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傍晚,缪薇尔正从那一堆名贵的簪子中,选出一支最为精美华贵的簪子戴在发间,这只簪子缪薇尔隐约记得叫[阴阳剑簪],以龙骨作剑形主体,以风羽作饰,核心是一枚“圣石”,周围点缀以各色金属、宝石。
这簪子是教主给缪薇尔准备的嫁妆,除了在大婚那日戴过外,便再没从首饰盒中拿出来过。
“夫人,我。。。”何湛顶着熊猫眼闯进主卧房时,便见戴着[阴阳剑簪]的缪薇尔,唤醒了大婚初见时的记忆,一时愣怔在了原地,忘记了要说的话语。
“夫君这是怎么了?”缪薇尔有些不解。
“夫人。。。好美。。。”可眼前的缪薇尔越是动人,何湛便越后悔在大婚那晚做了蠢事。
缪薇尔无视了何湛的赞美,反而注意到他手中握着一个小玉瓶,开口问道:“夫君寻到解药了?”
听到解药一词,何湛才从失态中回过神来,将手中小玉瓶递到缪薇尔眼前,洋洋自得道:“为夫答应你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这便是解药。”
“啪—!”缪薇尔似乎听到了脑中紧绷的弦断掉的声音,感谢还未说出口,天地便在缪薇尔眼中旋转、扭曲、变形,最后意识坠入一团温暖的黑暗中——缪薇尔因连续几日、极少休息地翻阅医书而晕在了何湛怀中。
当缪薇尔从黑暗中走出来时,映入眼帘的是何湛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血丝将明亮欢快的天蓝色破坏得毫无美感。几日不修边幅,何湛有些胡子拉碴,但缪薇尔觉得现在他这模样比之前英俊帅气多了。
见到缪薇尔在睡了接近一天后总算醒转,何湛悬着的心也随着泪水落了下来,他真的很怕缪薇尔像泡沫一样消失,任由他孤独地留在这个世界。
“呵,夫君是太子,是东胡的太子,是千千万万人的太子,怎么能因为一些小事而流泪呢?”缪薇尔抬手,轻轻地抚摸着何湛头顶,可这却让何湛泪水更加止不住了。
“夫人总是这般深明事理,总是为他人考虑。”何湛捉住缪薇尔伸出去的手,“可你有考虑过你自己的身体吗?你知道你将身体透支成什么模样吗?缪薇尔,你不是身体组件随意替换的木偶,你是血肉组成的人啊!你为什么就不能多珍惜你自己一点呢?你为什么就不能多依赖我一点呢?”
“。。。夫君,手疼。”
听到缪薇尔弱弱地声音,何湛才反应过来,将缪薇尔柔嫩的手腕松开,上面已经多了一圈红痕。
缪薇尔讪讪偏过头,不敢去直视何湛的双眼,不是因为手腕被握而害羞,那根本没什么,而是因为何湛话语的正确性。
常言道“身体是本钱。”没有健康的身体谈何在没有硝烟的战争中走到最后,甚至如果不能通过十三中的体育考试,连参加高考的资格都没有。缪薇尔因此也对身体健康尤为在意,可这几日因为徐灵梓危在旦夕,大幅牺牲了身体健康。缪薇尔对此也不后悔,毕竟成功救下了徐灵梓,这是值得的。
不过何湛的话语就一点也反驳不了,只能使用摆烂大法面对。
何湛看缪薇尔偏过头去,又迟迟不说话,还以为是话说重了,让缪薇尔暗自伤心。然而想起比这更过分的言辞,都不见缪薇尔有伤心之色,因此导致缪薇尔这般模样的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她无话反驳。
思至此,何湛笑出声来:“哈哈,没想到夫人你也有反驳不了为夫的一天。好了,快坐起来吃点东西,我让下人准备了你喜欢的红豆糕。”
“你那金丝雀的毒已经解了。啊,张嘴。还让大夫帮她检测过,她体内已经没有风雨楼的毒药残留了,你可以放心地养着她了。如果你觉得她不听话,我可以让宫中嬷嬷来调教一番,保证她乖乖听你话。”何湛一边说着,一边拈起红豆糕喂给缪薇尔,两人看上去就像郎情妾意的夫妻一样。
指腹碰到缪薇尔的柔软湿润、带着丝丝清凉的朱唇,瞥视过去,发现缪薇尔无甚反应,何湛很想就此邀功,提出更进一步的要求,但又怕招致缪薇尔反感。
何湛偷偷瞅向缪薇尔的小腹,如果大婚那日不做那些混事,不伤透缪薇尔的心,而是真诚地完成婚礼,那儿或许已经有个新生命了吧。
可如今连接吻都未曾有过,但这都是自己活该。毕竟伤透了缪薇尔的心,亲手将她推开后,却又反过来求她不要再将自己推开。人呐,为什么总要失去后才懂得珍惜?
要是一切能重来,自己一定会从开始便将缪薇尔捧在心上!
。。。。。。
当送何湛离开太子府后,头戴[阴阳剑簪]的缪薇尔将贴身丫鬟支使去泡茶,而后右手手指转着一串钥匙,走入了偏房。
偏房内的徐灵梓即使解了毒,依然像个破旧的玩偶待在角落,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
缪薇尔很希望徐灵梓能留下来陪陪自己、温习知识,让自己不再孤独地面对残酷的异世,但缪薇尔所熟知的徐灵梓不该是眼前这副模样,徐灵梓该像一只白天鹅,自由自在地起舞,而不是被困于宫墙内,做一只仅能歌唱的金丝雀。
纵使这宫墙内远比外界安全的多,但宫墙内没有徐灵梓想要的事物,她有必须要完成且不能被他人所知的事情。
自己已经被关在了这儿,脚上已系了无形的镣铐,而徐灵梓仅仅是被有形的镣铐关在了这儿,她可以离开这座牢笼!
缪薇尔也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对不起这王宫内的所有人,对不起圣火喵喵教,更对不起何湛,但缪薇尔仍决定要这样做。
“你到底想做什么呢?如果你不说,本宫就算想帮你也无计可施。”缪薇尔将钥匙插入手链锁孔,拧动。
“咔嚓—!”手链应声而解,随之而来的还有徐灵梓一声长叹:“那你到底是为何放了我呢?我可曾想杀了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