些钥匙打开的封装物品。
储物箱?收纳盒?抽屉?柜子?鞋橱?
一大串的收纳类物品从脑中飞过,偶然间,最小的那把塑料钥匙所触发的思考,让她下意识看向安安。
“怎么咧?”
塑料钥匙.....看起来像是小孩子的玩具。
“总感觉,晴子在想什么不好的事情?”
那肯定不会是用来打开正儿八经的盒子.....
是某种纪念品的配件.....?
等等......类似于玩具的塑料钥匙的话,一般来说能使用它打开的东西大概率也是相同材质所所制作出来的。
这样的话....范围就缩小了好多.......
还有,这种款式的小钥匙....看起来似乎好眼熟........总感觉从哪里见过一样,还见得不少。
.............
.....
日记本!
书架,塑料钥匙,玩具,三个毫无关联的线索合在一起,谢秋铭恍惚间想起了在小时候,曾经火过一阵的带锁日记本,用的就是塑料钥匙。而且日记本不到巴掌大小,上课时就算夹在书中也不会被发现。
假如这件事情有神秘侧参与的话,那么灵体无故失踪的原因大概率就是被人为地封印住了。
虽然找不到密室,但这里可供封印凭依的材料可就太多了。
“安安。”
“嗯?”
“能帮我找下外壳和这个钥匙材质一样的本子么?”
“哦!终于要有确定目标了吗?”
“没错,我敢确定,这次,就是最终的答案了。”
两人抬头,同时望向面前三米高,两米宽,分六层的大书架,里面塞满了各类图书。
“那么我搜上面三层,安安来找找下面三层怎么样?”
“完全没问题呀。”
女孩们对视一笑,焦头烂额的疲惫一扫而空,露出了充满干劲的笑容。
“那么让我看看,到底能藏在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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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岛文生?查到这家伙的背景了没有?”
“等下,别着急。”
罗莎抿了口杯子里的咖啡,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面前的键盘。
这个时代有一句话说得很好,小时候留下的黑历史,长大后拿出来看都是4K清的。
从藤田家窗台那一排盆栽里面翻出来的东西,包含了松岛文生从学生时代到现在为止一切能够找到的资料,从生活习惯到饮食居住性格。
如此刻意地紧盯着松岛,很难想象两人之间有多大仇恨。
“光这些东西,就已经够再判藤田个十来年的吧。”
“嗯,但是不是警察正经搜出来的证据,上不得法庭。”
和歌俯身站在罗莎身后,撑着膝盖盯向电脑屏幕。
“找到了,的确是和东吕在一所学校,不过要比东吕高上一级。”
“打架,校园欺凌,赌博,藤田说的没错,这家伙的黑料还真不少,而且完全没有想要掩饰的念头。”
劣迹斑斑的私人信息几乎称得上开诚布公,从网络上的个人账号到到各类小道信息报道,松岛文生的名字高频出现着。
“看上去还是个警察的老熟人了.........”
“嗯?奇怪....”
在网上的匿名私人账号中,罗莎点进这家伙的个人信息,浏览着那些被藤田重点标记过的浏览,紧缩的眉头越皱越深。
“3月,5,9,12月........”
“........”
和歌没有说话,等着罗莎下定论。
“你看这些图片,伤口很奇怪。”
她点开某个消逝在时间长河中的小报报道,放大图片,指着其中一个地方问道。
那是一起意外受伤的事件,学生所在的中学恰巧与松岛和东吕在同一所学校,且从时间看来,这名学生也是与松岛一届的学生。
报道中记者乱七八糟的夸大宣传,甚至有将这种事情导向政治的倾向,来卖弄自己的聪明看法,但整体讲下来的内容唯一的作用就是让厕所中的特殊群体解决燃眉之急。
所以,重点是这张图片,那是一名受伤的中学生的照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拍摄者故意将鲜血淋漓受伤的位置摆在照片最显眼的地方。
“这种类型的伤口....咦??”
“看着锐器造成的伤口,但是就伤口附近的翻卷程度来看,不像是纯粹的砍伤或是划伤.......有报道是怎么造成的么?”
“嗯.....”
罗莎又向下划了几下,重新过滤了一遍有害垃圾,得到的有用信息依然为零。
“没写,不过直觉告诉我大概率和松岛文生脱不开关系。”
“等下,你的意思是....”
和歌这阵子才反应过来,说出自己的猜测:
“你是说造成这个伤口的,和东吕脖子上的伤,是一个人造成的?”
罗莎调出那张图片,放在案情简报旁边,进行对比。
“或许来说,应该不是人。”
她在一旁的笔记本上记下几个特殊的日期,画上圆圈打出个血红的问号。
“几乎每年都是在这几个日子里,流血事件就会出现松岛的名字........除却纪念日这种原因的话,和歌,还有什么会迫使人周期性有规律的进行某种活动?”
“.......”
“宗教祭祀。/宗教祭祀。”
俩人沉默了一下,随后不假思索地一起说出了那个名字。
“我怀疑..........松岛很有可能私下里豢养了点什么东西.....”
她一边说着,一边迅速掏出手机拨出安安的手机号,呼叫了过去。
“打电话给晴子,快!”
.....................
.........
“................”
“.....您拨打的用户正忙,请稍后再拨......”
“联系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