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里的声音吸引着卡蒂罗丝米娅,迫使她朝着巷子深处前去。
自从来到这座城市,就觉得处处都是奇怪,那个金发平民、那名穿着斗篷的女孩以及那个卖报纸的小男孩。这三人并没有什么交集,现在根本找不到任何逻辑可言,至少她觉得应该是。
随着步子越来越深入,光线变得越来越少,视野越来越黑暗,但是卡蒂罗丝米娅是坠落的天使,她也是最原初的一个生灵,即使被世界的规则所束缚,这点黑暗还是能看见的。
空旷的巷子搭配上寂静的街道顿时渲染了一种恐怖的气氛,黑暗更是放大了恐惧。
巷子尽头,是一堆杂乱的纸箱,和一摊发臭的垃圾。
卡蒂罗丝米娅看着眼前随意摆放在巷子尽头出现的东西,静静地等待着那叫声的主人的出现。
敌不动,我不动。
时间又一次不经意间流去,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她仍然没有去休息——休息对卡蒂罗丝米娅来说只是一种放松而已——只是静静地看着纸箱。
终于,它按捺不住了。
它从黑暗之中现形,是一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异瞳白猫。白猫优雅地从箱子里面走了出来,异瞳却没有离开过我身上一秒钟,凶狠地瞪着卡蒂罗丝米娅,嘴中也发出不明意义的吼叫声。
它在向卡蒂罗丝米娅示威。
虽然是被世界的秩序所束缚了,但这不妨碍卡蒂罗丝米娅原本的能力。作为比那群欺骗者更加纯正的存在,她是可以通晓世界各种语言的,不像他们,只知道一些。
那只白猫在说:
“喂!赶紧离开,否则有你好受的!”
卡蒂罗丝米娅嘴角勾起了一个微妙的弧度。多少个日月、多少个年头、多少个时代了,她终于又体会到被人威胁的感觉,上一次是在什么时候?几百年前?几万年前?又或者是天地初开之时?
卡蒂罗丝米娅没有因为白猫的威胁而离开,反倒是在眼瞳中展开了一个极其复杂的术式。
这是她,卡蒂罗丝米娅·德黛莉赫特,作为第一魔女所象征身份的一个术式。这是天地承认魔女的存在之后所产生的,每一位魔女似乎都具备着。
在她自证身份之后,白猫口中的吼叫声一瞬间虚弱了下去,原本凶狠地眼神也澄澈了,取而代之的是恐惧,身子也随着恐惧而颤抖。
眼中的术式消失,那只白猫在恐惧的驱使之下,化作了人形。
女性,白色的头发,头上毛茸茸的猫耳朵,外加金色和蓝色的双瞳,是她最显著的特征。
她一化形就双膝止不住地抖动,跪在了地上,不断地磕头,嘴里念念有词:
“对不起!对不起!!非常对不起!!”
“至高的第一魔女殿下,小辈没有认出您,是小辈的罪过!!”
“在此由衷地恳求您的原谅!!”
语气很虔诚,不过说实在的,卡蒂罗丝米娅并不喜欢这种态度。所以,卡蒂罗丝米娅想让她起来,一直磕头也不好。
“你起来吧。这次你没认出是我的问题。”
说起来,自从坠入凡间之后,她似乎性格上多了几分懒惰,懒到不想说话,懒到不想去用上对下的话语来回答畏惧之人。之前对其他魔女的关注,也完全是出于好奇,至于更之前的事,则是出于伪装所营造的假象罢了。而这次,纯属是因为意外,让她不得不暂时收敛起自己的懒惰。
“不,魔女殿下,是小辈无能!是小辈不够明智!在没得到您的原谅之前我是不会起来的!!”
“………唉…那你起来吧,我原谅你了。”
“感谢魔女殿下的宽恕!!”
再多的话语化成了一句叹息,她也站了起来,不过仍不敢直视卡蒂罗丝米娅。
如果她没认错的话,特别的兽耳,她应该是属于卡尔卡拉王国的人,那里是兽族人的大本营。至于为何在此,就是我接下来需要询问的了。
“你叫什么名字,不然不好称呼你。”
“尊敬的魔女殿下,我的名字是卡洛琳·卡尔卡拉。”
卡尔卡拉,这个姓氏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这是独属于兽族王庭的姓氏,象征着他们的高傲,若是随意使用,则会遭到王庭的无休止的追杀。
“卡洛琳,我问你,你为何会在此?”
卡洛琳想都没想便说:
“魔女殿下,我们只是为了等一个时机,并没有多余的意图。”
“时机?”
“是的。魔女殿下,我们在等待一个足以覆灭这座城市绝佳的时机。”
在她的话语里,卡蒂罗丝米娅注意到了“我们”这个词语。她应该还有同伙,不过碍于某些原因没有出现。
“只身一人?那你胆子倒是挺大的咯?”
“不不不!魔女殿下,我们还有其他的成员,不过现在处于特殊时期,所以我们并没有多余联系,都各自分开行动去了。”
“行吧。既然这样,我就先走一步。记住,不要来打搅我的生活,否则,我会让你、还有你们,痛不欲生。”
“是是是!!您的意志!!”
尽管这些事情背后的水很深,但现在她并不想参与,只要不来打扰她,那么我都可以当做没看见。
卡蒂罗丝米娅转身离开了巷子,而卡洛琳也变回了白猫形态,隐藏在了黑暗之中。
绚丽的极光不知何时已经悬挂在安纳托利亚城的上空了,粉色、绿色、紫色的极光肉眼可见,似乎在衬托着这个夜晚的不平静。
在卡蒂罗丝米娅离开巷子,进入这座城市最有名的旅店的时候,白猫状态的卡洛琳出现在了巷口,静静地看着我远去的身形,默念道:
“事情有点脱离预期了。”
“传说中的第一魔女殿下竟然出现在了这里!!那计划还能按照所预料到的那样进行吗?”
“虽然殿下向我保证了不会插手,但我不敢保证那群人会去打扰殿下的生活……”
“特别是那个家伙…”
“第一魔女殿下,她是整场戏剧唯一的变数。”
“绝对不能让那群人打扰到她!!否则,大家不知多少年来的努力和隐忍都会付诸东流!!”
卡洛琳念叨完过后,立刻从箱子里跳了出来,偷偷地进入了卡蒂罗丝米娅所借宿的旅店,暗中监视着每一个可能打搅到她的人。
咕咕咕~
清晨,早已站在枝头等待吃食的小鸟高昂地歌唱着,唤醒着这座城市的每一个人;天空中常年飘落的雪花在这比较特殊的日子里面越发盛大,给大地铺上了一层白色的地毯。
卡蒂罗丝米娅从睡梦之中醒来,撤去了用来防备外敌的术式。我出了旅店,刺眼的阳光照的她睁不开眼睛,也是这时候,她突然瞥见一抹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和猫差不多大。
兴许只是别人家的宠物吧。
卡蒂罗丝米娅这样想着,迈步闯入了人流之中,开启了崭新的一天的“放逐生活”。
还是和昨天、和以前一样,各种声音充斥着繁华的中心区域。
她四处闲逛着,竟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广场上。这里人山人海。喷泉在中心区域无休止地喷着水,或许是用了火系术式,使得喷出的水终年不会结冰;商店随处可见,里面的商品琳琅满目,结账台下堆满了数不清的铜币、银币和金币;身着甲胄的冒险者在这里走动,时不时地会有成群结队的人急匆匆地从这里走过,各种职业的人扎堆,讨论今天的目标。
卡蒂罗丝米娅独自站在广场上,显得与那些人格格不入。被迫坠入凡间而付出的代价,是她很久都只能微眯起来的眼睛和懒惰的性格,说实话,有些难受。
微眯的双眼扫视着广场上的每一个过客,探寻着周围随处可见的术式因子,看着每一个正在热火朝天做买卖的商铺,然后,她微眯的双眼瞪大了一点,也只有一点点。
它在那儿。
卡蒂罗丝米娅找到了在这个城市除了那个东西以外她想要的东西,迈开步子,走向了被她看中的那家商铺。
那家商铺门口人很少,与其他商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它孤零零地待在广场的最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