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长发垂落腰际，与他印着银色龙纹的黑色道袍上相衬；眉目虽然没有像头发一样全灰，但边角处已然发白。
此时的他再没有给人那种轻佻，傲慢的感觉，平静，沉稳的表情挂在他仅20余岁的脸上是如此地适合。
头顶上方的空气不断打旋，聚成一个漩涡，一把长剑形状的武器从漩涡的中心伸出。
宋鸣取出长剑，以淡然的眼神看向他们。
何其悲惨，他们被肉床腐蚀掉身体，仅仅抱着对死亡的恐惧而坚持在这，纵然眼神中仅有绝望和恐惧，却无人逃走，这是无知到对恐惧也浑然不觉，亦或是绝望到极致时生出的勇气呢？
宋鸣无法理解这些，他也不会再有这个时刻了。
他将剑指向他们，如山岳般沉重的威势压得他们腿骨咔咔地响，这是超越这个时代的力量，是他们所走的天机一道的终点。
瞬间，他们的头顶出现山一样大的黑洞，没等他们恐惧的时间，那黑洞便将他们吞噬，再无身影，宋鸣脖子上的吊坠发出淡淡的红光，然后再次陷入寂静。
当黑洞不断膨胀，伸向了那个肉床所在处。
不远处的肉床发出了尖啸，似悲泣，又似求饶，凝聚的血肉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不断扩张，却仿佛碰上一堵无形的墙壁，再也无法伸入半分。
它因为修士无止境的欲望而生，只能凭借自己生来就有的本能扩张，然而心性却如婴儿般纯真，不知善恶对错，这也是为什么它们一族会被修士所掌控，成为修士的血祭材料。
宋鸣只是回复了一句，“你的出现就是一个错误。”
他用剑对着已经被肉床铺满的肉山轻轻一划。
“轰隆——”
肉床不再扩张，反而遵循它无法克服的力量向内不断萎缩，那些已经被吞噬的花草树木也恢复原状。
肉床重新回归到它刚出现的那一刻，就像一个胎盘一样，肉床在里面沉睡，等待下一个人将它唤醒，但是已经不会再有机会了，它只有进入那个黑洞因果俱灭的下场。
为了让魔修看起来合法化，他们发明出这个血肉胚胎来代替人类作为材料，然而胚胎的成长要吞噬百界万物，与之前并无本质区别，只是因为看起来更加“正道”，加上现在和正道有合作，所以没有正派反对。
宋鸣平缓呼吸，几息间又变回了那个黑色风衣的他，不过他没有再展现魅力，而是收敛气场，像普通人一样站在这里。
“那个……谢谢你。”花芷珊腼腆地说，“我以后会报答你的。”
宋鸣挑了挑眉，“随意，我也只是凭自己的喜好做事，不图回报，如果你真要报答我的话不妨帮我思考一个问题。”
他看向花芷珊，粉色的发丝堪堪过肩，而她的衣服也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那是一套普通的女子JK校服。但是，为了防走光她在外面披上一间秋季的长衫和安全裤。
这是和宋鸣一样的存在，也正是因此，他才会出手帮助她，希望她能解答自己的疑惑。
“你觉得，人在追求什么呢？”
“追求？”
花芷珊虽然事情大条，但，她不是没有情商的人，不如说恰恰相反，她拥有倾听的才能，能切身感受到对方的情感，并站在对方的立场上思考。
她认真地思考，并将自己所认为地说了出来，“因其没有，故而追求有。没有人生来完美，所以在他们意识到自己的不足时，就会追求完整，所有生命亦是如此，他们追求成为一个‘完人’，而追求到一个目标后，站在那个境界，视野开阔后自然有更多的不足，所以‘完人’是不可能做到的。”
说到这，花芷珊停顿了一下，“但是，他们都有一个问题，当局者迷。在追求的路上偏离本心而不自知，最终酿成悲剧。”
“是嘛。”宋鸣心情有些愉悦，“你说的有理，我也觉得如此，一生中最难看清的就是自己，即使连我们这些通晓过去与未来的飞升者都不能避免。”
“那么第二个问题，如果有一个真正的‘完人’，那他又该追求什么呢？”
“‘完人’已然没有缺陷，自然连因为缺陷而产生的贪欲也没有了，他已经没有追求了，可能就像逍遥道那样逍遥自在吧，但逍遥道心中尚有法律，‘完人’可没有。”
真正的‘完人’是不会被束缚的。
“追求没有可追求的境界，生命也太奇怪了。”宋鸣喃喃道。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你现在又在追求什么呢？”
“我……我也不知道。”花芷珊想了一下，只能尴尬地笑一下掩饰。
“我来到这里是三个月前，那个时候我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的名字叫花芷珊，在修行的功法是天灵魄经，我已经知道我有很多不足，比如只有元婴修为，两袖清风，但现在我只有一个追求，就是平平淡淡地活着……哦，现在还有报恩的想法。”
“平平淡淡地活着也挺好，明明知道自己有不足，却并不认为这是必需，而是忽视它们生活，这也许是另一种的‘完人’呢，不过你的记忆应该有缺失吧，连找回记忆的想法都没有吗？”
“记忆只是过去之物，我只要知道我是花芷珊，这就够了，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找一下记忆了。”
“唉，你这样油盐不进我很难办啊，本来我想收你为徒的，想让你走到我这个境界，为我思考一下我能追求什么。”宋鸣只能摇了摇头，随手打开一个时空通道，想要穿过去。
“等等，我只是没有追求，但有一个强大的老师保护我我当然愿意啊。”花芷珊慌张地抓住他，生怕他传送走。
“那你会拜我为师吗？”宋鸣不太确定地说道。
花芷珊还以为他是在说拜师礼，当场跪下，磕了三个头，“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好吧，既然你拜师礼也拜了，我自然会收你做徒弟，不过我现在在那边也有事情，不能带你一起过去。”宋鸣泼了盆冷水，浇湿了她的拜师梦想，不过下一句又让她重新燃起希望，“就当作入门考核了，我的目的地是天云城，你只要在一个月内赶到天云城就算成功。
“谢谢师傅。”花芷珊欣喜地说道。
“此去天云城路途遥远，凶险诸多，我送你一样东西好了，这样我们也好随时通话。”
通话？花芷珊第一反应就是手机什么的，但考虑到这里可是修真世界，估计是传音符什么的，然而下一刻她就瞪大了双眼。
她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淡蓝色荧光的面板。
【世界编辑器】
【风灵月影修改器】
【群星贸易市场系统】
【修真系统】（已被白绮颜选择）
……
看着面板上无数个疑似“金手指”的玩意，花芷珊有点感觉虚幻了。
宋鸣随意说道，“我的力量是无限的，无中生有自然也是规则之一，你随便选一个金手指就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