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最近的那件事您应该也知道了吧?安家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到处和辰龙集团作对,咱们也受了很大影响,再这样下去,损失将难以估计。”
“老刘说得没错,自从你孙子回来,公司的股价就一直跌,宣布与辰龙集团合作也没能挽回股市,现在还被牵连了,作为集团董事长,您得拿个主意。”
何疯子紧皱着眉头,苍老的脸上写满了疲惫。
公司的情况,他能不清楚?
说实话,他比任何人都着急,要不然也不至于七十多了还来公司开会。
“拿什么主意?你们想要什么结果,不用再拐弯抹角,直接说出来吧。”
何疯子淡定的喝了口茶,对几位股东的意思还是心里有数的。
几个股东对视一眼,其中一人说道:“为了公司的整体利益,我觉得有必要和你孙子和谈,都是一家人,有啥说不开的?当年的是是非非我们也不想知道,他要是死抓着不放,大不了给个交代呗,总比公司利益受损强吧。”
这话说得很直白,其他几人也是连连点头。
安家在国内还有些能量,在国外的势力更是大得惊人,辰龙集团必败。
何家与辰龙集团绑在一起,还能得好?
如今之计,只能赶紧撇清关系及时止损。
一旦股民都跑光了,再想恢复元气就不太可能了,弄不好就直接破产了。
“你们想和谈,自己去就是了,又何必来问我这个老头子?”
不知为何,何疯子死活不愿意低头。
“我说老爷子啊,都这个时候了,您就别犟了,低一次头吧,干嘛非得和钱过不去?”
“要我说呀,把秦总推出去得了,您毕竟是何流云的亲爷爷,他还能把您咋样?无非就是要个说法,随便找个由头,把秦总送进去踩缝纫机,何家不还是您说了算?”
“说得太对了,我们哥几个都跟了您几十年,在公司也有一定分量,我们说的话,老爷子您得听啊。”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先是利诱再是威逼。
总而言之,何家利益受损,这群股东慌了,不惜一切代价要止损。
他们口中的‘秦总’,指的便是何夫人。
关于当年的事,他们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自然也知道把谁推出去,更能让何流云满意。
“不用说了,你们愿意投降是你们的事,老子坚决不降!”
何疯子是个固执的人,绝不会向自己的孙子低头。
如果真的按几个股东所说,向何流云低头示好,岂不是说他当初的决定是错的?
见何疯子不肯低头,股东们心里这个气呀。
“行行行,你个糟老头子就犟吧,有你哭的时候,我这就把手里的股份低价卖了。”
“算我一个,再磨蹭下去,裤衩子都得赔进去。”
“大家伙先别急着走,公司发展到今天,在场的每个人都付出了心血,就甘心这么走了?反正我是不甘心。”
“你不甘心有屁用,死老头子不听劝,非要和自己孙子死磕到底,要以一己之力和首都所有大势力为敌,简直是笑话!”
股东们对何疯子失望至极,大多数都选择抛售手里的股份,只有一小部分对公司感情深的,选择与何家共进退。
何疯子将一切看在眼里,他心里有失望有无奈也有懊悔。
早知道有今天,当初或许就不会把事情做绝,撑到何流云长大,将公司直接交给他。
三家合力,就算在卧虎藏龙的首都,也定能只手摭天。
可惜呀,一切都晚了。
股东们纷纷离开,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何疯子一人,他久违的点了一支香烟,浑浊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挂在墙上的《鹏程万里图》。
“再厉害的老鹰也有老去的一天啊。”
何疯子感叹了一声,随后拿起手边的座机,拨通内线电话。
“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大约十分钟后,何建军提着一袋羊肉串儿和两瓶二锅头来到了总裁办。
“混蛋东西,我叫你过来是谈事情,谁让你拿这些东西,赶紧给老子扔了!”
何建军耸了耸肩,一脸的无所谓。
他坐到父亲对面,将肉串和二锅头放在办公桌上。
“谁说谈事儿就得正襟危坐?吃着烤串儿喝着酒不也一样?你不吃我就都吃了。”
说完,何建军拿起一个烤串儿美滋滋的吃了起来。
烤串儿这玩意儿吧,营养价值不是很高,有的时候都没考熟就急着卖,但架不住这东西闻起来是真他妈香。
何疯子本来是不想吃的,毕竟年纪大了,消化能力不如年轻的时候,可最后还是在让人食指大动的香味儿下屈服了。
吃肉就得喝酒,何疯子拿起二锅头,一边开盖儿一边骂道:“你个不孝的东西,老子还没死呢,你就给我喝这种酒。”
何建军买的是小瓶装二锅头,平常人家喝酒,一般都买大瓶的,只有上坟的时候买这种小瓶的。
烧纸的时候往火里一倒,不多也不少。
“这不是省了杯子嘛,凑合喝吧。”
父子俩吃着烤串儿喝着酒,别提多滋润了。
“你想和我说的,我大概能猜到,都到这个时候了,你就别端着了,随便找个由头,让上面来抓她,然后你偷偷帮她逃出国,她的孩子你帮着照顾,保住了公司,又维护了你的形象,谁也不能说什么!”
听了儿子的话,何疯子愣住了,嘴里的烤肉顿时就不香了。
这小子啥时候变得这么有智慧了?
股东们的提议,只是把何夫人抓去踩缝纫机,完全忽视了何疯子的颜面。
如果真的这么做,别人会怎么看他?
一大把年纪了,临了还让人戳脊梁骨,何疯子能干吗?
何建军的提议,保住了何疯子的颜面,对何夫人也算有了交代,算是仁至义尽了。
“谁给你出的主意?花老头还是何流云?”
何建军将嘴里的烤肉咽下去,语气平淡的说道:“这还用人教?稍微动一下脑筋不就行了,我又不是傻子。”
何疯子眉头越皱越深,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是说,自家儿子一直在藏拙。
“为啥甘心做个傻子?你知道别人在背后怎么说你。”
“我可不管这些,总在意别人的想法,那活着得有多累啊?傻子也挺好的,没有烦恼也没人算计,每天守着老婆,开开心心过日子,哪像你呀,不是操心这个就是操心那个,我看着都累。”
见儿子如此洒脱,何疯子心底居然生出一丝羡慕。
有人钟爱财富,有人喜欢逍遥,各有各的好处。
“你小子,老子真不知道该说你啥好,你要是有点上进心,老子至于这么操心?”
“哼!你要是不作妖,何至于到今天这个地步?我和我老婆能给你生一个足球队。”
“别和老子提足球,闹心!”
父子俩聊着聊着,大致的方案就定下来了。
第二天一早,在公园晨跑的何流云突然接到一通电话,竟然是何夫人打来的。
电话的内容很简单,就是想见何流云一面。
见面的地点,由何流云来决定。
何流云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着冉冉升起的朝阳,索性就把见面地点定在了公园的长亭里。
电话那头的何夫人愣住了,半天没回过神来。
一般来说,见面地点都会选在咖啡厅或者酒店的包厢里,安全又不会让人起疑。
冬天来逛公园的人很少,又是在一个长亭里,安全系数很低。
最重要的是,大冬天的,到外面谈事儿不嫌冷啊?
何夫人怀疑,何流云存心想要恶心她。
不过,事到如今,倒也没必要纠结这些有的没的。
何夫人驱车来到何流云指定的地点,远远的就见到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的青年坐在长亭里。
何夫人抬脚走了过去,在何流云身边坐下。
“这是咱们第一次见面吧?不对,应该说是你记事以来的第一次见面。”何夫人缓缓开口。
她的心情很好,前所未有的轻松。
肩上的担子总算是落地了,再也不用担心什么时候被送进去踩缝纫机。
如今的结果,她很满意。
要说唯一不完美的地方,那就是儿子何流殇了。
为此,她特意来找何流云。
“前些天,我儿子打来电话,问我关于你的事,他人在临海,却在担心你的安危,你应该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为什么还会和他做朋友?”
何夫人想不明白,天底下居然有人会和仇人的儿子成为朋友,何流云也不是那种蠢人。
何流云抬头看向高悬于空的太阳,说道:“人与人不一样,在我看来,何流殇为人仗义坦荡,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是个值得一交的人,我和你的恩怨与他没有关系。”
何夫人沉默了,她很感激何流云没有恨屋及乌。
如果他要动何流殇,何夫人根本没有能力阻止。
还好,何流云是个恩怨分明的人。
“他很讨厌‘何家少爷’的身份,就像你说的那样,他是一个坦荡的人,不想占别人的身份,享受本属于别人的一切,可我是个母亲,总想给儿子最好的,他一定很恨我吧。”
“恨你?他可没那么小心眼儿,他也知道你是为了他好。”
“嗯,所以我心里才有愧啊。”
何流云转头看向一脸惆怅的何夫人,问道;“你一大早来找我,跟我一起在这儿挨冻,不会就为了说这些吧?”
“当然不是,这个你拿着。”
何夫人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到何流云手里。
“你是让我将这个交给何流殇?”
何夫人摇了摇头,说道:“他不会要,所以我想让你用这笔钱帮他完成学业,直到他找到稳定工作,可以养活自己。”
“这个简单,我的几个创业项目需要员工,回首都之前我就和他聊过,这些钱就当是给他的工资。”
“这样最好,我也能安心了。”
何夫人长舒一口气,心里的最后一块大石落地了。
“你要进去了?不应该呀,你要是进去了,疯子爷爷的面子往哪儿搁?”
“我要出国,今晚就走。”
何流云听了,笑着说道:“这样挺好的,既给了我交代,又保住了疯子爷爷的面子,两全其美呀。”
“嗯,是你爸提出来的,他比咱们认为的要厉害得多,只是太‘节能’了些,不喜欢争来争去。”
“是吗?我说我咋这么聪明,原来是有一个聪明的老爸呀,挺不错的。”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快到中午的时候便各自回家了。
当天晚上,一条重磅消息传遍首都。
何氏集团的总经理涉嫌挪用公款被立案,当警方来抓人的时候,她已经坐上了飞往国外的飞机。
得知消息,夏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
“姓何的老东西真不是玩意儿,到底还是让一个女人当了替罪羊。”
一旁的花老爷子见状,出声劝道:“行啦,这是最好的结果,总不能真把何家搞黄,然后逼死何疯子吧?那你让何建军怎么办?现在多好啊,不用再同室操戈,专心对付辰龙集团就行了。”
经过花老爷子的劝说,夏老爷子的脸色缓和了许多。
“你说得对,咱们再怎么干,那也是内部问题,不能让外人捡了便宜。”
有了两个老爷子牵头,首都的各个势力统一了战线,将辰龙集团逼入了绝境。
陈龙见势不妙,果断放弃了国内的产业,一同放弃的还有陈轩。
让他去开拓市场,他却惹来了这么大的麻烦,没把他做了就已经是网开一面了。
得知祖父的决定,陈轩丝毫不觉得意外,心里还很感激祖父没有杀他。
要说恨,他只恨何流云。
要不是那个混蛋,他也不至于落得如今的田地。
陈轩站在酒店的落地窗前,目光看向远方,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杀了何流云。
另一边,碧海庄园。
熟睡中的安夏猛地惊醒,她用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将湿透了的胖次换掉。
那一套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
她坐在床上,背靠着墙,将头埋在双膝之间。
她又做春梦了,自从那天被何流云掐住脖子,被那股雄厚的男性气息包裹,安夏每晚都会做春梦,梦里的内容让她面红耳赤却又有些憧憬。
“不行,再这样下去,我非得死了不可,得想办法把他约出来帮我灭火。”
下定了决心,安夏拿出手机,给宋歆婉发了一条消息。
【我好像看上你未婚夫了,看在咱们同学一场的份上,帮我把他约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