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蕾莉亚愣了愣。
哭泣和逃跑都是工具型反应,魔王了解它们。但是伊莉丝只是地窝在她的怀抱里面,微弱的痛苦气音隐约可闻。那是一种低沉而细微的声音,像是被压抑的呻吟,在喉咙深处缓缓涌动。
像挣扎的细绳在不断扭曲。
这个意象存在在奥蕾莉亚的脑中。
而伊莉丝只是依恋地蹭着奥蕾莉亚的脸颊,像是猫咪。
奥蕾莉亚搂她搂得紧了一点,她顿了顿。
“没有。”
大概算是冰冷而又决绝的两个字。
“也许我们曾经在某个地方擦肩而过,但是,至少在我的记忆里面,不曾在以前见过你的样子。”
“过往太遥远。”
奥蕾莉亚诚实地回答,即使她能感觉到伊莉丝渴望听到肯定的答案。正因如此,她努力让自己之后的语气显得温柔而坚定。她抚摸着伊莉丝的脸庞。
然而,如果伊莉丝抬头望向奥蕾莉亚那双银色的眼眸时,会发现那里只有渺远的星河。
多朦胧的月光。
人偶的状态很脆弱,面容黯淡无光,原本充满生气的蓝色眼睛此刻似乎也蒙上一层灰雾。
她的声音低低地颤抖着。
“我总是在幻象里面看到你。”
“那些……从致幻类魔物中提取的物质注射进血管里面,身体被束缚在实验台上,注射器的尖端在眼前一闪而过…恍惚之间好像能听见白塔之外的窃窃私语。”
“过往都被重组打乱了,好像连同的痛苦也变成快感。”
随着药物迅速蔓延,意识开始模糊,四周的一切仿佛都沉浸在流动的色彩和声音之中。每一次心跳都如同鼓点,在无限的空间里回荡。
梦境与现实交织,脑海中浮现出片段般的记忆:孩童时无忧无虑的笑声,追逐着阳光下的影子;又或是黑暗角落中的低语与恐惧。
熟悉的场景开始变得模糊,那些花瓣的颜色逐渐枯萎,烘焙间里面面包的香味变成腐烂的气味。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不安的涌动。曾经的欢声笑语被低沉的呢喃所取代。
世界开始扭曲。
细碎的碎片划过皮肤,鲜血淋漓。
伊莉丝闭上了眼睛。
“我……我今天见到瓦莱丽了。”
“她没有认出我。”
于是一直以来被故意忽略的话题,在这个时候,再也无法沉默。奥蕾莉亚在等待着,她总以为勇着在下一刻就会把所有发生的事情都告诉她。但是少女只是静默着。
良久她才开口。
“奥蕾莉亚…”
“对我恶劣一点吧,多施加一点痛苦在我身上,随意地命令我,报复我。像那些亡灵法师对待所召唤的士兵,或者那些古代的贵族对待那些兽耳的奴仆一样。”
“你越……温柔,我越是恐惧。这是捕猎之前的伪装吗?或者毒药外面的糖果…”
伊莉丝微微别开头,似乎在逃避那种温暖的触碰。
“给我一点痛苦就可以了,那样我就能够确认自己依然存活。”
“……别对我这么好啊,我会分不清的。”
绳索缠绕上了脖颈。
她清楚地明白,痛苦并不是存活的必要手段,也不是衡量生命价值的标准。
但她此刻,好像真实地依恋着奥蕾莉亚所即将赐予的。
每一次的失望、每一段的挣扎,都是在灵魂上留下了一道道深深的伤痕,并不随着躯壳的更换而消失。情感的波动被压抑在心底,那种原本炙热的激情被无尽的疲惫所取代。
这给了审讯的人很大的便利,他们只需要在白纸上面肆意涂抹即可。
只是看着,却觉得好像血液在逆流,体内的液体仿佛要从她的每一个毛孔涌出,喉咙里有过期食品的苦味。张着嘴,仿佛是砧板上的鱼,苦味好像也在从里面长出来。
伊莉丝曾经努力过。
而现在,她只是微笑着。也许有一日,她能够将那微笑变得更加真实。但是那消耗得太久了,她害怕奥蕾莉亚等不起。
奥蕾莉亚愣了愣,她扳过少女的脸。
“你真的这么想?”
伊莉丝苍白地微笑了一下。
“这样我也会一直给你做饭给你暖床的,完全不用担心喔,怎么使用都可以的。”
“或者就——亲吻我吧,奥蕾莉亚。”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轻柔,仿佛在邀请。
既是挑战,也是请求。
奥蕾莉亚不明白,眼前的伊莉丝为何会选择在痛苦中寻求存在感,但是恍恍惚惚地似乎又理解了她。
压抑在内心深处的冲动在慢慢觉醒,像是沉睡已久的野兽,被唤醒后准备排解无尽的饥饿。
被原始的需求控制。
狂热涌动起来。
既然这是你所追求的话,那么就用痛苦来撕开那层模糊的幕布吧。
鳞片在疯狂地破土而出。
它们是如此坚韧,如同冰冷的铠甲。
奥蕾莉亚夺过巨剑扔到一边,沉重的金属声在空旷的空间中回响。随着巨剑的落地,周围的一切似乎都被这一刻的爆发所凝固。她把少女推倒在地上,单手扣住伊莉丝的双手,确保她无法挣脱。然后将少女的手腕举到头顶。
随着一声轻响,皮甲的扣子被解开,然后是里衣被撕裂,露出了少女白皙的肌肤和几处训练残留的淤青。
在被捏住手腕的时候,伊莉丝的脸上掠过一丝惊慌,她的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她最终只是低下了头,任由对方的动作进行。
当奥蕾莉亚的手指轻轻划过胸骨下部的皮肤时,一阵剧烈的疼痛如潮水般涌来,仿佛无形的刀锋在她的肌肤上划过。痛感仿佛有了生命,在她的血液中游走,变幻着颜色与形状。
熟悉的感觉。
伊莉丝的眉头瞬间紧锁,脸颊微微扭曲,显示出那一刻强烈的不适。
然而,尽管如此,她却努力地保持着微笑。
“谢谢你……奥蕾莉亚。”
她轻轻吐出这几个字,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但是奥蕾莉亚亲了亲她的脸颊。
“这才刚刚开始呢,要多忍几次喔。”
这句话在她的耳边回响,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意味。
“在此之后,我会…嗯,我会亲吻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