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
帕尔将水壶递过来。
“咳咳,谢谢。”
伊芙琳接过水壶,大口喝了起来。
经过几天的相处,伊芙琳早就习惯了和帕尔的“间接接吻”。
毕竟在这种情况下,就算再怎么娇生惯养,也没办法奢求太多。
而且她也不是那些遇到点事情就哭哭啼啼的小公主。
不过虽说如此,每次喝水的时候伊芙琳还是会感觉很害羞。
这可是间接接吻欸!她平时都很少接触庄园之外的人和事,帕尔是她接触的第一个二十岁以下的男生。
伊芙琳虽然是贵族,但也经常看那些言情小说,对于“间接接吻”是多么暧昧的事情自然有所了解。
虽然很害羞,但比起喝凯马斯家主提供的可以称得上是泥浆的水,她更愿意吃帕尔的口水。
毕竟他们在荒郊野岭,总不能让帕尔去找个新的水壶给她吧?
哪有囚犯给“狱警”提要求的?
将水壶还给帕尔,伊芙琳看向纸袋中剩余的几串兔肉。
经过这一噎,恼羞成怒的伊芙琳也冷静了下来。
她将纸袋通过笼子的铁栏杆递到帕尔面前。
“给你,别天天吃那个干面包了。”
帕尔看着面前的纸袋,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
“不用,你吃吧。”
“我叫你吃你就吃!”
伊芙琳硬气地说道。
虽然就算硬气起来,伊芙琳的声音也还是软软的。
“如果你不吃,那我也不吃。”
“……好。”
帕尔看着伊芙琳有些紧绷的小脸,接过她手中的纸袋。
拿了一串兔肉后,帕尔将纸袋还给伊芙琳。
但伊芙琳却没有动作。
“还有面包。”
伊芙琳指了指帕尔放在一旁的干面包,接着从纸袋里拿出两串兔肉塞到帕尔手上。
“给你,别吃那个了。”
“不用。”
看着手上的两串兔肉,帕尔沉默了一会,摇头拒绝。
“不准你不用。”
伊芙琳直接提起袋子回到自己经常坐着的位置。
笼子不算很大,但对于年仅八岁的她来说绰绰有余,所以她能够选择自己的位置。
而这个位置刚好可以感受到小小天窗中落下的阳光,在这阴暗闷湿的马车里,连一束小小的阳光都显得无比珍贵。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吃着,在油脂的滋润下,坚硬的干面包也变得可以下咽了,吃的速度明显快了很多。
“那个……这种面包是什么味道啊?”
看着帕尔就着兔肉吃面包的样子,伊芙琳忍不住问道。
之前这家伙还污蔑我抢他的面包,难道这东西看上去干干的,但味道意外地不错?
毕竟他吃东西一直很慢,我吃到好吃的蛋糕时也会这样。
帕尔瞥了一眼自家大小姐,在干面包没吃过的地方掰下一块,递给伊芙琳。
伊芙琳有些好奇地捏了捏,发现自己捏不动后试探性地将面包放入嘴里。
含了好久,面包终于被少女的唾液浸湿,接着……她就将面包吐了出来。
“呸呸呸!”
伊芙琳吐出粉嫩的舌头,似乎要将那种奇怪的感觉从口腔中赶出去。
“你……一直都吃这种东西吗?”
伊芙琳看向帕尔,眼神有些复杂。
干面包的口感怎么说呢,在刚入口的时候跟石头没啥区别,而在含了一会之后,你就会有一中满嘴木屑的感觉。
而且不止口感像,就连味道也和木屑没什么区别。
虽然伊芙琳没吃过木屑,但她很确定这面包和木屑没有什么区别。
而帕尔,已经靠着这东西度过了好几天。
伊芙琳很难想象靠吃这种东西度日有多难受。
怪不得帕尔吃东西总是那么慢,原来不是他墨迹,而是这干面包实在过于难吃了。
“差不多。”
帕尔回答道。
“那要不,以后你都和我一起吃?”
听到伊芙琳的话,帕尔投来了疑惑的目光。
“怎,怎么了吗?”
感受到帕尔奇怪的目光,伊芙琳忍不住偏过头,以掩饰自己微红的脸色。
“天天吃这种东西的话,也太可怜了吧。”
“虽然你可能吃不饱,但我可以多给你一点,我胃口很小的。”
听着少女的话,帕尔有些呆愣。
一种奇怪的感觉在他的心头涌起。
“你是在关心我吗?”
帕尔直白的话语让伊芙琳一时语塞,但她这次没有恼羞成怒。
“是啦,毕竟,毕竟你一直给我带吃的。”
因为过于紧张,伊芙琳连说话都结巴起来了。
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凯马斯家主连给的水都那么差,怎么可能会给这么好的食物,还每次都用纸袋装着。
她知道,这些都是帕尔自己带过来的,而帕尔手中的干面包,恐怕才是提供给她的食物。
想到这里,伊芙琳不仅有些疑惑。
为什么帕尔要这么做?明明自己是他要看守的囚犯吧?
八岁的伊芙琳根本想不到帕尔其实是来保护自己的,在她的理解中,如果父亲真的知道了自己的位置,应该会马上派人过来将自己从凯马斯家主手中救下才对。
虽然八年来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但莱德霍斯大公对于自己独女的保护从未马虎。
“而且,你也是第一个对我好的陌生人……”
伊芙琳在句尾小声地加了一句。
但帕尔却没有注意到少女的小声自语。
“关心啊……”
帕尔有些惆怅地喃喃道。
关心,这个词距离他是如此遥远。
从出生到现在,他就一直生活在铁与血之中,一开始是学习和锻炼,然后就去完成父亲交付的任务。
可能是杀人,可能是绑架,但都免不了争斗。
而完成后,父亲也只会说一句“我知道了”。
就好像他生来便是一个工具。
他第一次感受到关心是在露希娅身上,而第二次,就是现在。
莱德霍斯大公虽然将他收入麾下,但也只是让他执行守卫的职责,没有所谓关心一说。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父亲到底和莱德霍斯大公有什么约定,而莱德霍斯大公又为何执意将自己收入麾下。
他只是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罢了。
“你……怎么回事?”
伊芙琳还想说什么。但还没等她说完,马车就剧烈地摇晃了起来。
咔。
剑锋刺穿木质的车壁,随着剑刃扭转,一个大洞出现在车壁之上。
凯马斯家主手持长剑,嘴角带着阴狠的微笑。
“我们到了,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