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白绮颜感觉意识昏昏涨涨的。
她向四周环顾,只感到一阵陌生,一阵没来由的恐惧自心中上浮,令她不禁有些颤抖。但这份恐惧只持续了一瞬间,她很快就想起这里是她的屋子,她的床,她的被子,一切都那么熟悉。
意识的苏醒,伴随着那份恍惚沉坠,以及空虚却又清晰的感觉消逝,这份异样的感觉如指间流溪一般滑过,即使白绮颜尝试回忆起刚才,那份感觉也再也不会上浮了。
忽的,门突然打开了,少女走了进来,身材完美,但是脸却稍显幼态,透露出一股天真的美,那是她的大师姐——赵小婉。(大师兄已经被除名了,自然由二师姐顶上成为大师姐)
赵小婉端着一碗粥过来,看见白绮颜已经坐起。
“师妹已经醒了啊,那快点把粥喝了吧。”
赵小婉微笑着说道,然后开启话痨模式,从赵小婉的话里,白绮颜得知自己已经昏迷了一天了,过一段时间师姐从山上练剑下来,发现她的门房打开,想帮她关门,结果一进门就看见昏迷的她,当时就把她背到床上,本来师姐还想叫师尊过来,但是她醒来了。
“好了,粥也温了,快喝吧。”
赵小婉端起碗,递到她面前,白绮颜也不好拒绝,她已经一天没吃饭了,吃着吃着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师姐又不知道她几时醒,那为何做粥来。
她把碗放下,看着赵小婉,赵小婉有些心虚。
“师妹,怎么了吗,难道这不合你口味?”
“不是,我只是好奇,这粥其实是大师姐的饭吧。”
“哎,不是啦……”然而肚子发出的响声出卖了她,她脸上顿时浮现羞怯的红色。
“呜,是的啦,不过师妹你吃就是,锅里有很多的。”
“是吗,谢谢师姐啦。”白绮颜把粥喝干,然后将碗递给她,“我先休息了,师姐再见。”
“嗯嗯,师妹一定要好好的。”赵小婉拿着碗离开了。
白绮颜躺下,看着天花板,脑海里却在不断浮现奇怪的画面。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场景,然而心里却认定,这就是过去发生的事情,她看见了,自己是如何变得异样,从把某个弟子杀害,嫁祸给大师兄,让他离开宗门起,再到一步步变强,把师姐师尊全部吞噬,最后杀穿这天地的生灵,连大师兄的阴谋也无济于事,与生灵一同化作灰尘,直到最后,与那个天灾少女决战。
然后就再也没了,但是她知道,这可能只是轮回的某一世结果而已,也许还有更多的轮回,她也在不断犯下杀孽。
记忆里的她,真的是我吗?
白绮颜心中在不断质疑,但是对记忆的真实性却不疑有假,这个连接着她的过去,现在,乃至未来的记忆,很亲切。
她不断发散思维,想过怎么避免,怎么保护宗门,这个把她接纳的家。
但是自杀这种思想她是万万没有的,哪怕自杀是最明确解决问题的一条路,她想要伸张正义,继续锄强扶弱,有太多想做的事情了,活着,有无数可能,但是一死了之,就没有任何希望了。
她,想活下去,准确地讲,是不想以这种憋屈的身份死去。
带着这种复杂的情感,白绮颜入睡了。
在梦里,她来到一个奇怪的地方,前方尽是无数矗立的,高耸入云的石头,路边则是跑的很快的铁皮车。
正当她向前迈出一步,打算继续走时,一只手拉住了她,她看向这只手的主人——竟然是宋鸣,但是他现在穿的衣服和宗门里的不一样,是一件背后宽大,黑色的衣服,他的鼻子上也架着一个奇怪的东西。最令她感到奇怪的是,她对面前的这个宋鸣完全没有那种厌恶感。
“现在是红灯哦。”
是啊,现在是红灯,所以不能穿过■路……
白绮颜突然有些疑惑,她感觉自己似乎很熟悉这个和宗门截然不同的路,却又叫不出名字。时间并不因她的疑问而停止——绿灯亮了。
宋鸣再次牵起白绮颜的手,“有些疑问就等穿过去再解答吧。”
「嗯。」这不是白绮颜的声音,但确实是她的身体发出来的。
穿过■路后,宋鸣哼哼地笑着,挥一挥手就将这些矗立的石头全部抹除了。
“这些石头叫大楼,按照用处可以分为分居民楼,办公楼等等……”宋鸣指着其中一个楼,说明这个楼的用处,然后那个叫楼的石头便被消除了。
宋鸣指向一个有着“舍右邻左”牌子的,说“商店”,于是那个叫商店的也被消除了,连带着里面的人一起。
他接着又指向那群铁皮做成的车——为什么这些车不需要马,牛来拉呢——“汽车。”于是所有汽车便消失了,连带着里面的人一起。
接下来宋鸣又一路指下去,被指到,叫出名字的东西,职业,人全部被消除了。直到最后,宋鸣吐露出最后一个名字——“自然”。
这个渺小世界的一切都消失了,眼前仅仅是一望无际的荒芜之地,连一丝绿色都不存在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白绮颜问道,她对虚构的这些没有什么感觉,但是看见被消除的那一刻,她的心还是触动了——这让她想到那个记忆中毁灭一切的自己。
“只是为了更快地让你接受现实罢了,一个人记忆最好的一瞬间,无非是毁灭和创造的那一瞬间。好了,接下来的话——地球。”
瞬间,他们脚下的地也消失了。
黑暗的天地,仿佛混沌破开之前,远方只有耀眼得让她睁不开眼的火球。
“一切都回来吧。”沉稳的声音传来——这明显是不可能的,但是就是听到了——再睁眼,她又回到了这个马路的起点(她知道这个路的名字了)。远处是矗立的高楼,飞驰的汽车呼啸而过,红绿灯此刻正停留在红灯上。
她主动拉起宋鸣的手,“已经不用再去对面了”。
拉到一棵树下,白绮颜气呼呼地问道,“这是不是你搞的鬼,把我送到这个地方,这样我就无法毁灭了。”
听到这话的宋鸣只是耸耸肩,摇摇头,“并不是哦,我从来没打算让你回来,应该是你那边出了什么问题导致的,我还在想为什么我的青梅竹马突然就换了个人一样呢。”
“青梅竹马?”
“是啊,我和白绮颜一直是青梅竹马,不过和你同一个时间的我是不知道的,你怎么突然去了一个奇怪的世界呢。”宋鸣只是不断沉思。
“你不是他?”
“谁说不是了,我就是本人。”宋鸣当场反驳道,“首先,我比你想象的更加唯一,在这个时候我已经达到万界唯一的境界了,无论是过去,现在,将来,我就是我,平行世界无法诞生我,即使是克隆这种仿照我的手段也只会自动同化成我,你那个时间线上的我也是本人。”
“这怎么可能。”白绮颜立刻反驳,“我看见他的时候,会产生出一种作呕,恶心的感觉,但是你却不会。”
“那是因为,我给你下达了诅咒啊。”宋鸣眼神里有些悲伤,不过他很快转换姿态,双手化作剑印,形成十字,“我以魔法师之名,对白绮颜之身下达诅咒,不得让她靠近我五米,否则便让她心中生恶,不断作呕……”
白绮颜顿时感到一种奇怪的感觉,和宋鸣待久的她自然知道这是什么。
“呕——”白绮颜马上后退,情况才堪堪缓解。
“这就是原因了。不过以那个时间线,我现在可能忘了这件事,也许连你是我的青梅竹马这件事都忘了,没人给你解咒就成这样了。”
“你,为什么要对我下咒……”
“不要问太深的问题,一旦你得到解答,我就能借助你这个跳板得知一切的答案,你只要知道,这是你应得的,这就足够了。”
宋鸣只是说着,“让你知道这个地方的信息、你是我的青梅竹马、你是和我一样的域外天魔,这是我能给你的最大的信息了。今后我得到一份记忆,你也会逐渐解封记忆。”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宋鸣将自己的手表脱下,“这个手表能帮助你抵抗我的诅咒,只要把表给那个我,这个诅咒就能彻底消除。”
宋鸣这一次指着她,“再见。”没等她说告别的话就被消除了。
白绮颜摇摇晃晃的,宋鸣连忙在她倒下之前抱住她,“咦,我怎么了?”
“没事,你刚才头有点晕,我把你扶到这里了。”
“啊啊!谁让你碰我了!”白绮颜羞愧地挣脱他的手,连忙站了起来。
“没办法嘛,我的大小姐,毕竟我不抱住你你就要摔在地上了,很疼的哦。”
“我……我不管啦,总之,你要请我吃大餐。”白绮颜背对着他,拍了拍通红发脸颊,一溜烟跑了。
“好好好,都依你。”宋鸣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盒子,里面是一块崭新的手表——那是她送给他的礼物,他把表戴起,至于刚才那块表?自然也是她送给他的,也算是物归原主了,宋鸣摇了摇头,随即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