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看着一脸惊恐,向后退去的露希娅,格里高尔发出了疑问。
“为什么要躲着我呢?明明我才是那个要将您带往正确道路的人!”
他的眼中充斥着癫狂,表情也变得无比狰狞。
“帕,帕尔……”
露希娅缩在玻璃房间的角落,颤抖着呼唤少年的名字。
从帕尔出现开始算起,已经过了整整三年了。
三年来,帕尔每天都会来到露希娅身边,和她一起阅读古书。
帕尔是露希娅空白记忆中唯一的光。
所以在这个时候,她呼唤了帕尔的名字。
“帕尔?帕尔?!”
听到这个名字,格里高尔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你居然在呼唤那个混蛋的名字!”
他手舞足蹈,仿佛一只发狂的野兽,然后又马上伏下身子,痛哭起来:“他们欺骗了您!他们欺骗了您啊!”
“帕尔·麦斯勒特,他是个卑鄙的骗子!”
“他对您的好,他接近您,都是为了让您信任他,然后成为他们的兵器啊!”
格里高尔跪伏在地上,却将头高高仰起,两行血泪由眼角滑落,看上去惊悚无比。
“噢!我明白了!”
突然,他整个人又弹了起来,再次贴到玻璃墙上,将整张脸挤压到变形,将墙后的露希娅下一大跳。
“一定是您太过于善良了!所以才会选择相信这些无知者!”
“是‘圣光’!是‘圣光’在您的体内作祟!所以您才会变得如此天真!”
他疯狂的拍打着玻璃,企图将玻璃墙壁拍碎,出触碰墙内的露希娅。
“真理!只要唤醒您体内的‘真理’!那愚蠢的‘圣光’就会离开您!”
“您也就能看清这些井底之蛙的真面目了!”
“来吧!来吧!相信我!只有我才是您可以信任的!”
“那些人只看到了您神的躯壳,只有我!看到了真正的您啊!”
神。
听着熟悉的名词,露希娅陷入了沉默。
她的思绪回到从前,回到帕尔的身边……
“帕尔,神是什么啊?”
露希娅看着古书中写满整页的“神会保佑我等”,有些疑惑地问道。
“神?”
帕尔抬起头,与露希娅漂亮的眸子对视。
“嗯。”
“一群自以为掌控了力量的蠢货。”
帕尔合上书本,淡淡地说道。
“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对着神祈祷呢?”
听到帕尔的回答,露希娅更加疑惑了。
“因为世界上是有好神的。”
“那为什么帕尔还要这么说他们呢?”
露希娅歪歪头,既然有好的神明,那帕尔刚才为什么又说神都是“自以为掌控了力量的蠢货”呢?
“……”
这一次,帕尔沉默了。
露希娅也没有追问,而是等待帕尔的回复。
半晌,帕尔缓缓开口:“你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我?”
露希娅歪歪头,看看自己,又看看帕尔。
“我应该和帕尔一样,是人类吧。”
“不。”
帕尔摇摇头。
“你不是人,是神。”
“我……是神?”
露希娅愣住了,她没想到,自己的身份会是书中那些无所不能的神。
“是的,你的体内同时存在‘圣光’和‘真理’。”
是“圣光”和“真理”,不是它们的权柄,而是一部分的本源。
与往常一样,露希娅在听到的瞬间便理解了“圣光”与“真理”的含义。
“那我也是‘蠢货’吗?”
露希娅眨眨眼。
“好像我看起来确实有点笨笨的。”
“不是。”
帕尔再次摇头。
“记得我之前的话吗?”
“世界上是有好神的。”
“是的,但好神都已经死了。”
帕尔重新打开古书。
“现在的神,都只是将信徒们当做工具,这样,他们才不会被本源吞噬。”
“信仰是有限的,所以他们之间会互相争夺。谁的信仰最多,谁就会被群起而攻之。”
听到这里,露希娅恍然大悟。
“所以那些好神都被杀死了。”
“嗯。”
很简单的道理,如果大家都是烂人,那么信徒们会觉得信谁都是差不多,但如果有那么一两个神对信徒特别好,那么这些信徒就会聚集到祂们那边。
这是其他神绝对看到的。
得到了权柄,也就意味着与本源接近,如果没有信仰作为锚点,那么就会被本源吞噬。
神和人没什么不同,在生死存亡之前,没有礼义廉耻。
“我算是好神吗?”
露希娅问道。
毕竟她没有像书中那些神一样降下神罚和名为试炼的折磨。
“你还不算是完整的神。”
帕尔一边看书一边说道。
“等你能够控制体内的本源,那时候,你才会成为神。”
“那如果我成为好神,帕尔会保护我吗?”
露希娅明亮的眸子看着帕尔,眼中仿佛有着星辰。
“会。”
乓!
少年的轻声应答与玻璃破碎的脆响混杂在一起,将露希娅从回忆中惊醒。
玻璃墙壁终究顶不住格里高尔的不断拍击,变成了一地的碎片。
“来吧!来吧!让我带您走向那真确的道路!”
格里高尔带着癫狂的微笑,步步接近露希娅。
随着距离拉近,他手上的半透明丝线愈发明显,从他手指的各个关节出发,如蛛网般遍布整个房间。
“不要过来!”
露希娅再次后退,鼓起勇气与格里高尔对视,两条纤细的腿却止不住地打颤。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格里高尔像一个失去控制的我人偶,嘴里一直念叨着同一句话,朝着步步接近露希娅。
“真理!真理!真理!真理!”
他一边靠近,一边振臂高呼,甚至整个身体的关节都如木偶般扭曲起来。
而就在这时,一柄利剑从他身后飞了过来。
噗!
血肉被锋利的剑尖撕裂,猩红的血液从胸口流出,格里高尔停下了动作,脖子发出“咔咔”的脆响,转向后方。
他的后面,是房间的大门。
而此时,一个综发少年正站在房间的入口处,一身白衣已经被染成鲜红。
在他的腰间,是空荡荡的剑鞘。
格里高尔露出渗人的微笑。
“你终于来了。”
“帕尔·麦斯勒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