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黄苟继续疏散那些还想着留在周围凑热闹的群众,他要先把刘佑的尸体妥善处理保存起来。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的耳边响起了大批人马急匆匆的脚步声。
是雷彪雷捕头带着队伍赶了过来。
“这不是那个海豹头雷彪吗?他怎么来了?”
走在最前头的他看见地上的刘佑尸体,那张胖脸瞬间吓得惨白。要不是有田伍在一旁扶着,估计就得腿软摔地上了。
“我说什么来着,你看看我来的路上说什么来着!就知道又出这档子天杀的破事了!”
“这一次又是哪个倒霉的……咿!是,是刘佑!”
田伍也一样被吓得够呛,他和黄苟一样通过干尸的贴身物品辨别出了身份。昨儿白天的时候,他还和刘佑一起在酒楼里喝小酒来着。没想到现在,就阴阳两隔了。
白卯瞅了瞅那俩面生惧色的家伙,特别观察了一下那一直不自觉害怕到打哆嗦的雷彪,他的嘴角不由得扬起了一抹坏笑。
“哎哟!这不是威风凛凛的雷大捕头吗?”白卯一边走着一边寻找那种影视剧里狗腿子的感觉和语气说道:“您来了!青石镇的百姓们就能放心了!您来了!什么样的作奸犯科,杀人放火都将无所遁形!雷捕头,您就是青石镇的半边天啊!”
“你小子这说的比唱的好听啊……”雷彪侧过头小声询问身边的田伍:“这家伙有点眼熟,谁啊?”
“之前在客栈碰见过,就是那个啦,站在黄苟表弟身边的,可能是他表弟的朋友吧?”
“哦。”雷彪点点头,经过这么一提醒,他才想起来刚才在客栈里的确有白卯这么一号人物在场。
不过很难想象到那个认死理,死脑筋的黄苟身边居然会有这么会说话的人在,对雷彪来说还是挺新鲜的,比那黄苟会来事。
“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弟白卯,初来乍到贵镇,但是对雷捕头您的威名却是早有耳闻啊!”
“哎呦呵!我的威名,连一个外地来的都听说过我的威名啊!”雷彪听了一乐,开心的像个二百斤活蹦乱跳的小孩子。
“是啊是啊!”白卯声情并茂地说道:“发生这样的惨案肯定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但是!有您在!有雷捕头您在!一定可以把犯人逮捕归案,还案件一个真相!还百姓一个安心!让这些惨死的人们在九泉之下也可以安息瞑目!”
“这……这个。”雷彪看着那凑近的白卯,面露难色。
“还是说雷捕头不行?”
“怎,怎么可能!要知道以前一把那么长,那么锋利的西瓜刀从我面前砍过去,我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像这种敢做不敢当的小角色,本捕头还不是手到擒来!”
雷彪叉着他那不知道在哪里的腰,舔了舔嘴唇又吹了吹那稀疏的头发,他摸着下巴很是轻蔑地对着这个素未谋面的杀人犯放着各种狠话。
而这些话,让那些还在凑热闹的围观群众不由得为之振奋起来了。他们没想到眼前这个好吃懒做,偷奸耍滑,贪小便宜,不干正事的雷彪居然有如此胆识,多少有点刷新对他的看法了。
眼看气氛烘托到这里了,白卯别过脸低下头掐着鼻子说话起来。
“雷捕头好样的!我看好你!”
“这种三流角色碰上雷捕头还不是耗子碰到猫,三两拳的事儿!”
“俺选雷捕头!他才是众望所归!”
人群之中白卯传出来的声音,点燃了他们的情绪。
“一定要抓住这个杀人犯!”
“雷捕头,你一定要把这个犯人绳之以法!为这些死去的捕快和无辜的人们报仇!”
“是啊是啊!雷捕头你们一定要抓住犯人啊!”
面对围观群众一波接一波涌来的高涨呼声,雷捕头也是盛情难却地挥挥手示意他们放低声音。他清了清嗓子,颇像那么回事地说道:“我雷某为官一方,自然要为民请命,保一方太平!将这个法外狂徒缉拿归案!”
这番话再一次点燃了群众的热情,以雷彪为中心四周爆发了雷鸣般的掌声,他本人似乎也很享受这种被热烈簇拥的感觉,脸上的笑意想藏都藏不住。
一直以来,青石镇的百姓对这位雷捕头没有什么好印象,从来都是避之不及,惹人生厌的存在。没想到今天却能说出如此豪言壮语,多少让人有点刮目相看了。
“雷捕头!你看,大家都在为你鼓掌诶!”田伍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景象。
“本捕头是谁?百姓们为我鼓掌欢呼是自然的!”面对此情此景,雷捕头多少还有点小骄傲。
白卯偷着乐地看着雷彪脸上的小表情,随后他又故技重施地别过脸捏着鼻子说起来。
“那么!以雷捕头的本事肯定能够在半个月之内抓到凶手吧!刚才这位黄捕快说,他一定会在十天之内给青石镇的百姓们一个交代的!”
“胡说!怎么他就是十天,本捕头就是半个月了!”听到这话的雷彪不乐意了,他一拍胸膛信誓旦旦地说道:“本捕头七日之内就能将这犯人擒获!”
田伍有些着急了,立马用手指不断去戳雷彪的胳膊想要去提醒他不要把话说那么满。毕竟以他对这位豹子头真才实学的了解,别说七天,怕是七个月都抓不住犯人。
“让你们睁大眼睛看看,为什么当捕头的人是我而不是他!这就是差距!”
或许是头一次那么受欢迎导致有些飘飘然,以至于被田伍提醒的时候他这才悔之晚矣。可是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更何况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真要是不能在七天之内捉拿犯人的话这张脸可挂不住。
“雷捕头真不愧是雷捕头,真要像雷捕头您说的七天之内就能水落石出,我想就连胡大人都会很高兴,一定会嘉奖你的!”
作为发动群众的始作俑者,白卯带着一脸纯真的笑容也为他鼓起掌来说道。
“哼!那是自然!”雷捕头随后大手一挥:“整队!现在就回去制定方案!”
“等等,雷捕头!”
就当雷彪打算回衙门的时候,白卯叫住了他。
“作为昔日的同僚,雷捕头又是这位不幸惨死的捕快的上司……您是不是该有所表示,妥善处理啊。”
“少得寸进!”
雷彪正想一句话骂出口的时候,又想起在场那么多人看着,便收敛了语气很是温和地说道:“那是……刘佑生前是个好捕快,作为他的上司,我应该有所表示。”
看着这一幕的围观群众也不禁纷纷赞扬起来他的为人,夸他不愧是爱民如子,体恤下属的好捕头!
于是他便硬着头皮让负责收尸的捕快让开,并由他雷大捕头亲自将刘佑的尸体放上铺着草席的担架。
缓缓地将白布盖在干尸的身上,雷彪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他的心里在害怕,他害怕的不是眼前的这具干尸,而是害怕有一天躺在这上面的人是自己。
就这样,在众人的注视下,雷彪和田伍两个人一前一后地提起担架向着衙门的方向走去。
那些整队待命的捕快也跟着他们俩的脚步离去,而随着事情告一段落,这些围观的百姓们也都纷纷散去。
“白兄弟,你这是?”黄苟好奇地询问起来,以他的观察力不是没看见白卯刚才的那些奇怪举动。
“我这当然是为了抓犯人啊!你们都是捕快,抓犯人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工作,当然要让那个海豹头也出出力才行啊!”白卯笑着解释道:“再说了他可是捕头,能够调动的人员可比你这个捕快要多吧?就算是个没用的捕头,但他身为捕头的权力可还是方便的!”
“原来是这样。”黄苟不由得会心一笑:“说实在的,我也是第一次看见雷捕头这个样子,他能够全力以赴地抓捕凶手自然是好事。”
“既然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放话七天之内抓到凶手,那么他一定会好好干,不会偷懒的!”白卯冲着黄苟竖了个大拇指笑道:“我们也只要做好我们的工作就行了!”
在这之后黄苟继续陪同白卯到酒楼里打听消息,他仔细地询问了一遍酒楼掌柜关于那个少年的信息。但是酒楼掌柜面露难色地摇了摇头,表示根本没有见过这样的少年来过这家酒楼。
无功而返,三个人在酒楼前分别。黄苟回衙门参与办案,白卯和黄梦然则是返回客栈。之前的那顿饭没能吃饱,他要好好地再吃一顿并睡上一觉。
青石镇的夜晚来得比较早。
用过晚饭后的黄梦然回到了房间休息,而白卯则是在和客栈掌柜以及店小二他们打听更多消息之后也回到了房间去。
外面的街道很是安静,除了时不时会传来几声狗吠外便没了其他动静。皎洁如珍珠般圆润的月亮高悬于夜空之上,那清冷的光芒倒是驱散了一些笼罩在青石镇上的黑暗。
白卯站在窗口向着外面看去,街道上的家家户户都门窗紧闭,就连打更人的身影都寻不到。毕竟这个镇子上又一次发生了那样可怕的命案,估计全镇戒严了吧?
“不过古人也没有那样丰富的夜生活,如果没有什么紧要的事情也不会选择大晚上出门吧?话说回来,这家伙睡觉得也太早了吧?”
白卯转过头静静地看着那早已呼呼大睡的黄梦然,本来还想着可以聊聊天什么的。
伸手将窗户轻轻关上,生怕灌进来的夜风把熟睡的黄梦然给惊醒,随后又蹑手蹑脚地吹灭蜡烛的火光并回到了属于他的床位上。
躺在床上的白卯脑海里浮现了很多画面,禹村的事情,青石镇的事情,妖怪,玉坠,还有那个少年……来到这个世界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没想到却已经经历了那么多。
“我,真的能够做好吗?肩负这样的使命……也不知道我的脑袋上是不是真的顶着个主角光环啊。”
他将藏于胸前衣服中的玉坠给掏了出来,白卯沉默着注视着这块玉坠,关于这东西还有太多的未知存在,如果能够找到同样持有玉坠的那个少年就能了解很多事情了。
“你啊你!关键时刻!该灵的时候不灵!接触不良是不是?和那大狗熊打的时候差点被人一巴掌拍死啊!”
白卯一边抱怨一边忍不住用手轻轻打了玉坠一下。渐渐地,不断思考许多事情的他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重,微微晃着脑袋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进入了梦乡之中。
黑暗寂静的房间里慢慢地只剩下了两个人睡觉的呼吸声,以及那忽然间闪烁起光芒的玉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