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随命运逐流,在生与死的交界处看见了两条道路:一条由面包和葡萄酒铺成的道路被赤红的天笼罩,笔直延伸,直至那天穹之上的天宫;另一条被黑漆漆的茂密森林遮掩,远处是昏暗深邃的雄伟山峦。
两条死路——这是我得出的结论。沐浴在光中的,必将被光所吸引,无法逃离;那被夜遮掩的小道,凶险异常。
我踏了出去,脚下传来咔吱咔吱的声音,在这幽暗的地方成了我的慰藉,又令我恐惧——这个声音是脚踩在不断堆砌的人骨堆中,人骨碰撞发出的。
头骨、臂骨、椎骨、胸骨、指骨、颈骨、背骨。无数的骸骨以我为中心延展,无论是哪一条路,都是望不到头的尽头,以及被填满的尸骨。
……
卿槐最先到达了大师兄的隐居之地,在她眼前呈现的,是一片荒芜。
这里灵气稀薄,因此此处草木也遵循凡间的四季交替,再加上高峰寒冷,导致了草木稀疏。所幸大师兄整了一个很像阵法的东西(据他说这是祈求四季的仪式),模拟了凡间的温度,养了一些花花草草——这些枯死的花草就是证明。
卿槐怜爱地抚摸其中一株花,然而死掉的东西是不会产生反应的,她碰了一会后便遗憾地离开了。
一条小道之达大师兄的小屋,腐朽的屋子死气沉沉,卿槐推开了门。
屋子很狭窄,一张床,还有一个书桌,一把椅子,还有一个装衣服的柜子。这就是大师兄的全部了。
就在此时,黎韵诗也赶到了。这屋子的摆放让她不禁触景生情,她有些怀念地说道:“大师兄还是这样拮据呢。”
“宗门里有这么多风水宝地吧,为什么大师兄不去那些地方呢。”卿槐痛苦地说道。
“那些风水之地早已被各峰的长老预定了,大师兄能待的只有这座峰而已,我们原来住的就是大师兄以前的,他之所以离开,也许是因为我们也长大了吧,他也产生避嫌的想法了。”
“那是你们,我才没有……才没有厌恶他,大师兄永远是大师兄。”卿槐眼中溢出泪水,“呜——大师兄,为什么,你没跟卿儿说过呢,卿儿不会拒绝大师兄的啊……对不起,都是卿儿不好,只顾着享受大师兄的关照,却连大师兄的情况都不清楚……”
黎韵诗比她果断了一些,秀手一挥,唤来一阵无垢的风将此地的灰尘剥离,摆放在桌正中央的书哗啦啦地响。
待到书页翻动的声音静下去后,她将其捡起,此时的书已经摊开,命运昭示的一页彻底展现在她们面前。
“关于气运的研究……”黎韵诗将最上方的字迹读出来,卿槐渐渐停止的哭泣,调整好心态,将视线投过来,出人意料的是,这次黎韵诗并没有推开她。
这一页讲述的是宋鸣对气运的研究:
无形之物,受有形之物的束缚,抢夺。同时,无形之物也会对有形之物产生影响,有些体现在有形之物身上(比如让有形之物运气变好,让有形之物百病不侵,不受诅咒影响),有些则体现在有形之物的直觉,选择上。
气运,便是无形之物最纯粹的体现。
身怀气运之人,会遭遇各种各样的机遇,修行途径一帆风顺,而气运也可以通过引导,掠夺等方式转移方向。
这是普通的气运,还有另一种气运,是人生来就有的,这种气运无法被剥夺,相反,还会吸引其他的气运,如天命之子一般的存在。
得到这种气运的人,有的拥有了先天圣体,而有的则是远古仙人的转世身,再不济的,也是引发天地异象的存在。
特殊气运的人转生并不是偶然,他们带着使命降生,为了推动这个世界的路程存在。
传达使命的方法很高明,这种方法连我也不禁为之感叹:选择一户能培养出这种使命的人文环境,以从小教育的方式培养他们自然生成这份梦想。
气运可以随之改变,但是天选之人却在诞生的那一刻被注定,天命在诞生的那一刻便留存心中,无法被剥离。
黎韵诗,卿槐,以及后来的赵小婉,白绮颜,一起翻阅着下一页。这次的内容更加令她们震惊,这是关于她们的记录:
我通过占卜,预演天机之术,锁定了几位天选之人。(为了防止这本书在有我以外的人打开,请容许我将一些敏感内容屏蔽,这部分内容就烂在我心里足矣)
第一位天选之人,赵小婉。第一次见到它时,她正前往北边的御剑阁,未来,她会踩着现任剑子的尸体,将天剑道,御剑道,华剑道彻底统一,成为剑圣,最后因■■死在灭世的天选之女手上。
我与她打斗,靠剑意让她折服,摆我为师,我将她骗到天耀宗。
最后的结果令我满意,就像石头丢进水里一样,对命运的干涉起到了作用。还有另外一件消息,这个方式令天耀宗的气运些许上升了——这是我从未想过的。
而我也受到一定代价。我虽无法修炼,但对五行的道却运用娴熟,但无形中有什么在干涉我对道的贯通。
第二位天选之人,黎韵诗。这一个天选之女就落魄得多了,她是人类与■■的混血,她的父母被■■追杀,最后带着她跳崖,然而她活了下来,被一头母熊收留。
我见到她时,她已经和野兽别无二致,按照时间,她不出两年就会觉醒身上的血脉,最后干掉■■公主,成为新王,暴戾,仇恨一切。而结局则是与整个族群被灭世的天选之女消灭,成为天选之女灭世的养分。
我给她的“母亲”开智,她很高兴能将黎韵诗托付给了我,对于黎韵诗,我想培养她走上另一条路,并没有给她开智。而是激发她人类的血脉,循序渐进地洗刷她的**。
这次的结果与上一条类似,只不过代价更重了些,现在我已经被天道排斥了。
卿槐。出身于显赫的炼丹世家,但她没有如前两位弟子般强大的气运,相反,她的气运甚至比常人还断裂——因为她的使命只有一个,在那个天命之女濒死时救她,然后被她灭族。
受她父母所托,我将她带到天耀宗,此时天耀宗由于两个天选之人的缘故,她的气运也停止流失,开始缓缓弥合。
然而,我受到的代价却比小婉和韵诗时严重百倍——我已经被天盯上了——卿槐身上肯定有我所不知道的特殊之处在里面。
我的气运开始糜烂,成为这片土地的养分。
第四位,沈悠然。不,她是谁来着?我是怎么找到她的?她除了是我的师妹,还有其他能证明她的东西吗?——大师兄可真健忘呢。
自那一日,我对这片宗门的感情也淡漠了,一种淡淡的忧伤营造出我与这方世界的隔离带——这是天想要驱逐我的想法。而我也该想个办法回到原来世界了。
……
后记:当那位天选之女来到宗门拜师的时候,我突然明悟了,明悟了我的使命,明悟了她们的结局,从与她相见的那一刻起,我便成为了故事中的反派。
结局仍然无法改变,但是失败是成功之母,在失败中,我得到了气运的另一种模型,那就是【故事】。
两个或多个对立气运者会产生强大的能量漩涡,生成【故事】,和气运者相关的人,他们的意识会被降解,对气运者的看法也会被扭曲,让其更符合【故事】。
如同正义厌恶罪人一般,我与她产生的故事将小婉她们卷入,自那以后,我便成为反派。
天耀宗,一个原本没入尘埃的宗门,最后一跃成为了一流宗门,然不出百年,这个宗门也将划上句号。
默默无闻地存在,和昌盛一段时间,最后破灭。哪种过程会更令人接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