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想不起来了。”
腐烂的味道，像是在角落堆放了很久的苹果，被细菌掏空了内里，剩下一层褶皱的皮。而他咬下果肉吞咽，溃烂的口腔出血。意识模模糊糊，他不大记得自己来到这里多久了，视野里只有一些光暗的区别，时间概念在痛苦和死寂之中好像砧板上被拉长和扭曲的面团。
在最开始被关押的时候，他还能依靠着光辉年代的记忆支撑自己：那些在图书馆落地窗旁边阳光很好的下午，那些冲锋到战场挥剑血溅到身上的热意，那些在铁皮盒子里堆满的勋章……
思绪成了水里的鱼，轻易地滑脱了他的手心。这给了审讯的人很大的便利，他们在白纸上写下想要的回答，完成了任务之后欣然离去。
他有点反胃，那种想要呕吐的欲望又冲上来，被他强硬的压制，最后只压抑着干咳了两声。
他其实不大能数清天数了。
——奥蕾莉亚？
——这是否是我的错误？
但是奥蕾莉亚的指尖抚摸上了她的脸。
于是一切回归于现实。
柔软的床。
阳光晒着的暖融融的被子。
她指尖的触感。
……很喜欢。
伊莉丝闷闷地想着。
“奥蕾莉亚……”
她轻声呼唤，用手指绕起奥蕾莉亚的一缕长发。
“庆典会有什么？”
在这个时候，伊莉丝忽然不想要追求勇者曾经所希望得到的答案了。
但是奥蕾莉亚知道。
“我不会离开你的。”
即使是死亡也无法。
她笑着，带着一闪而过的狂妄。然后又变成了伊莉丝熟悉的那样，嘴角上扬，目光明亮。
“庆典里呀，会有抚琴的精灵，漂亮的饰品，魔法的卷轴。”
她描述着庆典的景观，让伊莉丝的想象如同置身其中一般。
白日，精灵们会围坐在花团锦簇的草地上，手指轻柔地拨动琴弦，奏响悠扬的音乐。
夜晚，精灵们将自己的造物摆放在拍卖的展台上。
黑夜魔女曾经给奥蕾莉亚买过一个八音盒。精灵们有着漫长的时间追求工艺，音乐盒的外形像是一个微缩的白玉宫殿，内部装置复杂而精密，有着许多精巧的机械装置，当音乐响起时，小小的白裙人偶会围绕着舞池旋转。
“老师，我不能和你一起去吗？”
年幼的奥蕾莉亚拉着黑夜魔女的袖子询问。但是黑夜魔女只是温柔地看着奥蕾莉亚，微笑着说道。
“我亲爱的孩子，精灵庆典对魔族来说可能并不适合，这可能会有些危险，哦，虽然我可以带你进去……但这总是不妥当的。”
“老师，我会听从您的安排，不会离开您的身边的。”
她嘟囔着。
而老师只是摸了摸她的头。
“那以后就去获得白昼之森的认可吧。”
“展示勇气、正直和善良的行为。”
奥蕾莉亚抿了抿唇，她望着眼前的那个孩子。她们曾经来到过这片土地，但是那时候精灵并不出没，年轻人们只是在这里握紧武器。
而她在那段时间知晓了某些既定的宿命，成为了魔王。
——我是什么组成的？
是混沌与秩序的交织，
是毁灭与重生的轮回。
预言如此表露。
这是将中场休息之后的第一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