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秽:祸界造物,亦称作食人鬼,孽物,邪祟。是一种主要活动于祸野的类人(或是动物)生物。它们普遍智力低下,遵循本能,没有组织,但却在捕食现世人类和夺取咒力的欲望上高度发达且统一,并由此衍生出各式器官。
它们瞳色殷红,身体漆黑无比,形态和大小各式不定,但存有一定的白色符文刻画于其身体多处,赋予其力量。
它们不具备适应现世环境的条件,若是暴露在空气里则会迅速窒息而亡,故而它们通常在破坏空间后将生物拖进祸野为食。
拔除污秽的条件很简单,破坏掉其多位于下腹刻画的“井”字形瘴力存储器官(或者它的神经系统)即可。
“婆娑罗”被认为是污秽进化的终极形态,它们的模样...
——摘自《阴阳五行全集(华历20年版)》条目:污秽(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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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
罗威刚想说话,全身上下却忽然间愈发灼热起来,不出几秒,他便直感浴火焚身。
他扯下衣物,痛苦地跪倒在地,恍惚间看到自己的肌肤出现了大片栗色死皮。
“你嗬...嗬嗬嗬...”
接着,喉咙像是卡住了一块石头似的,传来就像被几只手轮流撕扯着声带般阵阵刺痛,使他发出的哀嚎逐渐模糊,令人觉得聒噪。
眼睛则像瞎了一样开始变得一片漆黑,但事物的轮廓依然诡异地印在视网膜上,如同被涂满了鞋油。
头痛欲裂的他顿感一个汤勺叩开了他的大脑,此刻正一勺勺搅动不止,还有一只不断蠕动的白虫在脑浆里畅快地游动,吞噬着他的意识。
他甚至产生了错觉:有一次大爆炸正在他的颅内上演。
几分钟后,漫长的几分钟!他的各项异常官感才开始缩减,褪去——身体像冷却下来的金属样麻木,生硬。
眼睛不再发黑,而是在右眼一侧覆上一层蝉翼般的薄膜,将他收入眼中的景象覆上了一层细小的黑色裂纹。
大脑逐渐清明,只剩下痛苦残留下的隐隐余痛,还有一股晕船般的晕眩感。
“你...”
罗威撑起头,然后又被自己厚重沙哑的音色吓了一跳,他呆住了,打量着自己全身上下的栗色肤体,金色的眼睛闪过道道茫然、不解、惊讶。
最终他的视线停在了胸口处,那里,微微发热,瘴气奔流不息,饱腹感异常。
但那是污秽储存瘴气的地方...
阴湿的环境下,那里被勾勒出一张网状,银白色的纹路相互交叉,散发着微弱的亮光。
【我...变成了污秽...?】
“别发呆了,人类。”
松糖双手抱胸,脸上露出像是满意?的表情。
“你决定使用那个禁术时,想必也已经做好了被瘴气侵蚀的准备了吧?”
“我呢,稍微帮你提了下速。”
罗威再度咬起嘴唇。
“急什么?你先听我说完。”
“这可不是什么污秽哦,你现在可是成为了祸野中最高的生命层次:婆娑罗”
“说起来一开始我挺好奇,以常态来讲,哪怕只是使用一张半吊子咒符,也理应只被成为普通污秽呀,怎么会朝着婆娑罗的道路前进?”
她接着问:
“你知道自己权柄么?”
“权柄...?”
罗威对这个词陌生无比,他平复了复杂的心绪,不知为何对于眼前的女孩放低了身段。
“请问,额,冕下,权柄是何物?”
“我名松糖。”
【居然连权柄都不知道?不...恐怕只是说法不同吧。】
松糖点点头,解释道:
“所谓‘知天达命,开物成务’,是为权柄,你可以视作外化于人类神经系统的精神力量,能够直接干涉现实。”
“譬如你能完成对于人类肉体至堕落污秽的改造的瘴符,便少不了权柄的参与。”
“你的权柄来自于超乎常人的对于人体咒力流转的研究,我姑且称之为‘剖视’。”
罗威恍然大悟。
“那不就是西方所说的‘权利’吗?!我知道,我知道。”
“所以...是我的权柄之力助我抵御了向污秽转化的可能了?”
松糖点点头,又摇摇头,表情耐人寻味。
“啊?”
“这就是有趣的地方了。”
“答案需要你自己去探究,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方向,那就是——咒符‘污秽堕落’”
“污秽堕落...?”
罗威眨巴着眼,表示不理解。
“这不是又绕回权柄了吗?!你这话...”
松糖摊手。
罗威:...
“但我要提醒你,介于祁可心的缘故,我并不允许你再次使用已经研究这个瘴符了。”
【呵...呵呵呵呵】
罗威心中冷笑不止。
反正他今天只要能脱身,她还管得着他?到那个时候,他干什么事,与松糖有毛线关系?
“你那点小心思还是尽早打消了好,作为我权柄之力下的‘信标’,你没有任何的隐私和自由可言。”
【不信,你便试试看】
松糖面不改色,漠然道。
最后一句是从颅内传来的,而且伴随着一次深入灵魂的剧痛,罗威闷声忍痛,低着头跪坐在松糖身前,神色顺从。
松糖点点头。
“包括你从一开始莫名的顺从感,这便是我权柄的作用,它会逐渐淡化你对于人间的联系,直至全心全意为我服务,除非...呵”
“除非祈求我的宽恕,说不定我那天心情好了,就饶了你呢?”
罗威冷汗直流,两手搭在腿上,模样恭敬。
“从今往后——”
松糖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神圣而不可侵犯:
“你,改名为‘神威’。就此跳脱阴阳,不事五行,谨遵吾言,且行吾志,履践万世,非有违背。”
“治乱之与未有,以偿罪责;保二界之均衡,惩汝所过。”
“在下领命...”
神威屈膝弯腰,毕恭毕敬地说,心中却是欲哭无泪。
【饶...饶了我吧...】
“敢问冕下,您接下来的打算是...”
“西盟不可能有救了。”
“咻——!!!”
松糖瞥头看向传来躁动的平方镇,淡然道:
“看来,我也成为了历史的一部分。”
神威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吃了一惊。
“是东盟人...”
“他们本就没打算让我们撤军!该死!”
低沉的呼啸声震颤着大地,整个平房镇不安地抖动,这只被拔掉锐齿的独狼,终于在此刻感到忌惮了。
“收起你那可怜的荣誉感吧。”
松糖远眺,戏谑的语气好比一位观看戏剧的观众。
“你自己在此地做了何事不必赘述——世人会告诉你他们的态度:西盟的未来将终结于此。”
“这...”
神威无力反驳。他成为婆娑罗后,先前在瘴气日益侵袭下的焦躁心理平定了不少,理智了些许。
“好了好了。”
松糖仍是那个面瘫脸,她摆摆手,道:
“我还有事要办,你呢,暂时先待在祸野里。”
“现世可不是婆娑罗就能随意进出的地方,没有我罩着你,你怕是早就窒息而亡了。”
小手一挥,一道空间裂缝张开漆黑的口子,徐徐展开。
“哦对了!”
刚迈出一步,她脑袋一拍,交代道:
“不要学我染指空间裂缝的内部,至少现在不行,否则...呵,尸都不能帮你收咯。”
神威领命:“那在下先回祸野了”
“嗯...”
最后一字从裂缝里跳出。
裂缝闭合,神威这才松了一口气,而后又头疼起来。
【这贼船...怕是上了就不下来了...】
【西盟粗口*!】
神威在心底把松糖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而后又猛地惊觉,她好像能听到自己的心思所想!
...不会吧?他不禁懊恼起来。
见四下除了炮火声便再无动静,他松了口气,然后又发现似乎哪里不对劲...
【等等!呼吸渐渐不顺畅了!得赶紧...】
最后瞅了瞅处于战火中的平方镇,他眼底闪过一丝茫然。
【唉。】
身随心动,神威以惊人的速度冲向不远处冒着丝丝瘴气的结界,没入其中。
...与此同时,另一边。
正在虚空漫游的松糖顿了顿,小脸划过一片黑线。
【人类...哼!成为婆娑罗了本性却还是如此!】
【得稍微屏蔽一下,否则跟个苍蝇似的叫个不停...】
想到着,松糖调试了一次权柄之力,然后愣了愣。
【唔...我是不是该多些‘信标’?】
眸里映出连结着自己的一颗孤独红色星辰,松糖如此想到,步伐也随之踌躇。
神威终究不能兼顾现世的事项,而松糖现在要去做的事不免会好一阵子脱离二界。
二界的均衡怎么办?
她莫名想到了那个名为“爱”的魔力词语,不由得感叹。
【真是...败给你了呢...祁可心】
更何况,“均衡”关键位置的华国阴阳家正处于重建阶段之始,出半点闪失都会影响两界。
【这么看来...计划得推迟了。】
【阴阳家吗...】
也罢。
没有多想,松糖调转方向,再次横渡虚空。
...
7小时后,炮火渐息,天气初晴。
一名身着黄色军装,身材魁拔的男人快步赶来,神色焦急。
视线迅速扫向四方,他便跑便停,深怕遗漏了什么。
他在寻找某物...
在试验处停下,看到地上的一片狼藉,他神色大变,嘴里念念有词:
“不是这里吗...”
“可心...你到底在哪?...”
“我们可都等着你啊!...”
...
华历前一年,东盟借平房镇细菌部队一事出兵西盟。西盟失势,东盟终统收世界,第一次世界大战落幕。
各国同华国签订条约,归还其“收复”的大部分土地,史称:“赤县神州体系”——仅次一役,世界由此成为单极之局,华国独占霸权。
据御阴寮后世记载,阴阳神于华历一年出世,时长达十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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