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房内,一片狼藉。
茶杯碎片绕着一翻开的话本子静躺在地上。
这话本子,是缪薇尔先前担心徐灵梓会感到无聊而特意为她带来的。书中内容,缪薇尔早已翻阅过,其中有这样一个幼稚的故事:
被逼和亲的公主在护卫协助下,逃出深宫,历经重重困境,终于与心上人穷书生相遇,两人执手天涯,过上了幸福生活。
然而,故事应只浮于表面,它经不起深入挖掘。
享万民供奉的公主,不愿为国和亲而与他人私奔,怎对得起黎明百姓?
其中的人性,亦经不起过多的试探与考验。
护卫帮助公主逃走,后当如何?若不是被逼和亲,公主会为爱私奔吗?穷书生爱的是公主这一身份,还是公主本人?
偏房内的徐灵梓与缪薇尔都无心思索这一切。
徐灵梓像在中场休息时,打发时间似地揉按着硬币的背面。
或许是硬币的正面?
毕竟硬币的正反面有些区别,但都是平的,区别不大,若非仔细观察,用指腹感受每一处纹理,很难分清硬币的正反面。
而缪薇尔则如同刚学会站立的小鹿,伴着迷乱的呼吸声,身子扑簌扑簌地发抖,感觉很是奇妙。
如果说之前的感觉是有丝丝暖意在下丹田处聚集成团,那么如今的感觉就像是要将暖意爆发出去。可似是差临门一脚,暖意只是不断在期间扩张又收缩,宛若一颗心脏在跳动。
这始终不得宣泄或是散去的感觉,折磨得缪薇尔身心俱疲,瘙痒难耐。
就在此时,何湛凌冽如刀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给出了缪薇尔也没想过的承诺。这般承诺意味着徐灵梓都不用假挟持,便可安然离开云容。
然而,身后的徐灵梓却宛若没听见何湛的承诺,仍在不轻不重地继续揉按。让缪薇尔不禁想合拢双腿,可每当不自觉地合拢双腿,双肩和手腕便像火烧一般灼痛。这使得缪薇尔只能强忍着那奇怪的感觉,带着几分薄怒:“何湛以太子的名义承诺,必不会违约,你都不用冒险假挟持我了,为什么。。。还不肯罢手?”
“那确实是不错的承诺——可惜,可惜。。。”
“pa-!!!”话音未落间,极重的一巴掌落在缪薇尔身上。
“噫啊❤️——!!”兀然的剧烈刺激让缪薇尔忘却外面还有其他人,还有被自己称作夫君,视作友人的何湛,竟惊叫出声。
“不过呢,也是时候把你放了。”伴着徐灵梓慵懒的语调,将手腕吊起的力兀然消失,缪薇尔整个人顿时因力竭瘫软在了床上。
夺去视野的黑布也被摘走,一时得以重见光明,视野有些模糊,致使缪薇尔没能及时发现徐灵梓的小动作。
“啧,居然湿了~。被这样对待居然会感到兴奋,夫人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变态啊。”当缪薇尔听到这番虎狼之言反应过来时,徐灵梓已绕过缪薇尔建造的马奇诺防线,游赏那最后的防线。
“欸?”
一个男人被女同桌掀裙子看内裤该怎么办???!!!
自穿越以后,即使不得不接受丫鬟的服侍,缪薇尔在换衣服、沐浴时也要求丫鬟避嫌,可如今不仅在这般羞耻的处境下被女性看到贴身衣物,这女性更是和缪薇尔相处了一年有余的女同桌。
还有比这更离谱的事情吗?
缪薇尔顾不得太多,只想阻止徐灵梓这荒唐的行为,一记收了几分力的横踢向徐灵梓袭去。
可谁知横踢被徐灵梓轻而易举地挡下,徐灵梓甚至借此揉捏了一下缪薇尔只着白色罗袜的足尖,触感让缪薇尔如赤足初踩雪地般想要收回左足。然而任凭缪薇尔怎样用力,徐灵梓握住脚腕的手,都仿佛水泥浇筑而成般不受影响。
要知道,腿部力量远超手臂力量,而且由于十三中的体育考试,缪薇尔腿部肌肉锻炼程度也还算可以。如今被徐灵梓轻松拿捏,缪薇尔才真切地意识到八品武修与平凡人的差距,才意识到徐灵梓已经不属于“人”这一物种了,才意识到徐灵梓与自己的之间差距将会——越来越大。
“这般生气做甚?夫人之前不也看过我的薄纱衣吗?我不过是看回来而已。”徐灵梓嘴角挂着几分闲适的笑意,如同缪薇尔的挣扎不存在一样。
不知是因为内心深处泛起的羞耻酸涩,还是因为无力反驳徐灵梓的话语,缪薇尔扭头合眸,不再理会徐灵梓的动作。
但孤狼又怎么可能因为绵羊束手就擒而放过它。
缪薇尔被拥入温暖柔软的怀抱中,因此番变故睁眼时,恰好撞上徐灵梓那双勾人摄魂的墨蓝色眸子。这样的对视在原来的世界中也有过很多:解答疑惑时、分享糕点时、锻炼结束时。。。。。。
回忆与沉重的疲惫感被那墨蓝色眸子一同引出,将缪薇尔紧紧包裹,喘不过气。缪薇尔是一位普通的高中生,能察觉到徐灵梓的区别对待,能感受到徐灵梓的恩情,对此亦有朴素的恩怨观:
恩易偿,情难还,不必还。
为何不必还?两个世界都没有一条规章制度、道德标准,要求人必须以情还情,没有谁必须回应谁的期待。
反而以情还情,不仅有违校规,对高考亦是不利。
故以恩报恩,情止乎同桌之谊。
可放眼当下,徐灵梓偏执地复仇,已使事情木已成舟,不再是恩恩相报那么简单了。
望着墨蓝色眸子中映出的黑影,缪薇尔暗叹一声,再次动了情念,决意将原有计划置之脑后,也不计较徐灵梓此前所作所为。
正欲开口劝说徐灵梓接受何湛的承诺,身前却传来被按揉的触感。
垂眸望去,徐灵梓的手正在不老实地活动着。缪薇尔忽然觉得自己想岔了,合该以怨还之!
“啧啧,真平。”因食之无味,徐灵梓浅尝即止,转而单手扛起缪薇尔向偏房大门走去。
“嗯?愿意接受承诺了吗?我也不是小肚鸡肠之人,不会计较。。。”缪薇尔以为徐灵梓想通其中利弊,权当刚才被袭匈是幻觉,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徐灵梓并未接话,而是自顾自地说道:“夫人你可要多喝牛奶,多吃木瓜,好好长大,方便我下次来揉捏搓扁哟❤️。”
将缪薇尔放入怀中,另一只手则拔出挂在腰间的[阴阳剑簪],将其以劲化剑后,一剑挥出。随着“劈啪!嘭!”的声响,大半扇门被徐灵梓削去。
自由清新的空气和何湛担心的视线一起涌入偏房,缪薇尔有些心怯,不敢去直视何湛。
但事态还算良好,叫缪薇尔长舒了一口气。
「总算结束了。
等等,徐灵梓刚刚是不是说了下次?还有下次???!!!
呵,若真能再次相见,定不会。。。」
颈间传来的寒意打断了缪薇尔思绪。
[阴阳剑簪]横于缪薇尔右颈,徐灵梓对着偏房外的太子何湛冷声道:“如你所见,我不相信你给出的承诺。你娇妻性命在我手上,不想看她香消玉殒的话,就给我准备一匹快马。待我挟持她出了云容后,自然会将她还—给—你。”
何湛见妻子有危,内心被担忧牢牢占据,顾不上缪薇尔脸上泛起的潮红与眼前未干的泪水,只盯着那剑锋沉声道:“你将缪薇尔还给本宫,本宫定会让你安全地离开云容,也不会派人追杀,若你仍不信,本宫可以。。。”
“可以别说废话吗?我可不是在与你商量。”徐灵梓不耐烦地打断了何湛,执剑轻划。
“嗯—”缪薇尔右颈一凉,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再度被剑锋撕开,痛楚骤至,不禁闷哼出声,有温热液体顺着脸颊滑落。
“照我说的做,不然可不只是这一小条口子了。”徐灵梓挑衅地看着何湛,轻轻舔舐了一下缪薇尔的泪水,砸巴嘴,又轻咬住缪薇尔脸颊。
缪薇尔已因事态急转直下而混乱不已,脑海一片空白,只是从朦胧泪眼中瞥见何湛愈发通红的双眸,青筋凸起、扭曲的面容,本能地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