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有它既定的秩序,就连生灵也一样,甚至比世界还要严格。
生灵,是所有物种的统称。人类、精灵、龙、魔族、神明等等,只要是能被秩序允许的,都可以存在。
其中,以秩序最为严格的人类来讲,他们的数量是最为庞大的,因此,想要管理,就必须得制定严格的规矩。
我面前的这座城市也一样。
它屹立在冰原之上,巍峨,神圣,方圆五公里空无一物,是这里生活的人类的唯一家园。
所以,它也有了一个神圣的名字,“安纳托利亚”,这在史书中是希望神的别名,意为奇迹之地。
外表神圣,但内部早已腐朽。
谁又知道?他们只关心能不能生活,他们只关心这里有没有利益,他们只关心自己手中的财富罢了。
在我面前,是一个穿着甲胄的骑兵队长。他带领着一堆商人和平民朝着安纳托利亚城赶去,而我也混在其中。他比较冷淡,非常映衬他那白色的短发和黯淡无光的神采。
“听着。你们既然到了这里,那就必须得遵守规矩。”
如冰一般的话语在他的口中响起,伴随着阵阵刺骨的冷风,刺痛着心灵。
“若是有违反者,轻则一千鞭,重则砍头。”
也许会有人抱怨,但这都没有办法,这就是秩序,所有人都无法违背。
“现在!全体人员,加快速度,在一个小时内到达城门口!这是命令!”
我走在队伍的最末尾听着伴随着风声传来的话语,又看了看那巨大的安纳托利亚城,思考了一番,便继续跟着队伍行进。
说实话,我对这惩罚没有什么害怕的情感。谁又能够惩罚从高天之上坠落的我?谁又能够代替那些“天使”来审判我?谁有资格?有资格来惩罚我这名为“第一魔女”的存在?
对,从“天使界”坠落之后,我就以第一魔女的身份浪迹人间。
因为「慈怀天使」已经死了,只剩下一个以毁灭、恐惧而闻名于世的第一魔女。但直到现在,我也没有遇见过其他的魔女,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我在后面慢悠悠地走着,丝毫不避讳那些狠毒看着我的眼光。现在只有我走在最后面,和其他人拉开了一大段距离,招致其他人恶毒的眼光。
不是,这群人,这么怕规矩?
我还从未体会到被低级秩序所束缚的感觉,在我眼里,能称得上秩序的,只有那个家伙。
“最后面那个女孩,走快点,你想拖累大家吗?!”
总算,一名看不下去的平民对我呵斥了一声。他有着一头浓密的金色头发,眼瞳碧绿,像琉璃一般。他是一名中年人,身上穿着十分常见的农户装,平凡但又不失特别。他的举止里都透露出一丝隐约的贵族气息,这很奇怪。
“是是是,我明白了!”
介于我是第一次正面接触到人类的城市,我还是明白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的。
我说完后就快步跟了上去,那些狠毒的眼光也消失不见。
就这样,一群人,浩浩荡荡在一个小时内来到了城门口。
城门是用金子浇筑的,在毫无遮挡的雪地里肆无忌惮地吸收太阳的光线,熠熠生辉;门口站着两个十分巨大的士兵,看起来不像是人类——好吧,他们的确不是,按照我能接触到的知识来看,他们应该是隶属于巨人一族的,只是因为委托才到这里来守城门吧。
他们身上秘银化成的盔甲和城门一样,都在吞噬着太阳的光线,一金一银,形成了独特的风景,所以,路过这里的人都会叫他们“金银守卫”。
从盔甲缝中露出的两对金黄色瞳孔更是给他们营造了一番威严的气氛。他们转动着金黄色的瞳孔,审视着刚刚到达城门口的我们,嘴中念念有词:
“合格…合格……合格…都合格!”
唯独,其中一个巨人的眼光投到我的身上的时候,稍微愣了一下,然后悄悄示意另一个巨人看过来。另一个巨人也照做了,也把目光投向了我,他也愣了一下。
随后,他们眼中微微散发出蓝色的光芒。
顿时,一股旁人不能承受的压力传来。如果是普通人,那么在这巨大的压力之下绝对不可能承受的住。要知道,巨人一族,之所以会在世界赫赫有名,其中一个原因便是因为他们的眼睛中存有一部分“监察”的权柄的力量,会在无形之中审视他人,并且带去压力。
这是权柄的力量,是在世界形成之前更加古老的力量,是比希望时代存在更加久远的力量。
他们的一举一动兴许能逃避其他人的眼睛,但逃不过我。我将他们的举动尽收眼底,静静地看着他们交流。
“让他们过去?我觉得这个女孩不是一个善茬。”
“就目前的形式而言,让他们过去是最好的选择。”
“按你说的做吧。”
隐秘的精神交流被我捕捉的一清二楚。
呵…
果然还是这样,让他们窥探到了体内的力量吗?
我自嘲地笑了笑,但很快笑容又消失不见。
我根本不担心那两个巨人能看出些什么来着,因为连我自己都没搞清楚过体内多出来的力量是什么东西,所以我一直使用的都是从诞生开始就与生俱来的能力。即便是这样,也完全足以媲美现在世界上任何一种力量。
“最后这位,也合格!”
一名巨人的声音传来,盔甲在声波的传递下轻微的晃动着,下坠的雪花也都改变了痕迹,落在了一尘不染的大地上,瞬间染成了深褐色。
顺利通过了呢。
我叹了一口气,迈着步伐和队伍踏进了城门。
这是名为卡蒂罗丝米娅·德黛莉赫特的少女在安纳托利亚城书写华丽篇章的序曲。
城内的气氛出奇的好,整座城市像一个机器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都被规划好了。
“喂!你们,就在这里散开吧,我还有事情要做。”
领头的骑兵队长下令了一声就转身离开了,留下我们一队人在离城门不远的地方站着。
渐渐地,有人离开了队伍,前去城市里面寻找商机。有人离开,那必定有人会跟随。
所以,现在这个队伍,转眼间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我抬头巡视着这座希望之城。
复古的建筑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城里的各个区域,很精妙绝伦,能在不影响美观的情况之下做到防御和居住三位一体;太阳光穿过毫无防备的穹顶,照在了巨大的城市里面,屋顶上宝石般绚烂的彩色玻璃反射着阳光,给这座城市增添了别样的风景。
这座城市虽然很大,但之于王城来讲,还是太小了。
我漫无目的地行走在街道上,这里有很多的人随意躺在街道上,从样貌来看,多半是贫困之人。
「慈怀天使」的心理隐隐作祟,让我想要帮助他们,但我很清楚,我不能这么干,我还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做。
——命运的节点。
这是我已故的一位好友在临死前郑重拜托我寻找的东西。据她所说,那东西很重要,关乎到世界上所有生灵的生死存亡,也包括被秩序所束缚的我。
我想找到、我需要找到、我也必须得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