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来到大厅后，格里高尔便将露希娅丢了下来，转身应对狂暴的黑色闪电。
虽然他对露希娅一直都使用的敬语，但他对待露希娅时的动作却十分粗暴，完全没有一点尊重的意思。
而被露希娅则是呆坐在地上，感觉到无比的混乱。
金色的长发，绝美的五官，白皙的皮肤，培养舱内的少女与露希娅别无二致。
这是……我？
往日总是会灌入脑中的知识此时却没有出现，让她感觉到疑惑，这是她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虽然舱内的少女还处于沉睡之中，但露希娅能感觉到她体内熟悉的温暖。
那是名为“圣光”的力量。
舱内的少女体内也拥有“圣光”，也就是说，她并非是一具没有意识的躯壳，而是一个拥有灵魂的人。
黑色的闪电在身后咆哮，格里高尔的怪笑声也不绝于耳，但露希娅却还是呆坐在地上，像一只提线木偶。
“你输了，帕尔·麦斯勒特。”
格里高尔的宣判将露希娅拉回现实，她惊恐地转过头，帕尔正躺倒在地上，好几根骨刺从他的胸口冒出，使得鲜血不断外涌。
而格里高尔此时正高举双手，无数透明的丝线悬在空中，正等待着主人的指挥，随时都可以刺穿帕尔的身体。
随着露希娅的视线投向这边，格里高尔高举的双手也挥了下来。
“不要！”
看到丝线冲向帕尔，露希娅伸出手。
然后，金色的光将整个大厅照亮了。
“圣光……”
看着被金色护罩保护起来的帕尔，格里高尔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但那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
“圣光！圣光！又是圣光！”
他看向露希娅，一双眼睛瞪得通红，死死盯住少女手中的金色光芒。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格里高尔咬牙切齿地走向露希娅。
噗呲。
修长的手指直接换做利刃，直接捅进少女的胸口。
他将露希娅高高举起，金色的血液从伤口处流出，顺着他的手臂，让金色将他身上的红色覆盖。
“你已经被毁了！已经被麦斯勒特的怪物毁了！”
“神是不需要感情的，祂全知全能，不会被这种东西左右！”
“感情会产生慈悲，而慈悲，会带来祸端！”
格里高尔的眼神无比狰狞，手掌用力张开，在露希娅的胸口开出一个空洞。
但里面没有内脏，只有耀眼的蓝色光芒。
“既然你选择了虚伪的圣光，选择了该死的良善与慈悲。”
“那么，就由我来接替你的位置！”
格里高尔将另一只手插入少女的胸膛，将那蓝色的光芒取出。
轰轰轰轰！
黑电不断咆哮，足以切断钢铁的丝线瞬间化为齑粉，浑身浴血的少年发出无声的咆哮，简朴的长剑已经粉碎，而黑色的闪电组成了新的长剑，挥向格里高尔。
但，格里高尔已经将自己的心脏拔出，将蓝色的光芒置于其中。
还在跳动的鲜活心脏瞬间便吸收了那蓝色光辉，随着黑色闪电的咆哮，与他的主人一同，化为虚无。
而露希娅躺在地上，生机从她的身上飞速流逝，帕尔连滚带爬地来到少女旁边，将她轻轻抱起，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黑电正缠绕他的身上，将他的皮肤灼烧成焦黑的颜色，声带早就在暴怒的黑电下消失不见，让他不断张嘴，却无法出声。
超越自身极限的力量总是有代价的，而帕尔，正在支付他的代价。
黑电是强大武器，能够夺走敌人的生命，自然也能夺走他的生命。
“帕尔……”
露希娅艰难地睁开眼睛。
“我算是神了吗？”
保护帕尔的金色护盾，来源于圣光。
能够调用圣光的力量，就代表露希娅已经踏入了神的领域。
少年无言地点点头，黑电正在摧毁他的身体，他的左手已经化作焦炭断开，只能将少女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那，我要使用神的特权了。”
在生命的尽头，少女露出了笑容，那笑容如昙花一般，易碎，却无比美丽。
而且短暂。
帕尔继续点头，他答应过露希娅，在成为神的时候，答应她一个要求。
“那就，让另一个我成为好神吧。”
少女如花的笑靥，是帕尔昏迷前的最后光景。
……
温暖的感觉充盈与帕尔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好熟悉的感觉……
帕尔睁开眼，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耀眼的金色长发，晶莹剔透的白嫩肌肤，还有那仿佛不属于人间的绝美脸庞。
“露希娅……”
帕尔喃喃道，伸手触摸少女的脸庞。
熟悉的柔软，熟悉的温度，熟悉的滑嫩。
明明一切都那么熟悉，但眼泪却从帕尔的眼角不断滑落。
“抱歉。”
少女眼眸低垂，验证了帕尔想法。
大厅中的培养舱已经被打碎，金色血液仍在地上流淌。
真正露希娅已经逝去。
感受到身体已经无恙，帕尔从少女的膝头坐起身来。
“能告诉我，之后的事情吗？”
帕尔的嗓音无比沙哑，黑电造成的破坏仍在影响着他的身体。
“当然可以。”
少女点点头，轻轻挥动手臂，熟悉的声音便出现在帕尔的耳边。
“你好啊，另一个我。”
“你是？”
“我叫露希娅。”
“露希娅……”
“嗯，这是我的名字。”
“你好……”
“能请你答应我一件事吗？”
“什么？”
“帮我救救他。”
“……”
“谢谢。”
露希娅哽咽的声音带着无限地不舍。
“作为感谢，我会给你我的一切。”
“我的记忆，我的本源，还有……”
“我的名字。”
“露希娅……”
帕尔低垂着脑袋，口中重复少女的名字，仿佛失去了灵魂。
突然，金色的碎屑从他眼前飘过，他猛地抬头，发现“露希娅”正微笑地看着自己，无数金色碎屑从她的胸口处逸散，消散在空中。
“抱歉，这具身体好像……不能承受本源呢。”
少女的微笑，同帕尔昏倒前一样。
“不！不要！”
帕尔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惊恐的表情，他捂住少女的胸口，但金色的碎屑还是不断飞出，消散。
“果然，一醒来就要离开的话……”
“还是会有点不甘心呢。”
少女的轻语随着金色飘散，只在帕尔手中留下一个时针永远停留在十二点的怀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