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脑子寄存处)
...
我期盼 美妙的梦,
我喜爱 诱人的苹果。
密不透风的院子里 散发着土壤的香气,
不再动弹的朽木 结出了漂亮的果实。
闪闪发光的 引人注目的,
红彤彤的苹果。
...
我高兴地知道 它终于结果了,
这一切都是我爱人的功劳,
永远不虚无 永远不鄙贱。
捧着天国的苹果 为我侧目 为我祝愿。
将它装进我的胃囊,
成为我渴望的 永恒的一部分。
——某处房间内,用黑血写下的,扭曲污浊的文字。
...
“快吃吧,我的乖女儿...”
“...爸...爸?...”
“没关系的,让妈妈不再离开你身边。”
“因为我们是,一家人啊。”
“...家...人?”
“是哦,永远互相爱着的,理想的家人。”
.....
羊省,一山区处。
“喂,你们听说了吗?昨天晚上,村里有人的坟墓又被掘了!尸体不翼而飞!”
“真的假的?等等,不会又是‘那所医院’的病人吧?听说所有在那里治过病的人不仅活不过3年,死后还会被不知名的东西掘墓,太恐怖了!”
“肯定是的啦!虽然那所医院早在几年前就莫名其妙地倒闭了,但山神的愤怒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熄灭的,唉,我爸妈昨天也打算说要去神婆那祭拜,免得波及自身...”
“怎么不去把那座医院拆了!?荒废在那里干嘛?诅咒源头肯定就在那!”
“说的容易,你咋不去拆?”
“我...这...那院长呢?!院长一点责任都不负吗?!”
“别想了,院长是谁?你见过吗?从没人见过,说不定院长就是第一号被诅咒杀死的人,谁叫他突然来我们镇子扩建?...哼!死有余辜。”
“要不我们还是搬走吧?死人受完罪,就该轮到活人了...”
“站着说话不腰疼!就咱们这个山沟沟里的小镇,有几个出去外面过?要不是那个院长来时修了点路,现在估计连政府都没联系上呢。”
“...”
此话一出,围在桌上的学生纷纷沉默下来。
“呵呵...”
“胆子小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
一声突兀且尖锐的女声从人群外传来,众人纷纷看去。
那是一位打扮过分潮流的少女,棕发双马尾,黑白痛衣,肉丝长筒靴,瘦高的个子咋一看像一个新秀明星,但身上的耳钉,文身贴纸,鸭舌帽等等硬是将她整成了一副不良少女的模样。
此刻她正叼着一颗棒棒糖,单手叉腰对着一群装扮朴素的学生们。
高下立判。她不屑地想,吐着口红色的嘴唇又吮着糖果向上扬了扬嘴角。
一位同学皱眉厌恶道:
“宋思琪,你怎么又回来了?你爸妈不是说要给你送到羊城去读书吗?”
宋思琪对她翻了翻白眼。
“啊对对对,当然,所以呢,我这次返校就是来同你们这些外乡人道别的,你们呐,就一辈子待在这个小山村吧。”
“还山神,噗,真是迷信,没眼界真可怕。”
说着,她还装模作样地吐了吐舌头,仿佛要把这一切不适如口水般吐到地上似的。
另一位同学立马反唇相讥道:
“是吗?但起码比某些往自己脸上抹粉,脸皮比鬼还白的家伙要好!你家面粉那么多,送我几袋好不好呀?改天做成馒头给你送过去,连你敷在脸上发酵的过程都免了呢!”
“你!...”
宋思琪恼羞成怒,一口将嘴里糖果咬碎,刚想说什么,却在一阵哄堂大笑中弱了气势,放了句狠话后便气哼哼地跑出教室门,摔门而出。
“外乡人果然没有教养!”
...
快步走在木廊道上,宋思琪越想越生气,以至于一时没看清路,竟迎面撞上一位同样正在赶路的同学。
“啪!”
两肩相撞,那个身形较为矮小的人一个踉跄,重心不稳,捧着在臂膀里的一摞书顿时哗哗落了一地。
“嗯?——”
步伐不停的宋思琪只是回头瞟了一眼。
是一位带着眼镜的小女生,此刻正跌坐在地上一脸肉疼,眼底里隐隐闪过泪花。
宋思琪哼哼两声便撇过头继续赶路,还暗骂一声:
【活该!】
然而,一道黑影一闪挡在了宋思琪的面前,令她不得不停下脚步。
“停。”
“?!你谁啊喂!”
宋思琪定睛一看。
是一位身高与她对等的女生,黑长发披散及腰,紫瞳,制服衣裙,过膝袜。大腿和小臂上隐约可见的肌肉完美地将她的身材呈现出来——虽然是平的。
她双手抱胸,神情严肃清高,眉宇间天然有一种不可冒犯的威严,冷声道:
“我是3年3班的班长,左拉,你刚才撞到的是我们班的同学,还请你留步道歉,谢谢配合。”
宋思琪心底一悸,莫名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自己在这位班长身前矮了一头似的,但她仍是不甘示弱道:
“多管闲事!本小姐若是不呢!?”
左拉面不改色,眼神更锐利了几分:
“你可以试试。”
见左拉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宋思琪急了,但她手足无措——左拉就像一堵墙一样挡在她身前,她实在是生不起想要动手反抗的心情。
左拉微微歪头。
“快点,待会要是人多了,愿意多管闲事的可就不止我咯?”
“...”
“这...”
此话一出,宋思琪终于意识到理亏的是自己了,再拖下去只会徒增烦恼。
于是,她愤愤地咬牙转身,带着像受了什么奇耻大辱的表情走向那个已经起身的同学,挤牙膏道:
“对...对不起。”
左拉的声线再度传来:
“帮她把书捡起来。”
“嘁...”
宋思琪面色彻底阴下去了,但仍是蹲身照做。
...
“现在总可以了吧?”
宋思琪没好气地说。
左拉一言不发地侧开身子,任凭她气冲冲地擦身而过。
那位带眼睛的小女生捧着书来到左拉身前,腆着脸感激道:
“谢谢左拉班长...”
“嗯,快走吧,马上就要上课了。”
“好...”
这时,左拉身后突然飞来一句激动欢喜到几近膜拜的超长拖音,呐喊道:
“左左——”
【又来了么,唉...】
感受到身后木板的吱呀声,左拉算好距离,闭眼抱胸侧退一步,完美避开了那人的扑面。
“哎唷!”
那人一下扑空,双手伸直在木板上像企鹅一样贴地滑行了一小段距离,而后抬起发红的鼻子回头,委屈道:
“左左,你不要我了...”
左拉叹息道:
“行了行了,我们的大体育委员,艾娜米你可歇会吧,整天跑来跑去的不累么?”
一身蓝白运动装的艾娜米缓缓起身,短粽马尾在摇头晃脑中升高,不一会便到了矮于左拉一头的高度。
她眨着粽瞳不服道:
“咱这叫青春有活力!”
“好好好,青春与活力(无感情)”
...
“我不管,我就是要去羊城读书!离开这个名不见传的小乡镇!”
“(摔门声)”
“诶!琪琪!——”
宋思琪摔门而出,对母亲搁着门的呐喊不闻不问,压抑着愤怒逃出家门,心乱如麻。
她从来都不喜欢这个信息闭塞的小镇子,而当她听说父母谈及本是逃避战乱而定居于此后,心中对于此处的归属感更是所剩无几。
她渴望去看看更大的世界。
矛盾起初在同类人之间安插,但最终多会在现实的洗礼下倒向前人的经验,可这次——
在杂乱人流的集市中,宋思琪一眼就望见了那个地摊,那摆着五颜六色,花花绿绿书籍的地摊。
那里光顾的人总是很少,因为在这个满是尘土,蔬果和鱼腥味,酒味和香料味的集市里,对于那些忙于生计的农人来说,一捆捆满是概念而空乏无实际的东西还不如那地沟里的油水。
但在她眼中,那就是整个瑰丽,神奇的琉璃世界的缩影,而他们的主人——一位面色祥和的,身材偏瘦的中年男人。
“科莱大叔,hi!”
“hi!,宋思琪小姐,今天又来找我了?”
她和科莱已经认识好几个星期了事实上 她对于冲出这个小山村而最强的一次叛逆也是因为他的知识而起。
他就是她眼中外界的代表啊。
“是啊,我爸妈照旧不同意,非要让我在这念完高中再说,可是...我真的一点都忍受不了这里的氛围了!迷信,愚昧,不懂时尚...这帮家伙真有够低趣味的!”
科莱闻言却并没有像宋思琪预料中那般说一些安慰她的话,实际上,她就是来寻求慰藉的。
但科莱却说了一句她此刻无论如何也无法拒绝的话:
“宋思琪小姐,不如去我那喝杯茶?放松放松一下心情,有时候光有热情可不够,要间或中断一天,到户外走走。”
宋思琪一愣,而后感激地重重地点头。
“对!科莱大叔!我很乐意去您那里坐一坐——我还从未到您那里去过呢!”
她忽然又想到什么。
“可是这的地摊...”
科莱随意地摆摆手。
“找人照看一下便好。”
说着,他就随便在路边拉过一位农人,但那家伙听了后却有些不耐烦了。
“弄啥勒?看摊儿?不干!俺老娘还等着弄饭七呢!你摊儿重要还是俺老娘重要?啥?给钱?一破摊你能出好多?走了!走了!”
“一小时200华币。”
“夺少?害羞羞,议是未尝议不得的,就是大兄弟你得先付,俺怕你赖着!...好说好说,俺保管给它当亲娘看着!”
宋思琪:...
【科莱大叔...是不差钱,还是为了我呢?】
但很快,来到科莱家的宋思琪就傻眼了。
一座背靠新秀马路的古香古色的四层大宅子!
“科莱大叔,我们为什么从后门进来啊?”
坐在软踏踏的沙发上,宋思琪一面望着宽敞室内的深色家具出神,一面对着厨房里的科莱背影说道。
“家室虽面朝一片森林,但实际上也面朝小镇,我当然可以带你从小镇来,但我却带你走的马路,你知道为什么吗?”
宋思琪思忖片刻,惊喜地脑补道:
“懂了!科莱大叔是希望我别走他们的老路,要敢于开拓新路,对吧!?”
科莱笑笑,并不多解释什么,只是又问一句:
“你喝咖啡吗?”
“咖啡,我在书里面好像见过...”
“咖啡有着提神醒脑的作用,喝了就不困了。”
“那快点端上来吧!(喜)”
闻言,科莱呵呵一笑,从橱柜里拿出一个糖块放进咖啡里搅了搅,这才端起杯子给宋思琪送去。
“小心,烫。”
“谢谢科莱大叔!...科莱大叔你这么体贴,还有钱,怎么就一个人住在这呢?您一定是个好丈夫!好父亲!”
科莱沉默片刻道:
“我妻子已经过世了,我搬到这里来也都是因为她。”
宋思琪一愣,放下热腾腾的杯子,歉声道:
“对不起,科莱大叔。”
“没事,但好在,女儿去了她应去的地方。”
闻言,宋思琪低头看着咖啡,喃喃道:
“唉——要是我爸也和科莱大叔一样通达就好了,他嘴边只会挂着什么诗什么文的,对我的事一点都不上心。”
科莱摇摇头。
“不,我其实也跟你爸一样。”
“一样。”
“是的,我女儿最开始也跟我闹脾气,甚至开始不吃不喝来反抗我,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外面吃了亏的她这才逐渐理解我的良苦用心。”
“啊,就连科莱大叔的女儿也...”
“你爸也肯定有他的打算吧,想把你保护在他们的羽翼下,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爱呢?他只是不懂得怎么去表达而已。”
“没有否定你的意思,年轻人偶尔任性一下,也是他们独有的权利,只是,不要忘了我们从哪里来的。”
宋思琪默默点点头:
“嗯,科莱大叔,你说的对,爸妈也有爸妈的考虑,我这个样子一定令他们很头疼吧?”
说到这,宋思琪猛地起身,坚定道:
“嗯!我决定了,还是在这吧高中读完再说,谢谢你,科莱大叔!您简直就是我的人生导师!”
科莱笑而不语。
“诶对了,科莱大叔,你女儿多大了?在外面一定赚了很多钱吧?在哪里工作呢?”
“你说的对,但我女儿才九岁。”
“!?九岁?九岁怎么...”
话还没说完,宋思琪就直感头晕目眩,身子一软就跌进沙发,神情萎靡。
“...科莱大叔...你这咖啡...怎么越喝越困?”
话还没说完,她脖子一歪,彻底昏迷。
咖啡杯垂倒,棕色的液体潺潺流上沙发。
见此,科莱敛起笑容,面若冰霜,自言自语道:
“是啊,好几天不吃不喝了...乖女儿...爸爸这就给你弄点新鲜的人血吃,你一定要乖乖长大!”
说着,他一手轻松拽起瘫如烂泥的宋思琪,像提着一袋猪肉似的。
咖啡杯摔下碎裂,厨房里,科莱拿起墙角带血的砍刀,缓缓举起。
...
门啪的一声,开了。
一位农民汉子兴致勃勃地跑进黑暗的房间,未见其人便喊道:
“娘!俺今天碰到个二愣子!居然给了我1000华币照看一个破摊子,咱家今儿可交了好运了,得吃肉!”
“...”
房间里飘来淡淡的糊?味。
“娘?”
见无人回应,汉子又伸头喊了一声,步伐慢了下来,张头四望。
昏暗的角落里正有一个蹲着的佝偻黑影在蠕动。
地上似乎流淌着什液体...
“娘,你在这干什...”
汉子眼前一黑,下一刻,一张满是口水和獠牙的黑嘴扑了上来。
一道凄厉的声线划破夜空。
声音逐渐平息,黑暗角落里,一道猩红的裂缝缓缓闭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