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把长刀一动不动静静安置于远处,从外表看上去与普通工艺品无异,材质像是钢。但那刀身的樱红,和刃尖上的血色,不像是染上去的,那是他本来的颜色。
而我此刻无暇顾及地上的诡异兵器,我现在可是什么都没穿啊喂!
本能的环顾四周,恍然想起这里根本就没可能有其他人,有的话精神也不太正常。
抱起那堆本该穿在我身上的衣物,从中抽出衬衣,看也不看,就将其余的抖落在地,把衬衣往头上套。
那些粘液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彻底干透,仿佛是从未出现过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整个穿衣的过程,我都想闭上眼睛进行。可现在,我看到自己赤裸的身体竟一点感觉都没有,把这件事当成了理所当然的。
低头,见到那副仿佛深深烙刻在记忆中的柔弱身体,心中涌现出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即刻又消退下去,荡然无存。
感觉自己像是变了什么,又像是没变,和“以往”一样。
这真的是我自己的感受吗?怎么可能什么也没变?外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不说,现在连心理,也逐渐贴合于这副身体。
试着努力分辨以前的我,和现在的我,在思想上到底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可到头来,始终是发现不了任何不同之处。
或者说,是根本无法判断到底哪一种,才是现在的自己。
思维逐渐混乱,这次比昨天晚上,那洗完澡的几分钟来得还要猛烈,隐隐出现了一丝眩晕感。
现在的我,还是自己吗?
从刚刚发生的事来看,我估计是换了一副身体,但换的有没有其他的什么,我…不得而知。
不能再想下去了。
在这种封闭的空间里,继续思考刚刚的问题恐怕会疯掉的。
我可不想变成个精神分裂,然后在这里孤独的死去,那多不雅观,连个收尸的也没有。
捋顺杂乱的长发,平复下激荡的情绪,把视线投向那诡异的双刀。
刀尖发出的幽幽寒光令人毛骨悚然,但在我眼中却莫名的有些亲切。
仿佛那双刀,是我灵魂的一部分,正若有若无地呼唤着我。
在经历过了前不久发生过的那件,能让我铭记一辈子的惊悚回忆,可以说是再也不敢随便碰,这类空间里的任何东西了。
但那一对双刃带给我的感觉和那短匕完全不一样,简直是天差地别。
那短匕只是看上去非常普通的近战兵器,没有任何不同之处。
而那双刀时刻在呼唤着我,呼唤着我把它捡起握于手心。
在这种神秘念头的驱使下,我毫无防备地走向那双刀,弯腰蹲身,直接一手一把拿了起来。
意料之中,无事发生。
但我知道,这只是暂时的,暴风雨前的宁静。
我怎么就这样把它捡起来了?
果然,少顷片刻,猩红光团从刀柄处炸开,如同蟒蛇般攀上小臂,蔓延至全身,隐入皮肉之中。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撕裂般的疼痛从全身上下传来,就像有一股高压气打入了血管中,无处不是剧痛。
想要松手将手上的诡异兵器甩飞出去,刀柄却像是与手掌融为了一体,怎么甩也甩不掉。
五脏六腑传来的剧痛如恶魔般撕扯着我的神志,实在忍受不了,我单膝跪地,刀剑扎进地面,可疼痛依然未减轻分毫。
“呃啊啊啊!”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太疼了,实在是太疼了!
大脑在顷刻间的空白,冷汗顺着脸颊和发丝滴在地板上,凝为一个小水坑。
什么也想不了,只希望这剧痛快点结束吧!
终于,在生不如死的痛苦中,疼痛逐渐消退了。
手掌脱离了刀柄,整个人一下子瘫软在地,鸭子坐着喘起气。
浑身上下都像是被榨干了一样,一点力都使不上来了。
“我这运气真是好到家了。先是从猛男变成了柔弱少女,接着又卡进了后室,见到了那么恐怖的东西,现在又让我体验“全身按摩”,这运气还能再好一些吗?”
下一刻,脑海里响起的沙哑声音,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嘴开了光”。
“想白拿纯洁之地的力量?那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资格。”
骤然间,一股不祥的预兆在心间蔓延开来。
视野内,老式电视机信号接触不良般的黑白斑块,一闪即逝。眼前,依然是单调的米黄色。
怎么回事,又出现了眩晕感,难道我被转移了位置?
令人焦躁的耳鸣声,再次从不知何处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儿童的嬉笑声。
“哈哈,快来追我啊……嘻嘻……我找到你了哦……”
“什…什么东西…”呢喃出声,抬起手掩住面门,深呼吸几次,那若有若无,空灵的声音才渐渐消失。
捡起地上目前唯一的安全保障,金铁摩擦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响,震得耳膜隐隐传来还未完全消退的痛感。
两把长刀无处安放,只好垂于身侧,刀尖指向地面。
漫无目的的游走在狭窄,却没有尽头的空间里,仿佛上一刻还笼罩着我的恐惧阴影,此时不知为何,已经变淡了不少。
骤然间,瞳孔剧烈收缩,一双眸子里映出一面不同的墙壁,一面,画有卡通人物的墙壁。
联想到那小孩的嬉笑声,马上就能明白,这卡通人物绝非正常之物,那很可能也是某种怪物。
这回我没有多想,心底里涌出谜一般的自信,促使我迈步疾奔向那涂鸦。
抬起右手,森森诡芒自刀尖迸现,转瞬之间就已来到涂鸦面前,对准那卡通人物看上去的脖颈,使出全身力气刺了下去。
预想中锐器扎进石灰中的感觉并没有传来,反而是听到了刀剑如肉的瘆人轻响。
暗红发黑的血液,自刀插进的地方溅射出,有好几滴打在了我身上,染红了白净的衬衣,攀上了浅蓝的长发。
“呃啊!”那东西看似画上去的巨口动了,发出了婴儿般稚嫩的喊叫,可我可不认为那真的是婴儿发出的声音。
墙壁剧烈抖动,仿佛那面墙后面,正有洪荒巨兽试图钻出来一般。
婴儿般的啼哭声还在继续,但却逐渐嘶哑,沦为了丧尸般的骇人怒吼。
那东西没有像上一个我见到的怪物那般,从墙壁中钻出。
只是线条变得扭曲,如同高温烘烤下熔融的黄油,从墙体滑下,掉落在地面,变成一团黑色的污泥。
将刀刃从墙体中抽出,想要抖落上面沾染的血污。
当我定睛看去时,那些发黑的污血竟像是被刀身给吸收掉了,只剩下一些黑色的灰烬。
与此同时,刀尖的那一抹猩红闪烁了一瞬,一股若有若无的暖流自刀柄涌向全身,随即隐退下去。
没将这几处微不可查的细节联系到一起,我蹲下身,仔细打量着地面上的黑泥。
这是那东西的“尸体”吗?恍然间,我意识到一件事情, 在刚刚短暂的几十秒内,我是怎么做到心无波澜地拿刀“杀”了它?刚刚那种场面完全不是我正常能够承受的吧?
只当作是已经对这种东西有了一定的抗性,站起身,抹去脸颊上的血污,继续向未知的更深处迈出步伐。
拐进一处无门的房间,与墙面同色的纸袋上,用红色颜料描绘出的脸就那样摆在面前,与愣神的我对视着。
“终于找到……”那纸脑袋的话还没说完,我率先“啊!”的叫出来,右手长刀挥向它看似脆弱的纸质身躯,划开一道几十厘米长的裂口,却在一瞬间,如时间倒流般恢复如初。
“ 别那么激动,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邀请你来参加派对=),这是主人的意思。”那是富有磁性的男性声音,同时还能使人打心底里生出安全感。
“好…”既然没事,那就听他的吧…唉等等,我在想些什么!
那话语声仿佛是鼓动人心的魔鬼,在不经意间竟使我产生了安全感?!面对这种东西产生了安全感!
从它这强的可怕的控制能力,只要是个会思考的人都知道,正面硬刚绝对很难获胜。而且它也提到了还有一个“主人”,能力恐怕更强。
“那这位美丽的小姐,请跟我来。”说罢,抬起它那轻飘飘的方形纸臂,伸向我的手。
只是轻轻一瞟,淡然道:“我跟在后面就好,还有,不要叫我小姐。”
“呃…”那东西显得有些错愕,不过并没有持续多久,便向着房间深处走去。
我也远远跟在后面,保持着安全距离。
只因为我在它抬起手的那一刻,看见了纸壳下,隐隐蠕动的锯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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