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时,伊芙琳和克洛伊已经上床睡觉了。
伊芙琳依旧将自己缩成一团,看上去十分没有安全感的样子。而克洛伊则刚好相反,已经将半张被子都踢到了一边,整个人呈“大”字形躺在床上。
看到克洛伊可爱又奔放的睡颜,帕尔感觉自己有些紧绷的精神放松了不少。
或许是因为克洛伊对他的依赖,他在和克洛伊相处的时候总有种老父亲一般的感觉。
看到克洛伊开心,他就会感觉很欣慰。
或许是因为克洛伊阳光开朗的性格吧,毕竟谁会不喜欢性格活泼但又乖巧可爱的小孩子呢?
那些说不喜欢小孩子的人,也只是讨厌调皮的小孩子罢了。
帮克洛伊掖好被子,帕尔提起一旁的马灯。
他已经两天没睡了,当然也需要休息,但巡逻是他的工作。
虽然一般不会有不长眼的家伙来这边偷东西,不过既然拿了工资,那就要对自己的工作负责。
随着吱吱作响的仓库门被关上,原本在床上熟睡的伊芙琳睁开了眼睛。
她看着合上的门,有些失神。
在帕尔关门的时候,她总有种心慌的感觉,好像帕尔就要离自己远去。
伊芙琳的睡眠一直很浅,而仓库门那锈迹斑斑的合页也没有放弃吵醒她的机会。
但她还是选择了继续装睡。
至于原因,应该是因为她不想面对帕尔吧。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她脑海中过去的回忆逐渐清晰,而一些新的记忆也开始浮现。
她想起了自己和帕尔的相遇。
那是她第一次离开那个令她感觉孤独的庄园,但却不是以她想要的方式。
……
“你是谁?”
阴暗的房间中,伊芙琳看着面前的男人,冷声问道。
男人看上去三十来岁的模样,身上穿着由丝绸编制而成的高级长袍,但发型和胡子却十分凌乱,脸色也透着一股憔悴。
“我是谁?哈哈哈!”
男人被伊芙琳的问题逗笑了,看着伊芙琳紧绷的小脸,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
粗糙的刀面贴在伊芙琳柔顺的红发上,靠近她白嫩的脸颊,隔空都能感觉到那丝丝寒意。
“噗哈哈哈哈!”
看着有些伊芙琳开始发颤的双腿,男人忍不住再次笑出声来。
“我还以为莱德霍斯家族的人都如外面所说的那样,面对敌人毫不畏惧呢。”
“原来我们的伊芙琳大小姐也会害怕啊!”
他知道我的名字?
伊芙琳轻咬下唇,她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面对绑架犯怎么可能不感到害怕。
没错,伊芙琳被绑架了,被面前这个男人。
“记得这个图案吗?大小姐。”
男人狞笑着从长袍的口袋中拿出一个徽章,上面是一个她熟悉的标志。
因为她昨天刚在王都日报中看到这个标志。
那是一则贵族宣布破产的新闻,而这个标志,正是那个破产贵族的家徽。
“你是凯马特家的家主。”
伊芙琳认出了面前这人的身份。
先前她由于男人过于不修边幅所以没有看出来,但在看到对方的家徽后,再配合上身上那件有些长袍,伊芙琳认出了绑架犯的身份。
因为对方在上个礼拜刚刚来过庄园的门口。
但不是为了拜访,而是为了求情。
求赤驹大公放过他的家人,放过他的家族。
他的声音很大,就连庄园里的伊芙琳都听到了,至于后面发生了什么,她就不清楚了。
“很好,看来您还记得我。”
听到伊芙琳说出自己的名字,凯马特家族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为什么要这么做。”
伊芙琳晃了晃自己的手腕,上面已经被套上了魔力链铐,直接打乱了她的魔力排序,如果强行使用魔法,就会收到强烈的反噬。
对方通过骑士们的层层保护,又绕过庄园的各种机关和法阵,付出的代价绝对不小。
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就为了绑架她,绑架一个不得宠的女儿吗?
“为什么?”
伊芙琳的提问似乎触及了凯马特家主的敏感神经,他一把抓起伊芙琳,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伊芙琳的双眼。
虽然很害怕,但伊芙琳还是选择和他对视。
这是莱德霍斯家族的祖训,决不能害怕自己的敌人。
虽然她不得宠,连自己的父亲都没有见过几次,但这不妨碍她喜欢、热爱自己的家族。
也因此,她从凯马特家主的眼中看到了仇恨。
强烈的仇恨。
“你问我为什么?!”
凯马特家主朝着伊芙琳怒吼。
“我还想问你为什么呢?”
“为什么不放过我们?”
“为什么将我们的财产全部剥夺后还要赶尽杀绝?”
“为什么要将我的妻儿、我的父母绑到火刑架上?!”
“为什么?我问你为什么?!”
凯马特家主不断咆哮着,一连串的怒吼让伊芙琳整个人呆愣住了。
她不清楚凯马特家主在说什么,她根本没有听说过这些事情。
咚咚。
沉闷的敲门声响起。
“呼……进来。”
凯马特家主气喘吁吁地将伊芙琳丢到地上,冰冷的地面让伊芙琳激了一下,却依旧呆呆地坐在地上。
如果凯马特家主所说的是事实,父亲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虽然没怎么见过父亲,但从仆人和骑士们的对话中,伊芙琳也对自己的父亲有个基本的印象。
赤驹商会的掌权人,深受民众爱戴的领主大公,被称为忠义与勇气的代表。
这样的父亲,真的会做出凯马特家主所说的,那样残暴的事情吗?
房间的门被推开,却没有光照进来。
因为在这个昏暗的房间之外,是更加昏暗的房间。
“大人,都准备好了。”
一个难听的声音在门口响起,那仿佛道具刮过瓷盘的声音听得人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很好,将她带走。”
随着凯马特家主一声令下,伊芙琳晕了过去。
待她再次醒来,已经是在笼子了。
感受着地下传来的震动,伊芙琳判断出自己是在一架马车上。
也就是说,我现在要被带走了吗?
看着小小天窗中的狭窄星空,伊芙琳感觉一阵发寒。
突然,马车的门被推开了。
一个十六岁上下的少年走了进来,身后背着一个盾牌,腰间则是一柄长剑,看上去是雇佣兵之类的职业。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伊芙琳在他的腰间看到了一个东西。
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