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蕾莉亚的话,怎么称呼都可以。
「队长」
用的是那种漫不经心的语气,明明是死缠烂打要加入的队员,却好像从来没有尊敬过他。
但是作为法师,关键的时刻又很可靠,不会像瓦莱丽一样被正义感冲昏头脑,忽略了陷阱就提剑,剑术又糟糕;也不是吸血姬和兽耳娘那种跟在队伍里面天天想要喝血包和被揉耳朵的,大多数时候,她只是眯着眼睛坐在旁边,看着她们两个的嬉戏打闹;牧师小姐…她在物理攻击的天赋如果分一半给她的疗愈术,她就不会只是圣堂分部一个寂寂无名的修女了。
“队长,水流控制不是用来洗盘子的。”
“抱歉抱歉……我在法术方面实在没有研究,只是我觉得,既然我已经负责做饭了,那么大家应该轮流洗碗。”
“那可真可惜,队长。你应该多看点书,讨伐结束之后可以去考个学校,他们应该会特招你的。”
诸如此类的对话。
「伊莱恩」
直呼全名。
大概稍微正式一点,或者说很不礼貌的时候会这样。
“伊莱恩,你有什么理想吗?”
“嗯……大概,想要大家都不要受伤,好好地一起走到旅途的终点。”
“其他人说的可比你好多了。”
“那,奥蕾莉亚是怎么想的呢?”
奥蕾莉亚认真地思索了一会。
“我的话,嗯,要有一个萝莉女仆。那种百依百顺的,乖巧又贴心,忠诚而又会引诱我的。”
“……完全就是是只顾着自己的愿望啊!”
「勇者」
作为魔王的时候是这么称呼的。
“轻佻又愚蠢的勇者阁下,在这场棋局上,你应该重新考虑你的战略。”
“你的尊严一文不值。”
「伊……莉丝」
奥蕾莉亚取的名字。
她不是在叫伊莱恩。
勇者当时再三确认过,这具身体不是什么人体炼成的造物。他也只能够选择相信黑袍的法师的说法,在这个过程中“除了勇者没有任何一个生命体受到伤害”。
黑袍的法师同样表示:交易可以是不等价的施舍,但是不能够是无偿的馈赠。
“所以…你要取走我的……第一性征?”
“那我还赠送给你一套孕育生命的系统呢。”黑袍的语气中带着嘲讽,祂似乎认为“可以再加一个祝福,让你和奥蕾莉亚亲吻一次就生一个孩子。”
“……别开她的玩笑。”
勇者嘶哑地说。
而对方呵呵乐了两声,祂的法杖透过监牢的栏杆指着勇者。
“至于我的话,我要那颗勇者之心。”
伊莱恩默了默。
他想了一会法师是在实指还是虚指,如果是虚指的话他可能会让祂失望,实指的话他倒是很乐意,毕竟死亡之后,白塔应该会把他的尸体收去研究,和交给法师所谓的“勇者之心”,两者实际上并没有差别。
“您……不亵渎尸体就可以了。”
“放心,我不是什么亡灵法师,更没有奇怪的爱好。”法师把羊皮纸的卷轴递过去,“那就签下它吧。”
伊莱恩二十七年的人生里面从未设想过,自己有一天会选择变成女孩子。至于有一天她会被迫看到自己的尸体,也是她未曾料想的。勇者可从来不认为自己会执念过重而变成幽灵,在这片大陆上游荡。
旧的躯体靠在冰冷的墙面上,她已经很久没有在镜面中看过自己了,不知道他会表现得如此疲惫。那些眼角边上存在着细纹和乌青,脸和身体旧有的伤痕和新伤交错。
传送之前,法师好心地把巨剑扔给他,他甚至来不及询问这把剑是怎么到了祂手上的。只是意料不到的沉重。她理应该熟悉这把巨剑,那是她忠诚的老友,伊莱恩熟悉它的每一寸纹理。但是现在它显得庞大,立起来伊莱恩只能看到剑柄。
她拖着它行走,那双手的皮肤细腻,没有长久训练和战斗磨出来的茧子。力量减少了很多,她暂时顾不得自己的羞耻感,因为在找到奥蕾莉亚之前,她还要杀死那些朝着肉味扑过来的魔物——
至少她还能用出第一招。
她会投入奥蕾莉亚的怀抱的,因为奥蕾莉亚喜欢。奥蕾莉亚会准备洗澡的热水,贴身的衣物,泡好柠檬茶。她会表现得让奥蕾莉亚满意的。
这样扮演着,她就能够暂时遗忘之前的所有了。因为在这里,只有奥蕾莉亚手的触感是真实的。
“奥蕾莉亚……”
“你如果愿意的话,就一直叫我伊莉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