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凯和顾征一样，都是一个人租的房子，只是租金和房子的位置是刘凯他爹给选的。
之前有好多次，刘凯都想搬到顾征家里去，按他的话说是两人在一起玩岂不是更爽。
顾征也觉得不错，直到他听到了刘凯那隔着墙壁都能听到的呼噜声，以及玩够了随地睡觉的习惯。
第二天刘凯就被迫回到了自己租的房间里。
“征哥，我觉得我找到了。”
坐在电脑椅前面的刘凯兴奋的指着屏幕，顾征对于之前的信息没有隐瞒，更是提出了自己的猜想，手套明显与钢琴有关联，再加上单杠和莫名出现的“石主任”，干脆查一查之前学校里有没有和石主任相关的异常事件。
电脑屏幕上清楚的展现着石主任的个人档案及任职经历，上面甚至有石主任的恋爱经历。
只能说这是刘凯的老本行了，擅长给别人开盒，不过这还是第一次给自己老师开盒，平时大家都是简单的师生关系，刘凯对别人的个人档案也完全没有兴趣。
“嘶，这情书写的也太有那味了。”
顾征仔细一看，居然是石主任上大学的时候和同班女生的聊天记录，这玩意估计当事人都找不到了吧。
“你知道我最喜欢什么颜色吗？我最喜欢蓝色，因为blue=because love everyday。”
“挑战一百天不想你，今天是第一天，挑战失败。”
“......”
一波又一波的土味情话，让人是既难受又忍不住继续看下去。
“这就是你说的你找到的东西？”顾征现在只想把刘凯的头打的旋转起来，看石主任的恋爱心经有什么用啊混蛋。
看着顾征黑的像是锅底的脸，刘凯心虚的滑动着滚轮，开口说道：“这不是看着很有意思吗...稍等啊征哥，刚才我真的找到了和单杠与钢琴有关的东西。”
手指噼里啪啦的在键盘上敲打着，画面不停的翻转跳跃着，顾征也在不断阅读着上面的内容。
石主任原名石毕方，大学的时候结婚，孕有一男一女，男孩在十五岁的时候身亡，女孩则是长大成人，目前就在振兴中学北校区高二三班就读，班主任是....
基本信息，家庭情况，婚恋过往，统统都在互联网的搜索下无所遁形。
“男孩名字叫做石敢当，曾经获得第二届全国青少年钢琴比赛北方分赛区的一等奖，学习成绩也没有拉下，当时高一级部期末大考第一百七十三名，还有少年街健比赛头奖.....”
看着如同报菜名一般的奖项，刘凯嘴巴大的都能塞下一个鸡蛋，这哥们还是顾征和刘凯的学长，就读于以前的振兴老校区，妥妥的六边形战士。
“他怎么死的。”
顾征拿过刘凯的鼠标，眼睛里倒影出电脑屏幕的内容，鼠标的啪叽声不断响起，终于到了顾征想要的页面。
“死于某小区的健身活动区，死因是脚腕出血过多，经鉴定为自杀。”
看到这一行，两人都有些沉默，原以为是出了什么意外，结果却是自杀。
“查一下他在医院的精神诊断记录。”
“嗯。”
这次查的就要慢了很多，一份份诊断报告被刘凯从互联网上扒拉下来，细致的划分在不同的时间段的档案之中。
初中二年级、初中三年级、高中一年级，其中初中三年级的会诊次数最多，病理报告也是统一的心理压力过大，建议停学。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莫名的让人有些窒息，看着报告上的石敢当。
每一张照片里的他嘴角都带着淡淡的微笑，完全不看出丝毫的异样。
单杠场地的照片一片血迹，染红了一大片的地板，渗到土里，连地里的泥都是红色的。
“这里还有一个视频！”
刘凯点击一个不知道被藏在哪里的视频文件，文件名是一片乱码，也不知道他是从哪个地方索引出来的。
“放在这里应该就好了吧。”
画面开始是一个白色的手套在不断地拨弄着手机的摄像头，声音听起来年轻又有力量，像是一个普通的街健选手记录自己的生活那样。
“嗯，这样就好了。”
一张笑起来格外有感染力的脸出现在视频里，短发，黑色半袖上衣，棱角分明的脸庞，正是石敢当。
“虽然很不好，只是这是最后一次记录自己的生活了。唉，虽然我没有这个资格，但希望大家别和我一样，逼的自己只能活最后一次。”
一段略微有些无厘头的话讲完，石敢当开始拉起了单杠，与顾征强化后的身体不同，石敢当之前是玩街健的，各种人旗，慢快双力臂玩的是花样百出。
“呼，还得是街健开心啊哈哈。”
石敢当露出开心的笑容，对着镜头用力鼓起自己的二头肌，哪怕是昏黄的路灯下，依旧可以看的出他分明的肌肉线条和鼓胀的青筋。
凹了一会姿势之后，他便又开始继续和单杠玩起了舞蹈。
只是在他的裤脚下，有着血迹在不断地流出，他的脸色也逐渐的苍白，甚至开始站都站不稳了，脸上带着又是哭又是笑的古怪神情。
“还是很想继续练下去啊，只是天天都按照我爸的意思走，干什么都要整，那也太难受了啊。”
“嗯，我已经很努力了，可还是达不到他的要求，我有什么办法，我喜欢街健，可是连锻炼的时间都不给我，我难受都只能在钢琴上难受。”
石敢当的手机嗡嗡嗡的响着，那是有人一直在打电话。
“哎呀，烦不烦啊，我不是说了不回家了吗？”
原本拍向单杠的摄像头被拿起，镜头不可避免的投向石敢当的脚腕，那里有一根针管，在不断地流出血液。
手机轻微抖动，石敢当与家人争吵的声音不断地传入手机里，被录制并上传到云端。
“我就来练一会单杠，过会就差不多回去了，这点时间都不给我吗？”
手机的那头传来一道略显厚重的中年人声音，勉强可以听得出来是石主任年轻的声音。
“你现在多玩一会，别人就比你多练习一会，这么一来一去，你就需要双倍的付出才能赶超别人，原本就赶不上别人，你付出的时候，别人更会付出。
所以，你告诉我，你怎么有心情去玩的。”
石敢当不屑的摇了摇头，又不是石主任自己去学习，一味的逼迫自己又有什么用，反正自己也不打算继续这样的生活了，最后顺他一次意又怎么样，自己也只能做到精神上的支持。
“嗯，好，我马上回去，今天晚上加练。”
电话那头有点错愕，显然是没想到石敢当今天这么容易被说服，声音之中带着些许欣慰，石主任柔声回应道：
“那就赶快回来吧，再练三遍就可以了，今天是——”
电话被挂断，石敢当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紧紧捏住，再练三遍这个字眼让他感觉到无比的沉重，他不知道怎么去消解这股情绪。
只有不断流逝的生命才能勉强用生理的恐惧去缓解情绪上的拥堵和窒息感。
“你的生日....”
看着被挂断的电话，石主任剩下的半句话只能对着自己眼前的钢琴说出。
“这孩子，怎么怪怪的，”略微的犹豫之后，石主任推开房门，准备去石敢当常去的健身区找他，不这么做他总有些不放心。
“好难受啊......还是开的口子大一点吧。”
手机摄像头直直的摄向地面，黑红色的液体不断地流淌着，直到手机摔落，彻底的将摄像头染红。
顾征和刘凯对视一眼，纷纷明白发生了什么，视频被加速，在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候，红色的摄像头里再次录入新的声音，那是石主任的声音。
“小敢，你怎么样了，这是怎么回事。”
“喂，120吗？我孩子莫名出血，他的心脏跳动很微弱，麻烦你们快点，我是在....”
“让我，再拉几个单杠吧......”
也不知道是手机进水了还是怎么的，虚弱的声音结束后，视频到此便彻底的结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