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
窗外下着淅沥的小雨。
昨日的一切都像是一场虚无缥缈的幻梦。
如果真的是梦的话该有多好。
年幼的少女躺在床上蜷缩成一团,身上穿着父亲穿过的外套,怀中抱着一个圆柱形的容器,上面写着几行字。
海伦·亚威斯,那是少女父亲的名字。
现在这个名字再也没有能与之相称的对象,只剩下那圆柱状的容器象征着他曾存于世的证明。
少女的父亲在这座科技之城从事一份危险的工作,警察。
毫无疑问海伦是位好警察,他待人和善,做事认真,冷静果敢,不抽烟,酒也很少喝,坚毅的脸上总带着笑,实力强出寻常警察同时还是一位能力者。以他的能力或许早就能走的更高,但他却愿意只做个小队长,依他本人的说法就是工作变多的话陪女儿的时间就少了,平时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向同事吹嘘自己的女儿是多么多么的优秀。
他尽职尽责,善待遇到的每一个人,甚至在11区打出了些许名声。
然而现在,他死了。
昨天夜里,少女如同往常一样等待自己父亲的归来,后天便是少女的生日,他们约好一起去24区看海,看那日出,看看父母相识的地方,父亲为此请下了长达一周的假期。本来应该在下午回来的他发讯息来说。
“洛水街那边出了点骚乱,爸爸得去一趟,应该就是两个小帮派斗殴,解决了就回来,很快的。”
时间缓缓流逝,少女等啊等啊,等到倦意上涌,到最后不知何时侧卧在沙发上睡着了,直到门铃响起少女被惊醒,揉了揉朦胧的眼睛满是欣喜的跑去打开门。
少女心想,工作这么久父亲肯定累了,自己会扑进他怀里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甜甜的对他说欢迎回来,每次自己这样做他都会高兴起来,如果能夸奖自己的话那就更好了。
刚刚睡醒的她甚至忘记父亲是有家中钥匙的了。
“滴——”
门开了
门外却并不是少女盼望的熟悉身影。
他穿着警察制服,头上包扎伤口的纱布溢出鲜红的颜色,抱着一个黑色的袋子站在门口神情落寞。
那是父亲的同事和朋友,他曾经来家里做客过,少女还记得他。
“对不起,语秋,你父亲他...他为了救我...”
后面的话语少女一句也没听进去,大脑一片空白,双臂举起又放下,口中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来。
父亲的朋友看着她这副样子反而自己先流下了眼泪,歉意的话语一句句说出,但没有一句能传达给少女。哪怕是生气痛骂自己,哪怕是崩溃的哭泣,哪怕是对着他拳脚相加都能让他好受一些。但少女只是站在那里,眼神溃散。
他的羞愧感和负罪感击垮了他最后的勇气,放下手中的袋子关上门逃似的离开了那里。
少女任然呆立在那里,不知过了多久,她再也没有了站立的力气才一屁股跌坐在门前。
回过神的她仍然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就像躺在棉花上。她看向一边的黑色袋子,将其打开,里面是一个圆柱状的容器和一些细碎的小物件,容器上写着她父亲的名字。
“海伦。”
少女看着它喃喃出声,过去很久,她意识到会满脸笑容回应她并揉乱她头发的父亲已经不在了。
再也不在了。
就像一根弦断掉一样,鼻子酸涩着,眼泪止不住的流出,胸口发闷,心脏像被绞住阵阵的疼痛,明明是想要止住哭泣却哭的越来越大声,哭的喘不过气来。
悲伤的感觉,少女已经无比清晰的体会到了...
手腕上传来的异样感觉唤醒了少女,那是少女的终端。 少女被父亲保护的很好,直到现在也没有植入任何义体,包括义眼,处理终端这类。
少女确实天赋很好,就算没有那些植入体她的成绩依然处于上游的位置。
睁着有些红肿疼痛的眼睛检查了一下原因。
是学校发来的通知,大概是校规关于旷课的处罚与询问原因之类的,自己的朋友也发来一些信息询问自己的状况。
随手将它们全部拖入了待办。少女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处理这些事情了。
看了眼时间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自己已经记不清昨晚哭了多长时间了,想必是很久的,眼睛直到现在也还能感到疼痛,视线也有些模糊。
整理了一下跟着父亲骨灰一起送回来的遗物,几张点数卡,几个不知道有什么用的芯片,一个黑匣子和一把短刀。
短刀刀刃约有小臂长,做工精美,在灯光照射下泛着寒光,少女认得它,父亲说那是母亲留给他的,拿起它稍微有些吃力,可能也因为现在身体十分虚弱的原因。刀刃微微偏转,倒映出一张憔悴的脸。
因为没有义眼的缘故,少女看不出刀的具体型号,最后在刀柄上看到一行小字,“天河军工”。
少女知道这个名字,应该说只要是生活在这座城市的人都不可能不知道这个名字。位于这座城市最顶端的公司之一,10把武器中7把都和它有直接或间接的关系。会直接标注出名字的只会有那些最高端的武器。
将袋子里的东西整理好,想了一下还是把那把刀拿出来贴身带着。虽然有些重。
她并不会做饭,但家里还是有些零食的,她随意吃了一些,原本感觉好吃的零食现在尝起来感觉味如嚼蜡。胃里感到一阵翻涌,少女趴在地上干呕,胃酸上涌嗓子传来类似烧灼的感觉,喝了不少水才好了一些。
少女拉着骨灰盒和短刀走到父亲房间里,从衣柜翻出一件外套穿上,父亲的外套对她来说很大,都够当裙子用了,袖子也长了很多,但少女不在乎。
躺倒在床上看着窗外淅沥下着的小雨。
泪意再度涌上心头。
昨日发生的一切都像是一场虚无缥缈的幻梦。
如果真的是梦的话该有多好。
窗外的雨还在下着。
少女等的人却再也回不来了。
“骗子...”
“我们明明约好的...”
几近崩溃的精神,虚弱的身体,让少女无力保持清醒再次沉沉睡去,只余一滴泪水自眼角滑落。
封闭的房间内,不知为何气流紊乱了,将一张旧照片从架子上吹落摔在地上,玻璃镜框摔出了丝丝裂纹,相框的两边被裂纹隔开,只余下中间年幼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