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风夹杂着铁锈味而过。
“你是谁？”
少女接过那捆木柴，看向那位穿着金灿花纹的白色道袍的神秘男人。
“一个知晓了结局却还在垂死挣扎的孤家寡人罢了，你叫我宋鸣即可。”
“赵小婉。”少女意简言骇，她不善与人沟通，在这片地方，她这漂亮的容颜是不会得到保护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减少交流，以及丑化自己的外貌。
她想了想，又说道，“你将力量予了我，我自当报答你，你若有什么要求尽可告知我。”
“呵呵。”轻蔑的笑声从宋鸣口中漏出，“你有什么可报答我的呢？力量？智慧？亦或者是为我微不足道的名誉当替死鬼？”
光线逐渐暗淡，前不久还分明亮堂的天此时黑压压地一片，仿佛天要降下灾难一般。
宋鸣的身影又一次消失了，但是他的声音却流转于此。
“你不需要报答我什么，就算有，那也要等你能让【故事】开花结果才行。我予了你【种子】，但最后是觉醒还是腐朽就要看你自己了。
“去吧，回到你的村庄，我洗尽了你残杀同类的罪孽，此处死的人已然抹去了存在，你不用担心遭受报复。”
……
一进入村子，腐败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这是赵小婉第一次感觉到回村也许不是个好事，但她摇摇头又停止了想法。
此时她已经更改了容颜，让自己变得更难看了一点。
除了特殊的功法导致身体出现不可逆转的畸变，修士可以随意改变自己的容貌，不过大部分捏脸技术是一坨，除非找专业从事这门行业的，不然只是美化一下。
稻苗病恹恹地垂在龟裂的田上，一个中年男子站在田边，他的周围围了一大群农民，似乎是在商量什么。
少女简单打了个招呼，“王村长晚上好。”
“哦，赵丫头好，好啊。”王村长敷衍地应了一声，又去和那些农民交谈，她有些好奇。
赵小婉的听觉现在特别灵敏，她背着木柴，装作吃力的样子缓慢前进，但耳朵却细心地听着。
“今年的苗又死了啊，田里是长不出庄稼了。”
“这是山神大人发怒的预兆，那我们还要继续找祭品吗？”
“当然，你们尽量隐秘点，别让何家那个外人听去了，我们还要用他掩盖事情呢。”
“唉，真是多事之秋，那群山匪又嚷嚷着交粮了，我们还要供着何家那个外人。我们尽量多孝敬一点山神，让祂弄死这群东西。”
“就这么说定了……”
后面的声音她就听不见了，不过从刚才的话来看，这个村子可能并不是她一直以为的那么简单。
此时她有个冲动，就是立刻回家，质问爹娘知道多少。
……
赵小婉的家是一个破旧的瓦房，由于爹娘病残的缘故，她们家没有干活的，除了受人白眼以外近几年还在变卖地产，前不久才把仅有的地卖给了何家。
交付了木柴，拿到工钱后赵小婉便回到家里。
“爹娘，我回来了。”
赵小婉踏进家里，她爹赵大壮准备好了丰盛的饭菜——腌制的咸菜，以及一小锅疑似粥的米和水。
“小婉回来啦，快坐下来吃吧，今天买了一点咸菜。”
赵大壮舀了一碗稀饭端给床上的妻子，沐小婉。
“婉儿今天辛苦了。”沐婉干巴巴地回了一句，病如枯槁的脸上强挤出一个笑容。
赵小婉看着眼前的一幕，突然感觉到眼前的一切都天旋地转。
数年如一日的重复工作，看着爹娘在这个巴掌的地方苟延残喘，险些被那群恶霸侵犯的恶心感。
她突然感觉有些窒息。
“为什么我们要这么苦呢？”她喃喃地说道。
听到这话，沐婉强行拉扯出一个畸形的笑，“婉儿这是在说什么啊，不是都约好了，不要再抱怨了吗？快坐下来吃饭吧……”
老爹因为做工被材料轧断腿只能在家，而赵小婉只能代替他的工作，他也代替小婉去照顾沐婉。
但沐婉的病已经命中注定，在她看见赵大壮残疾，赵大壮看见自己已病入膏肓时，悲观的情绪萦绕在这个狭小的房间里。在察觉到自己是赵小婉的拖累后他们商量了一下决定自杀，如果不是赵小婉感觉心有点慌，提前赶回来救下他们，此时他们已经死了。
赵小婉平生哭的最惨的两次，一次就是这一天。她向爹娘劝说着，求他们不要将自己当做拖累，求他们不要死。
最后他们妥协了，决定忍受着乡亲们的白眼，以及拖累女儿的愧疚感活下去，同时一个规矩在这一家形成——不要抱怨生活，不要谈死。
“嗯，好的。”赵小婉僵硬地拉开椅子，吱呀吱呀的声音撕裂着她的耳朵。
【你感到痛吗？】
声音自心中响起，周围的现实突然十分遥远，她先看向父母，他们的面貌仿佛背景，模糊不清。她向后看去，却宋鸣依靠在门边。
【感觉到痛的话，不妨怀抱希望许愿吧，听说奇迹会发生在希望他人幸福的真挚愿望中。】
“小婉？小婉？”赵大壮连叫了几声，赵小婉才仿佛突然苏醒一般。
“怎么了吗？”
“没事，刚才看你在发呆，是出现什么事了吗？和爹娘说一下吧。”
“没，没有。”赵小婉摇摇头，低着头吃饭。
入夜。
赵大壮为了照顾妻子，他一直和沐婉在一个房间，赵小婉则住在杂物间。
她轻易地入了梦，在梦中找到他。
“我的力量，可以用来帮助爹娘吗？”
【我说过，为了他人幸福着想的真挚愿望都可以。如果你觉得爹娘是累赘，想要他们变好来让你减轻压力的话，奇迹不会回应你；但反过来，如果你怀着对爹娘的感恩，希望他们不因自身残缺而自卑，许下的是让他们拥有健全身体的愿望，这样子奇迹也许就会降临。】
“……谢谢。”
【没什么好谢的，你还是先问问你爹娘这个村子的【故事】吧，我知道这里的【故事】，所以对你的未来感到悲观呢。】
“你知道的话，为什么不亲自过来呢？”
【没必要，神不可能什么事都亲力亲为，所以使徒出现了。至于为什么选中你，呵，是因为你的本质很不错，像一个英雄啊，侠客什么的。】
“是吗，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我的脸……”赵小婉有些庆幸她的恩人并不是觊觎她的美貌才救她。
【在修真界这个连脸都可以改变的地方，只有对不对胃口，没有丑这一说法。颜值不能作为对伴侣的要求，更多的是看性格与本质是不是自己心仪的。】
“哦。”
【你要记住，你是我选择的女主角。除非你背叛了我，不然你的一生都将幸福伴随，绝境处仍有希望等待。】
清晨。
赵小婉做了个美好的梦，她感觉到外面依然是死气沉沉的，但是这个狭隘的小屋子却和昨天截然不同，她似乎明白了什么。仓促地穿好衣服就走了出来，看见沐婉也走了出来，面色红润的她和昨天截然不同。
“婉儿醒了啊，快坐下吧。”
“嗯，娘你的身体这是什么回事，还有爹去哪了。”
“娘和你爹昨晚上做了个梦，梦见佛祖显灵，看我们一家凄惨，于是让我们的身体好转了。大壮他一大早就去何家了，想找份差事，也好减轻你的负担。”
“是吗？”赵小婉一脸不相信的样子，沐婉只是无奈地摇头，宠溺地看着赵小婉。她没有多解释，毕竟这事太很不真实了，一夜之间她和大壮的身体突然好转，而且还做了同一个梦，显然是佛祖显灵了。
赵小婉吃完了饭，走出屋子，恍惚间她好像看见了一幅画面。
画面里是她杀了何家少爷的消息流传到村里，沐婉和赵大壮被愤怒村民拖出来，而拉扯中沐婉失去生机死去，赵大壮愤怒地冲过去打了那些村民，最后被活活打死，而她莫名其妙地全身缠绕黑雾。
这些是什么东西呢？她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些是从未出现过的，将来只不过是也不会出现的场景罢了，她将这些抛在脑后，迎接崭新的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