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在一只被绑着的狗的面前放上美味的食物,
在它想吃东西的欲望最为强烈的时候,砍下它的头,
祭祀一番后丢到很远的地方,
就会产生犬神。
——————————————————高知县,昔日某人,非常憎恨另一人,为了报仇雪恨,将自家的爱狗的身体埋在土里只留下头在外面,再拜托爱犬帮他雪恨,砍下爱犬的头烧掉收入神龛祭祀,死亡之狗的灵魂变为犬神,不但可以为主人报仇,也会带来财富,若不祭祀,犬神就会出来祸乱,是守护神也是作祟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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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13日傍晚,坐标东吕遇害公寓处
“找到了!”
安安抖了抖面前的书籍,虽然没有东西掉出来,但明显的能感觉出手感重量不对。
翻开首页,精致的包装下,掏空的内页里面安静的摆放着一本日记本。
青绿色的塑料外壳,与那把钥匙的确师出同门。
看来没有猜错,假如没有秘密的话,谁会费这么大心思藏一本玩具日记本?
“安安,请退后一点。”
“嗯。”
安安点了点头,漆黑的大嘴一张一合,绕动着手掌转动着。
“咔哒!”
清脆的响声传出,弹簧应声压入机关,锁匙咬合,拧动,从手中的震动感可以判断,日记本的打开并没有遇到什么其他的阻力。
..................
........
没有按压不住的冲击力从书中传出来,没有掩盖不住从缝隙里渗漏出的光芒,没有怪异的嚎叫声在书中惨叫。
就和打开随处可见的那些笔记本没有两样。
深吸一口气,谢秋铭并没有打开手中的笔记本,而是先拿出了提前做好的御守,压下心中的恐惧,轻声吟唱起遥远的咒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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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借江波通梦境,
伊人不见使人愁。
嗡——————
御守碎裂开来,暗红色的符纸纷飞四散。
虚无的双目加持在她渺茫的灵魂之上,无可反抗的恐惧在遥远的三千天之间投下视线。
假双目以借神形,摒人理以拟鬼态。
原本的世界以光年的速度衰败凋零着,鲜活的颜色褪去,像是某个夏日的午后,起伏的蝉鸣淡下去后,原本以为的下一阵聒噪,却永远的停留在了高昂前最后的安静。
睁开双眼,谢秋铭眼中漆黑的瞳仁已经消失,变成了诡异的空白。
寂静——————————
吵的人想要发疯的寂静。
一切都在深不见底的黑暗中无声进行着,有条不紊。
象征着灵体的冷白色光点在房间中如同萤火虫般乱舞着,说是欢迎多了几分莽撞,说是驱赶又少了几分厌恶。
叽叽喳喳的窃窃私语吵个不停,在脑子里乱作一团,仔细分辨起来又赫然发现从来就没有过什么声音,黑暗中孤独从四面八方裹挟而来。
“神隐”,暂破。
“东....东吕?”
遮盖在阴影下的人站在谢秋铭对面,黑色的液体从被衣领遮住的脖颈间流下,手中死死的攥住日记的另外一半,翻白的瞳孔瞪向她。
“...........”
嘴唇蠕动着,吐出安静的话语。
“........”
半人一鬼面对面互相站着,黑白相间的世界中,播放着毫无生气可言的哑剧。
“..........”
“...........”
“嗞——————嗡....”
眼前的画面抖动了起来,符纸的效果在减弱,破开的“神隐”逐渐恢复,干扰着谢秋铭与长明之间的联系。
“........?”
东吕的鬼魂眼珠翻动,涣散的瞳孔骤然聚起,即使在绝对静音的神隐结界之外,似乎依然能够听到带有粘液的滑腻转动声。
逻辑触动。
“啪嗒,啪嗒。”
厉鬼脖颈间的鲜血涌溢出来,以越来越快的频率滴落在地面。
糟了,没时间了。
谢秋明抿起嘴角,赶在假身完全消失前,念诵起下半节咒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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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涌住江岸,更深夜静时。
相逢唯梦里,犹恐被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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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
焚烧的暗淡灰烬展翅飞向死亡,明红色的光芒闪烁着,焦急而又热切。
“哈~哈~哈~”
死寂的世界迅速明亮起来,逆转的生命沿着灰白的画卷攀延而上,谢秋铭跪倒在地,手中的日记本洒落在一旁,额头的冷汗滴答落下。
“晴子!你......”
“别!别管我!快!快躲!躲起来!!!”
她调动起最后的力气,推开安安,日记本打开究竟会不会放出鬼来已经不再重要了,迫在眉睫的危机不知道已在二人身边潜伏了多久。
破开“神隐”后的世界里,与上回不同的是,这块区域似乎有着更为诡异的存在,在堕出常世的第一时间里,求生的意志自动在心中列出了那条不可违禁的规则。
保持安静。
不过,好在巫女并不需要像审讯活人一样,进行一问一答来得到自己所需要的信息。
鬼的心灵,与人相反,不再层层掩藏的体内,而是肉眼可辨的身外。
在东吕的记忆当中,藤田这家伙的确像是自己所说的那样,对东吕十分照顾,几乎每天都会抽出空闲来,或是提着两瓶清酒,或是买些寻常的炸货熟食,两个人聚在一起大倒苦水。
藤田川治有个说不上坏的习惯,喝醉酒后总是回去下意识的贬低这个,看不起那个,到头来又会自己信誓旦旦的说假如让他来就能如何如何之类的。
酒后多胡话,东吕也自然在嘲讽的行列之内。
大概是因为个性使然,即使喝醉酒,东吕依然能保持着理智,对于藤田的冷嘲热讽,也不过笑一笑就过去了。
记忆一日日相似的重复着,一直来到最后那天,也就是东吕遇害这一晚。
矛盾积小成多,日复一日打火石摩擦出的星星火花,终于点燃了两人之间名为亲情作最后壁障的炸药桶。
肮脏的咒骂,愤恨的怨气,生活里的种种不如意在此刻都随着滚烫的酒精一起燃烧起来。
这不过是必将发生的延迟,区别在于人们何时等到自己被消磨殆尽的那一天。
劣质酒水蒸腾起的刺鼻香气,混合着一天憋屈的汗臭味,再掺入驱使着醉意疯狂的尾调,
深嗅一口,这就是名为男人支离破碎尊严的味道。
“砰!”
毫不意外的,被屡次反驳的藤田像个踩到了尾巴的猫,恼羞成怒的抡起身旁喝干的酒瓶,砸了下来。
透明的白色玻璃瓶不断放大,最终占据了全部视野,紧接着到来的就只剩下突兀的黑暗。
像是短了电的监控探头,东吕彻底失去了意识。
哈~到这儿看来,凶手是藤田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啦————————
个鬼!!!
要是事情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在短暂的时间里,谢秋铭一遍遍的将东吕生前记忆中的最后片段不断重播,胆战心惊的惊悚感如同在心底的水潭里放入一根断了线的高压电,无法自拔的从内到外麻醉着整个身体。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这到底是什么?
谢秋铭痛苦的捂住额头,眼神空洞的向前直视着。
是藤田举起的酒瓶杀人没错,
但,同样努力的劝阻着自己也是藤田。
拿来两瓶酒的是藤田,
从厨房里端出简易的下酒菜的是藤田,
与东吕喝酒吹天的也是藤田,,,,,
藤田,藤田,藤田......
到处都是藤田!!!
房间里面无数个藤田热闹着,欢笑着,碰杯歌唱着;
咒骂着,混乱着,拳脚搏击着。
喧闹的杂声交织在一起,像是一曲支离破碎的大合唱,互相攀升着音调,完全不在乎已经溃烂的喉咙,在她脑海中尖锐失真的发出高昂的爆鸣声!!!
为什么?
藤田.....不止一个。
房间各处,藏污纳垢的角落里,高高筑起的床板下,尚未合死的衣柜缝隙中,无数张嬉笑怒骂的藤田争先恐后的向外张望着,伸长手臂试图爬出来。
“安安......快跑.....”
已经......来不及了....
她无力的抬起头,眼前是已经高高举起的锋利刀刃,剑尖朝下,锐利的寒芒中映照出谢秋铭绝望的眼神。
疾如奔雷的轰鸣声由远及近,谢秋铭认命的闭上了双眼。
哈哈,这就是剑刃割破风压的声音么,想不到我这个胆小鬼最后面对死亡的时候,也能如此坦诚。
“嗡——————!嗡!”
不对?等下,这声音是,从门外传过来——————
嗡!!!!!!
宛若实质的风压携带者浓烟冲破房门,谢秋铭终于想起了这熟悉的声音是什么——————烟烟罗的汽车。
灰白色的汽车猛然冲进屋内,和歌踹开车门向外伸出手冲她大喊:
“晴子!把手给我!!!”
屋内不足几平的距离对于从几公里外开始就全力冲刺的汽车来说几乎可以忽略,比她大脑反应速度更快的是身体的下意识反射。
“抓稳了!”
汽车紧贴墙边冲了过来,险之又险的从她身边掠过,离开时和歌已经将谢秋铭从原地拽走,丢到了后座上。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下一刻,那把锋利的刀刃便刺在了谢秋铭原本所在的地方,深深没入地板。
“哎哟!等下,先别走!安安还!”
“不用担心我哦!社长大人的安危可不是员工需要考虑的职责。”
副驾驶上,安安露出个毛茸茸的脑袋,笑嘻嘻的朝后面看来:
“不过,这么担心本社长大人,安安真的非常非常开心!!!”
“安安!!!呜呜呜!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们啦!!!”
“嗯唔~放开我啦,我要生气了!!”
“筰阌㦡,偠嘅峙浃縤㦡!”
(做好了,要开始加速了)
“嗯?!!!!”
轰!
几乎能听见冲开气浪的声音,司机将油门踩到飞起,烟雾弥漫的汽车从大楼内钻出,横冲直撞的在道路上飞驰着,越过无数已经模糊到看不清的东西。
“那个......司机!”
啊!完全对司机叫什么没有印象来着。
“麻烦向城外面开去!”
“唔?碏薡!”
(唔?确定?)
“嗯!那东西,大概率是个鬼,假如让他直接进入人多的地方活动,恐怕会进一步扩大损伤!”
谢秋铭看向身后,被车尾气扬起大片灰尘的地面什么都看不清。
“好。”
“吱————————”
轮胎与地面发出着能把人牙酸死的剧烈摩擦音,司机猛打方向盘,毫不减速的九十度掉头向郊区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