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尘世或许尽是低俗的商人

作者:康康EP 更新时间:2024/4/4 15:52:43 字数:5997

《暗夜之萤》是以基本上没有民主与人权概念的江户时代左右的日本为原型,而作品里的扶桑国是个等级森严的社会。不,因为实际上有着强于人类的怪物肆虐和能与之对抗的持有特殊能力的人类,所以与现实中的封建时代相比,阶级意识与上下关系或许有过之而无不及。

君临上层的统治阶级,由身为扶桑国最高统治者的天皇以及皇族构成的中央政界、掌管省厅的公家、控制地方行政与军队的大名,与能抗衡拥有异能的异形怪物的退魔士一族构成。

在那之下,拥有经营大宗贸易权力的大商人与村长等中上层地主阶级、虽不及地主却仍有大范围耕地的富农、从大名手中领取俸禄的普通武士、熟练工匠与中流商人等拥有不动产、特权或者特殊技术的人则被划分为社会中层。

当然,阶级社会是金字塔型结构,上述的所有阶层所占人口加起来大概还不满扶桑国总人口的一成。绝大多数的百姓都属于在那之下的下层阶级。

虽说是社会底层,也并不是说所有人都吃不饱。如果国家真脆弱到这地步的话很快就会被妖怪毁灭吧。大半的农民市民缺乏娱乐,还必须每日劳作,但收入姑且足以裹腹,也能留下最低限度的积蓄。话虽如此,游戏里也暗示了有被课以极高田税的佃农,以及依靠日结工作生存的城市贫民之类被当作贱民的不可接触者存在。我?从我说出自己出生在穷乡僻壤的穷苦农家起,你就该知道,我怎么可能不是佃农。

其中橘家祖先可以追溯到没落后的公家。在放弃贵族地位后,家族开始从商,属于平民阶级中的上流阶级。

这个家族经营着即便是现实中的江户时代的日本也极其重视的米问屋*,不仅如此,他们在设定上还运营着从人妖大乱前延续至今的老字号大型商会,从酒、酱油、盐、砂糖、木棉之类的生活必需品,到丝绸及香料之类的奢侈品、再到退魔士与武士团所需的武器或药品,乃至从南蛮或大陆进口的商品都有所涉及。游戏中,可以进入由被称为道具商小佳世的橘佳世(原作开始时十四岁)担任看板娘的商会总店,从中能够买到各种昂贵的稀有道具。

(*米问屋即可以进行大宗稻米贸易的商铺)

顺带一提这位小佳世明明不是《暗夜之萤》中的可攻略角色,却偏偏有着立绘与丰富的表情插画。拜此所赐,之后的同人创作中有不少都把她当作凭依转生系男主最初所接触到的女主角,并接着将其纳入后宫。此外,外传小说《狐儿悲运谭》中的事件……通称“道具商小佳世双亲大脑布丁案”犹如纳克特抄本*般一口气点燃了粉丝的妄想。

(*纳克特抄本,ウ=ス異本,Pnakotic Manu*s,克苏鲁神话中的一本邪典。)

唉,那可是躲在马车上的货物里,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双亲的头盖骨被人活生生打开,然后用莲叶剜起里面的大脑大快朵颐啊?身居商会顶点的双亲被杀之后,女儿独自一人经营起大商会……在《狐儿悲运谭》中对家族的描写与原作中时不时冒出的黑暗台词共同作用下,粉丝们描绘出她为了守护双亲留下的店铺而向邪恶的大人们出卖身体的剧情……啊,嗯。字面意义上全身心努力的萝莉真是相当能扭曲性癖呢(暴露)。

……那么,前置说明够长了。小佳世个人的不幸固然令人在意,但我自己也有除了善意以外介入这起事件的理由。毕竟这可是与孤儿院的活食事件一样能够助推那只女狐狸满血复活的事件啊。

“就是那个,吗……”

我注视着在离都城大约数里的道路上前进着的运货马车队(正确来说不仅有马还有牛)。数量……光是马车就有约三十辆,如果再算上驮马的话恐怕还要翻三倍。随从与挑夫有数十名,护卫也有数十人,其中还有人散发着灵力。队伍中肯定有不良退魔士、流浪咒术师或者脱藩的浪人。

“话虽如此,质量也不怎么样呢。”

穿着樱色家居和服的大猩猩公主一边在旁边扇着扇子,一边百无聊赖地说道。事实上正如她所言,对于一流的退魔士来说,他们的实力只能算贫瘠。

大多数情况下,不良退魔士或流浪咒术师都是因为实力太弱或惹了麻烦而被家族赶出,还有则是悄悄觉醒灵力的农民之类。他们的底子本来就差,再加上技术不足,实力弱小也无可奈何。当然,这之中也有像风间锖介与道砚翁之类虽然优秀且才华横溢,但因研究大乱时期不合伦理的禁术而被阴阳寮或者家族流放的恶劣案例……橘商会的精锐护卫中肯定有更强的人,但不管怎样,他们应该会被派到其他地方,而不是都城那安全的大道上吧。

话虽如此,但该说不愧是橘商会吗。虽说是不良或浪人,但拥有灵力或异能这事其本身就很罕见,其中水平足以战斗的就更少了。本来从数量与质量上来讲,让十几名拥有战斗技能的退魔士、咒术师和武士担当护卫已远超在都城周围活动所需。倘若只出现了四五只中妖,他们总有办法能够逃脱,而且本来的话,都城近郊几乎不可能发生这种事。如果是平时的话,呢。

毕竟是出了城前往地方上采购,他们大概还不清楚都城里以新街为中心的地方在仅仅一周内就有数十人下落不明一事。又或者他们因案件终究是发生在新街而并不关心,也有可能是认为都城附近不会出现那么强大的妖怪。然后如果按小说记载的剧情发展,这将成为他们致命的失败。

“而且那货物……哎呀呀,运送那种东西,狐狸不来才怪呢。虽然姑且有封印的结界,但果然是外行做的。妖气有些泄露了哦。”

同感。把那种货物运往现在的都城,就好比在大白鲨出没的海岸边当头上浇一桶血一样。虽然小说里也说过橘商会的橘景季作为商人既好胜又富有决断力,但看来他果然不太了解非其专业内的事。

“哎呀,开始了呢。”

猩猩公主嘟哝的同时,事件开始了。数十只妖狐现出身来,开始袭击前往都城的马车队伍。这群中妖直到发起进攻的前一刻都在潜行隐蔽乃至隐藏气息,它们一起发动袭击,逼停了商会的队伍。破坏马车的车轮,优先让退魔士与武士失去战斗能力,再展开形成包围网,这一串行动很明显是带有战略意图的,同时也能证明它们的智力之高。

“正如你所说的那样呢。这就是那些在新街调皮的狐狸?”

“是,多亏公主殿下允许我采取行动,我才能把握此次袭击的相关情况。而且对方是那个橘商会,正好可以卖个人情。”

虽然我最近都是趁着夜色独自狩猎吃人的妖狐分身,但这次的布丁案只靠我一人果然还是无法应对。与此同时,倘若在这里破坏事件并狩猎足够多的狐狸的话,之后的孤儿院事件应该也会好上许多。

这样一来,我能选择的方法就相当有限了。而一旦插足这起案件就必须得干到最后。半途而废是最可怕的,因为我无从得知将来的事件在无法掌控的地方会如何发展。

于是我便将这件事告知(不管是在游戏里还是现实中都)与姐姐大人争夺下任当家宝座的猩猩大人。我是以能争取朝廷方面的好感与与同大商人建立关系这两方面让她采取行动……由于她在原作里那阴晴不定的性格,我本想着会多花点功夫,但结果只需要下跪就能请她出马,实属万幸。

“哼,总不会这就是你请求自由行动的原因吧?”

我再度申明这起行动的好处,可猩猩大人似乎有些兴致怏怏,她询问起我之前在来都城的路上提出请求的情况。在游戏里也是如此,她对自己的才能与实力充满自信,因而不太喜欢那些庸俗的想法。她是那种明知会吃亏还是会去做有意思的事的性格。这里如若选错回应的台词,救援行动可能就会临时取消了。所以我要好好斟酌回答的内容。

“虽然有关,但这并非是我的真正目的。硬要说的话,在我看来,这算是附带的。”

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排除和你(一边损害周遭一边)争夺病娇对象的情敌啊。

“哦,是吗。那就好。如果纪念品是这种毫无风趣可言的东西,我会很失望的。我可不希望纪念品是这种符合常理而又只是有点难度的东西,拜托你找些更有趣的来哦?”

大猩猩用扇子遮住嘴角,用像是使坏一般的口吻宣告。喂,打住,别上调期待值啊。老实说我虽然有个候选目标,但因为搞砸的缘故没什么希望了。

“……公主殿下,再不介入就会死人了。”

我转移话题般回答道,少女看穿了我的目的后眯起了眼睛。嗯,不该回避吗?

“我是觉得死点人才更好卖人情……算了,行吧。”

她无可奈何般说完后,从正在“乘坐”着的,大到能承载数人的灵兽大鹫身上一步步朝前走去。没错,直到刚才,我们谈话的地点都是这飞在天空中的灵兽背上。风从刚刚开始就强到能把人吹跑……

“伴部,或许你已经明白了,但你要等到安土着陆之后再下去。”

悉听尊便。嗯,毕竟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我会死的。

好像在嘲笑我内心的不满一般,少女如同理所当然般继续一步步朝前走去,紧接着便落了下去。

少女随着重力加速下落,按理来说她本应在猛撞到地面的同时化作宛如石榴般鲜红的肉块。

但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不可能。

刹那间,漫天尘埃随着人影冲撞至地面而扬起。这画面一瞬间令周围的人类与妖都目瞪口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么,就让我消磨一下时间吧。”

这句低语,在瞬间便归于寂静的喧嚣之中回荡着,给人留下莫名深刻的印象。

这位梦幻般的少女手持扇子,带着傲慢而又惨烈的笑容于这烟尘之中现身……

参与袭击的妖狐数量远超三十,其中近半都是中妖级。若是普通的人类士兵,至少也要全副武装的十人才能与一只相抗衡,而当数量过十的时候就已超乎商会护卫们的能力范畴了。

“不可能!?为什么都城脚下会发生这种事……!?”

坐在其中一辆运货马车上的橘商会会长橘景季心生惊愕的同时,在车夫旁飞快地下达指示。他唾沫横飞地拼命喊叫着,好尽可能地让马车与侍奉于武家之人逃离。

“亲,亲爱的……”

身具南蛮血统、因其美貌而曾担任店铺看板娘的妻子,在马车中不安地用颤抖着的声音呼唤着丈夫。

“不会有事的!快到都城了,援兵很快就来……!!”

一般情况下,这想法是理所当然的。毕竟本来的话,朝廷根本不可能放任这种运输自己钦点货物的大商会队伍在都城眼皮子底下受袭。对,本来的话。

可现在朝廷加强了皇宫与内城的警备,相应地,其他场所的警备力量就松懈了。再加上橘商会的护卫比其他商会还要雄厚,也正因如此,他们觉得橘商会能够自保,从而放松了对这边的警戒。

所以派往这里的援军原本会在为时已晚的时候才抵达。没错,原本的话。

伴随着地震一般的冲击,稍远处传来了妖怪的悲鸣。

“什,什么……!?发生什么了!!?”

“是,是援军!退,退魔士正在逐一屠杀那帮妖狐……!!”

脚夫回答了景季的提问。理解了回答的内容之后,后者的脸上逐渐露出安心的笑容。

“父亲大人……?”

“佳世吗!快进马车里和你母亲一起躲好。放心吧,援军来了!!”

听到身后传来的担忧,景季转过身去,像是为了安抚一般对她呼喊道。被母亲抱在怀里的金发少女带着胆怯的表情,她听到父亲的话后,点了点头。

但这就乐观还为时尚早。紧接着,他们所乘坐的那辆马车的马就被砍飞了脑袋。拉车的马有两匹,但它们的头颅都飞到了空中……

“哇……!?”

“呀……!?”

加速途中失去脑袋的马就这样猛地撞上别的马车,其所牵引的马车也侧翻在地。景季立刻抱住妻子与孩子,而妻子也以身为盾护住女儿。然后……

“呜……啊……父,父亲大人?母亲大人?”

因剧烈的冲击而暂时失去意识的少女,一醒来便看到双亲的面容。看起来她是在马车侧翻被抛到外面时,被双亲保护了。

“佳,佳世……没事吧?”

母亲神色痛苦,却还在担心女儿是否受伤。即便隔着和服,也能看出她的右脚受了很重的伤。

“唔,脚……狗屎!”

景季一边咒骂,一边忍受着痛苦。他的双脚也被从马车中飞出的货物压在下面。接受适当的治疗应该就无大碍……可现在没空那么做。

“唔……咕,佳世,你还好吗!?没有受伤吧!?”

佳世点了点头,对父亲忍痛发出的提问肯定到。随后少女为了帮助父亲,拼尽全力试图用那小小的手抬起货物。当然,货物纹丝不动。

景季拼命环顾四周,妖怪与护卫还有雇员之间的战斗还在持续。但因援军已到的缘故,他们最终或许会赢吧……话虽如此,按这个情况他们自己能不能活到那时还是个问号。

“佳世,快进马车里,躲到货物里去!在救援抵达之前都要待在里面……!”

母亲竭尽全力喊道,可少女察觉到她的意思,摇了摇头。

“不,不要!不要……!!我想和母亲大人父亲大人待在一起……!!”

“别撒娇了!快照母亲的话去做……!!”

母亲流着眼泪下达命令,女儿却并未听从,父亲斥责起这样的她。佳世第一次看见平日里放任自己撒娇的父亲那凶悍的气势,身体不禁颤抖起来。

“我们没事的,所以你只需要考虑怎么保护好自己就可以了!好了,快点……”

“快点,什么?”

冰冷的女声像是接着景季的话般响起,使得他们倒吸了一口凉气。佳世的视线顺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只见一个银发青瞳、衣服上沾满数人血迹的女子正站在那里。其表情残虐地扭曲,脑袋上长着狐狸一般的兽耳,如果从身后观察的话,她还长着四根尾巴……明显不是人类。

“哈……噫……?”

佳世一看到她就因恐惧而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少女所无法承受的压倒性的死亡气息令她脸色铁青,牙齿情不自禁地打颤。她还因过于恐惧而肌肉松弛,不像样地失禁了,可她连在意这一点都做不到。

(不,不行了……这,这种……)

她那稚嫩的头脑拼命思考要怎么办,但她很快就确信这么做毫无意义。那幼小的心灵已经明白了无论如何都无法获救一事。

“佳世!快逃……呀!?”

景季刚让女儿快逃,左耳便被甩尾砍下。妻子与女儿都惊叫起来。

“真烦人。你这猴子给我安静点。嗯,能率领如此之大的商队的商人,其家族血统果然不会差。至少比吃掉那里的市民要更划算呢。”

就算本人没有异能,也不能有意识地使出灵力,但她们仍然流有上层阶级的血脉。既然如此,那含有潜能的血肉其品质也相当不错,更别提车厢里的东西也挺有魅力。如此一来,这起袭击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必然的选择。

“那么,就开吃吧。本来的话是打算好好品味一番,但现在这种情况还是算了。如今的我们要和那玩意战斗实在是艰难。至少要带走目标吧?”

对于妖狐个人,正确来说是分裂之前的她而言,原本的话是更喜欢活生生地割开天灵盖,再将脑花一点点捞起来吃。一边从正面欣赏目标那不断抽搐的身体与因绝望、恐惧与痛苦而扭曲的面容一边品尝,这种吃法非常让她愉悦……但那种宛如灵力结晶的女人从天而降的话,就又是另一码事了。最好的选择就是趁低级的分身争取时间时饱餐一顿再逃走。

因此……

“就先从想逃走的小姑娘开始吧?”

女子露出残忍、冷酷而又暴虐的笑容后,变成一只巨大的妖狐。那犹如看向老鼠一般的冰冷视线射向少女,接着,她猛地张开那巨大的口。

已经不行了,少女立刻闭上被眼泪润湿的双眼,然后用手捂住脑袋,试图忍受马上就要到来的疼痛。可是……

“诶……?”

已经做好觉悟去面对的那个时刻却始终没有到来。然后,少女伴随着突然涌出的疑问,慢慢地,而又害怕地睁开了双眼……那副背影映入了她的眼帘。

“太狗屎了吧,这才一下就把柄给搞弯了……这玩意真的比我还没升上来时用的那柄要好吗……?”

那枪的握柄被妖狐用牙咬了一下就变得弯曲。在她面前挡住怪物的人影透过面具瞥了它一眼后,发自内心吐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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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内小佳世的黑暗台词(部分摘要)

·“虽然我现在只是个看板娘……但总有一天会从那些家伙手里把商会夺回来。不管用什么手段……”

·“不择手段,忍辱负重。只要能守住父亲的店,我甘愿承受那些耻辱……”

·“我绝对不会忘的。被那些家伙玷污的名誉……迟早有一天会加倍奉还。”

·“您是退魔士?呵呵呵,那就给你打点折吧。相应地……要尽可能多杀点怪物哦?”

·“男人和妖怪都是一样的,都是只靠本能生存的野兽。让野兽们互相厮杀不是很好吗?”

·“唉呀莫非是邀请我约会?啊哈,开个玩笑……不管怎样,我今晚都已经被商会的那些臭老头们叫过去了,所以做不到呢……”

·“不管如何被命运玩弄,不管身体被弄得多么肮脏,即便如此我也不能丢了矜持……就算是为了父母也不能这样做。”

伴随着台词,她的立绘会变成眼中失去高光,或者眼周打上阴影,再或者是转过身去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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