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传来了很渺远的钟声，好像很久以前，在圣堂听过。那时候她们都还年少，不了解那背后的含义。
第一声，带着撕裂，好像胸口被刀锋划开，塞入冰冷的异物搅动。
第二声，像是有砂粒在眼睛里面摩擦，眼球周围不断刺痛，视线模糊，光线刺眼。
第三声，仿若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遭受灼烧，意识的边缘开始模糊。
第四声……
无意识间，少女用手紧紧掐住自己的手腕，仿佛这样倚靠自己施加的疼痛感就可以抵御外界所施加的煎熬。她的眼神在疼痛降临的瞬间变得空洞。伊莉丝只是喘息着，微微抬起腰，贴近奥蕾莉亚，搂紧了她。胸膛的起伏伴随着不规律的心跳，似乎在借助对方的怀抱寻找一丝安慰。在这种疼痛的折磨下，她渴望着那点稀薄的安全感。
即使这个怀抱属于加害者。
真是矛盾的个体，矛盾的愿望。
奥蕾莉亚心想着，但是她的动作没有因此而变得停顿。她朝着更加深入的方向探索，找寻那些微弱的冰蓝色光芒 。奥蕾莉亚想起她曾经听黑夜魔女说过，宇宙浩瀚无垠，离她们遥远之处，有冰蓝色星球静静地漂浮着，表面是蜿蜒的冰川，宛如一颗璀璨的宝石镶嵌在深邃的黑幕之中。
那是寒夜中孤独的星辰。
而星辰在她的指尖破碎，微光被无形的力量撕裂，光圈在向外扩散后消失。灵魂的印记被强硬地抹除，而身体依然在因为叠加递进的疼痛而颤栗着，不曾停止。耳边在传来嗡鸣声，和钟声混在一起。那是血液在她耳中奔腾。而最终，一切的感觉都将消失。
少女的声音变得虚弱无力。伊莉丝意识到自己正在下沉，身体不再受控，微弱的喘息声逐渐被无尽的寂静淹没。
眼前的世界彻底陷入黑暗。
“第十三声……第十四声。”
奥蕾莉亚在心中如此记数，眼眸幽深，让失去意识的少女倚靠着自己。
最后的那点光芒摇曳在小腹，惹得奥蕾莉亚有了点兴趣放大查看。在中央是一个较大的爱心，边缘有着流动的线条，使其看起来像是由光芒或能量构成，闪烁着柔和的蓝色。从爱心周围延伸出几条细长的藤蔓，在曲线中盘绕，像是盛开的花朵。
“真是恶趣味的家伙，真不知道去过麋鹿之街多少次了。”
她低声评价了一句，表情带着点无奈。
“搞这种东西，以为能够吸引更多的观众来看剧目吗？”
而伊莉丝的双手颤抖了两下，指甲陷入肌肤。她的眼睛里恢复了点神采，抬着眼睛看奥蕾莉亚。
女人认真的表情那么熟悉，而又那么陌生。那是她翻着书的学生会长，是面具摘下后脸颊有着鳞片的魔王的头颅，她可靠的队友，神秘的法师，魔女的学徒，类似魔物而又非魔物者。
钟声敲响。
她应该清醒地面对自己所选择的结局。
第十四声。
那一瞬间，仿佛听到了灵魂深处的撕裂声，曾经印记残留下来联系就像是被打碎的玻璃制品，化作无数点滴星光洒落四方。然而却如同在黑暗中泛起的涟漪，逐渐消散于虚无之中。
灵魂的痛楚和解脱交织在一起，给人以难以言喻的感受。
——愉悦。
伊莉丝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种感觉的定义。但她只是迟钝了一刻，抽着气，感觉到那个标记的松动和破碎。于是她勉强直起来身体，看向奥蕾莉亚。
“奥蕾莉亚……！有个黑袍的法师，祂……”
但是奥蕾莉亚轻轻把手指点在她的唇上。
嘘。
不必多言。
魔王的眼睛亮得可怕。
她凑了过去，欺身而上，用手按着伊莉丝的后脑，急切得仿佛是想要吞噬对方的灵魂。在嘴唇碰触的瞬间，气息交融，舌尖轻挑，朝着口腔里面侵入。
伊莉丝只觉得要窒息了，她那颗获得了自由的心脏颤动着。大脑中一片空白，只能感受到奥蕾莉亚强势的存在感，脸颊愈发绯红。
而奥蕾莉亚的手抚摸着少女的脸颊，指尖轻轻滑过，像是在描绘一幅细腻的画作。
“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