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何家私人庄园。
何疯子完成每日晨练,让人泡了一杯热茶,放到后院凉亭中的石桌上,他自己则去舒舒服服的泡温泉。
这个庄园以前是某个王爷的府邸,后来变成首都的一个景点,再后来被何疯子以天价买了下来。
里面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皆保留了原本的模样。
毫不夸张的说,在里面随便拿个花瓶出去买,那都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的价格,这便是何家的实力。
何流云跟着地图指引来到庄园,光是看到三四丈高的鎏金大门,整个人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妈的,前世的他也算是个有钱人,走南闯北见了不少世面,却从没见过这么豪气的。
怪不得有人说,地方上的那些首富,在真正的大佬眼中,就是一群土大款。
“怎么,惊到了?让你吃惊的还在后面呢。”
耳边传来花姚悦耳的轻笑声。
何流云回过神来,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这么多金子,做成了个破门,真特么暴殄天物,有钱没处使捐给福利院啊。”
“呵呵,你这话说的,有钱人捐款从来不是单纯为慈善,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才对,进去吧,别让他等急了。”
两人刚进门,一个穿着唐装的老者便快步走了过来。
“是流云少爷吧,老爷在泡温泉,请您跟我来后院稍等。”
老者露出一抹公式化的笑容,每个动作都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何流云与花姚对视一眼,朝着老者说道:“麻烦前面带路。”
老者带着何流云二人从一条幽静的小路来到后院,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凉亭,说道;“请流云少爷去凉亭里面等,花小姐还请留在这里。”
对于老者的要求,花姚倒是没说什么。
虽说她对何疯子要说什么很感兴趣,但也知道那老头想要单独和何流云聊,自然不会胡搅蛮缠,她跟过来的目的,只是为了将未婚夫全须全影的带回去。
“那我先去了,你也找个地方歇歇吧。”
“你们会聊很久?”
何流云摇了摇头,意味深长的说道:“我和他没啥可聊的,但一些恩怨总要有个交代才行。”
一听这话,老者和花姚都不淡定了,这小子不会是想与何疯子动手吧?
有一说一,换做任何人处在何流云的位置上,估计也都想揍那糟老头子一顿吧。
“流云少爷您莫要冲动啊,老爷子的脾气是臭了些,您也吃了不少苦,但他好歹是您的爷爷呀,您要是和他动手,别人会咋看你?”
“我啥时候说要和他动手了?”
“这...。”
管家说不出话来了,他搞不懂何流云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问个究竟,何流云却早已大步流星的朝着凉亭走去。
此时已经到了冬天,冷冽的寒风呼啸而过,吹在脸上如同针扎一样。
何流云走到石桌旁坐下,提起茶壶倒了一杯茶。
他先是低头闻了闻,而后小小的轻呷一口,两条剑眉拧在了一起。
“我靠,这不是地摊上的茶叶沫子吗?身价千亿的大富翁就喝这玩意儿?搁这儿忆苦思甜呢?”
何流云有些无语,他的这个疯子爷爷住的地方富丽堂皇,连大门都是金子做的,可喝的茶却如此廉价,着实有些割裂呀。
就在这时,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
“喝不惯茶叶沫?看来你这些年过得不算苦啊。”
穿着宽大居家服的何疯子走了过来,在何流云对面坐下。
他细细打量了孙子一眼,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何流云也看了疯子爷爷一眼,心里暗喜他长得像妈。
“过得苦不苦和喝茶叶沫有关系?大多时候我连茶叶沫都喝不起。”
“哼!带走你的人是沈琳,她不会让你吃苦的。”
何流云挑了挑眉,胸腔中仿佛有团火在熊熊燃烧。
妈的,这老东西根本不知道他以前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却说他没吃过苦。
他是不是以为这样想就能让他自己心里好受一些?真尼玛的不要碧莲!
“我吃了多少苦,不是一句话就能决定的,你叫我过来,不会就是想说这些无关痛痒的屁话吧?”
何疯子皱起眉头,狠狠地瞪了孙子一眼。
此时的他,就像是一只发狂的狮子,让人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何流云神色淡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完全不受疯子爷爷的气势影响。
见孙子泰然自若,脸色平静的与他对视,何疯子很是诧异。
别说是年轻人,就算是那些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有了一定社会地位的社会精英也不敢直视他。
就连花老爷子那样的大佬,见到他也得把保镖喊过来。
在何疯子的印象中,孤儿由于缺少父母的关爱,背后没有给他撑腰,都是那种很自卑,缺乏安全感的人,何流云却反过来了。
他的眼中充满了自信与朝气,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的脚下一样。
这一刻,何疯子突然有些后悔了。
他看不上眼的孙子,或许比何夫人更值得培养。
假以时日,何家一定会超越其他几家,成为首都的龙头企业。
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何疯子淡定的喝了口茶,说道:“你知道嘛,没人敢和老子说这样的话。”
“现在有了,其实你不说我也能猜得到,你想让我回到临海,以后不许再回来,对吧。”
何疯子没有正面回答,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
“继续说下去。”
“就在昨天,我去探望沈老爷子,他老人家告诉我,你没有别人认为的那般不堪,提醒我小心点儿,现在看来,你的确不像精虫上脑的老色批,你娶了那女人,一定是有其他目的。”
两世为人,何流云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老色批也见了不少。
他们的共同特征是双眼无神,肉眼可见的疲惫,走路都摇摇晃晃的,那是精气损耗太大所造成的,说人话就是肾虚。
有个成语叫‘养精蓄锐’,精气足的人身上有种特殊的气质,也可以说是‘有朝气’。
何疯子精神矍铄,虽两鬓斑白却一点都不显老,完全不像是重欲的人。
他能通过宋歆婉找到自己,说明也是个有脑子的。
“我的目的?那你倒是说说,我到底为了什么?”
何疯子饶有兴致的问。
何流云摊了摊手,说道:“还能是为了什么?当然是和夏家决裂了。”
此话一出,何疯子的瞳孔猛地一缩。
“放屁!当时的何家与夏家都不算大,两家联合才勉强在首都混口饭吃,与夏家决裂,根本就是找死!”
何流云撇了撇嘴,都到这个时候了,何疯子居然还狡辩!
“正因为两家深度绑定,你才必须要和夏家决裂,免得整个何家都被我那个不成器的老爸送给夏家,对吧。”
话已至此,何疯子也不想再隐瞒。
“你说的没错,我和老夏是战友,是一个战壕里滚出来的,我们两家能成为姻亲,说实在的,我很高兴。”
说起往事,何疯子眼底涌上一抹惆怅。
“我们是兄弟不假,但在商言商,利益方面还是要分清的,在我管理公司的时候,这一点做得很好,该是谁的就是谁的,可你那没用的爹却不是这样。”
提起儿子,何疯子气得咬牙切齿,如果何建军在场,一顿暴揍肯定是免不了的。
“你爸娶了你妈之后,整个人的魂儿都被吸走了,公司也不好好管,成天围着你妈转,我也能理解他,你妈是公认的美人,圈子里的年轻小伙,哪个不想娶她?甚至为了博她一笑,白白送了夏家许多的优质项目。”
听到这里,何流云已经猜到了后续的发展。
“你妈这个人很聪明,知道长得帅的多半会花心,最后选择了长相普通的你爸,她的那点心机,全他妈用在你爸身上了。”
何疯子越想越气,抄起手边的茶壶就是一通牛饮。
把一壶茶都给喝光了,这才平复了愤怒的心情。
“癞蛤蟆吃到了天鹅肉,你爸那傻玩意儿都分不清东南西北了,把你妈捧在手心里宠着,要星星不给月亮,甚至还瞒着我给了股份!”
何流云一听,心里也看不上自家那个色令智昏的父亲,宠妻也要有个限度啊,现实又不是女频小说,这么弄,不出事儿才怪呢。
“后来呢?你发现了股份少了,决定要把我那个傻爸爸拉下马,那女人就是你物色的棋子?”
听到何流云的猜测,何疯子摇了摇头。
“哪有这么简单?经营公司不是儿戏,哪能说换就换?股份少点没关系,反正也没落到外人手里,只要你妈不参与公司运营,无非是多给一些分红的事儿,老子还没那么小气,只不过...。”
说到这里,何疯子停顿了一下,双手紧攥成拳,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仿佛是想起来某些让人愤怒的往事。
“我刚才说了,何家与夏家深度合作,利益诉求也有很多重合,在一个关键的项目上,两家成了竞争对手。”
听到这里,何流云知道大的要来了,连忙竖起耳朵认真听。
“我和你外公说好,两家各凭本事,不管是谁拿到了项目,另一个都不能记仇,毕竟是一家人,你外公答应得好好的,可利益摆在面前,谁能真的不动心?”
“让我猜猜,在竞争达到白热化的关口,我妈手里的股份发挥了作用,帮助夏家拿到了项目,对吧。”
何疯子点了点头,说道;“你猜的没错,你妈毕竟是夏家人,她能不帮你外公?就像都喊着‘科学无国界’,但也没见到哪个国家把核心技术分享出来,真到了关键时刻,一定是帮自己家。”
何疯子站起身,抬头看向阴沉的天空,久久不语。
何流云能感受到他的心痛,被信任的兄弟算计,被自家儿媳背叛,其中滋味儿可想而知。
“从那以后,我变得冷漠自私,不会相信身边任何人,满脑子都在想着与夏家决裂,刚好出生的你,成了唯一的突破口。”
“啊这...我他妈真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