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姆……”白雨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睡眼惺忪的面庞。
好像昨晚做了个梦？白雨揉了揉有些发痛的脑袋，梦的具体内容是什么……却是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接下来是国际新闻……基于联合国各常任理事国考虑，德鲁伊组织的企划并没有得到通过……”电视机中断断续续传来关于昨天那件事的后续报道。
“果然没什么好结果啊。”白雨一边刷着牙，一边熟练地将两片从冰箱中拿出的吐司塞进面包机。然后急匆匆地赶回卫生间含一口水，把嘴里的泡沫全部吐了出去。“世上大多数事情，大概也都是这样吧。少部分人几乎掌控了大部分的决定权……”
白雨这么想着，一边把烤好的面包片放在桌上，然后用餐刀往上面抹果酱——虽然生活拮据，但情调还是要有的。这是白雨的原话。虽然说早上吃蘸果酱的面包片似乎也算不上什么情调。
“准备……去学校吧。”虽然白雨自己并不喜欢那个地方——充满谎言、暴力、以及种种不公的地方，至少对于一个处于弱势地位的学生来说，是这样的。而这样一个地方，可悲的是，是白雨每天不得不去的地方。
当然逃课逃学什么的也不是没想过，但是想想以后如果不能读到一个好大学的话，自己后半辈子不也就和前半辈子一样可悲了吗？学习果然还是要学的。白雨每天只能靠这个来激励着自己。
当然，还有每天放学后的新番……
“喂，昨天让你办的事，办好了没有？”白雨半只脚刚踏进班里，张楚便一把把他拉住，用凶恶的语气威胁到。白雨很清楚，这代表着自己这个月的零花钱又将被装入他人的口袋中，所谓“办事”，不过是一个蹩脚的——班里面其他所有人都知道的一个借口罢了。
白雨瞥向站在讲台处的班主任，班主任正用余光观察着这里，对上白雨的目光，她心虚地将头转向一边。
在她的目光中，白雨看到了怜悯，但也仅此而已了。白雨很清楚，班主任其实早就知道自己被霸凌的事实了，但是她没有做过多的干预。而同学们——更是早就对这一切早就见惯不怪了，不如说，他们更害怕如果替白雨发声，自己也将成为下一个受害者吧。
“好……好了。”白雨一边避开对方的目光，一边缓慢地挪向自己的座位处。却不曾想到张楚暗中伸出半条腿来，一下被绊倒在了地上，头磕到桌角处，渗出血丝，染红了整个额头。剧痛感一阵又一阵地麻痹着白雨的神经，而一种惧怕、不甘、愤怒而又无力地混合情感将白雨的意识丢向无尽深渊。
“唔……”张楚皱了皱眉头，似乎觉得将白雨弄伤对自己没什么利好，甚至可能引火烧身。于是像是看着一只难处理的死虫子一般看向白雨。
“张楚！你不要太过分了！”萧湘若美目怒睁，双手“啪”地一拍桌子，气势十足地站了起来。因为愤怒，娇躯微微颤抖着，“难道说，这也算是玩笑吗？”
“这只是他自己跌倒的而已啊……别急啊，班长大人……你说是吧，白雨。”张楚碰了一下白雨，“再说了，一个男的，这点擦伤碰伤又算的上什么。”
“……”白雨没有多说什么，沉默着坐了下来，用手稍微抹了抹头上的血渍。
“没事吧，要不要去医务室，那个，我可以帮你……”
“不用了，这点小事，用不着麻烦班长大人的。”白雨用极冷淡，甚至有一丝厌恶的语气在里面的语调说。
“唔……”看到白雨冷淡的回复，萧湘若感到一阵酸涩，泪花不由得在眼眶处浮现。为了不被对方发现，连忙转身背向白雨。
“叮铃铃。”上课铃响了。见证了一切的老师和同学们面无表情地做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甚至没有一个人稍微地朝向白雨的位置多看几眼。
真是糟透了，这个世界。
白雨用手按压着伤口，可是血止不住地滴滴答答地往下流。
最可悲的是，我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就连自杀——这一懦弱的反抗，也不敢做。想到这，白雨自嘲地笑了一下，这或许也是我这样的人为什么一直活着的缘故吧。不是我有勇气活着，而是我没有准备好去死。
只要能就这样，熬过两年，然后考上一个普通的一本，出来打工，结婚，生子，养老……这么一生也就过去了。
可是……
我果然不想就这样虚度自己的一生。
我已经，已经容忍这么久了，为什么，为什么还是不能至少获取一点点幸福呢？怎么也该轮到我了吧，就算是上天恶作剧，也太久了一点吧；就算是上天的试炼，未免也太残酷了吧……
你听到了吗？上天！要是听到的话给一点回应啊！
“呼……”一阵热潮突然从窗外吹进了教室，卷起了白雨桌上的一张纸。
“好热啊……”
“什么时候能开空调啊，不是说这学期可以提前五月份就开空调吗？……”
“这气温真是一年比一年高啊……”
同学们私下小声讨论着。白雨那张被卷起的试卷，越飘越远，飘除了窗子，似乎被风抚弄着一般，送到了离窗口不远的——学校最大、最古老的梧桐树上。
“沙沙沙……”树叶似乎回应着什么有规律地相互摩擦，发出悦耳的声音。
白雨的瞳孔失神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反应了过来，而教室里其他人并没有关注。
怎么感觉，听到了树叶的回声一样。白雨拼命地摇了摇头。
不对不对，肯定是刚才的幻觉才对。
临近放学，张楚带着隔壁班一些男生走过来拍了拍白雨的肩膀：“今天还有事情要让你办，给你三天时间，懂了没。”
“……”白雨紧咬下唇，这个月，他的生活费是真的见底了，而现在才仅仅到月中。
“听到没！”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张楚吼了一句，顺便推了白雨一把，把他直接撞到了墙上。“我们走吧，这小子也不敢耍什么花样。”
“还真是，三脚踹不出一个屁来，哈哈哈哈。”
“诶……我也想找到脾气这么好的ATM机啊。要不然每次还要动手的话，很累的啊。”
……
“白雨……”萧湘若远远地看到了这一幕，脸上满是焦急之色，但想起了早上白雨的反应，以及学校老师一贯的作风，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走向前。
“就算我帮了他……大概他也会变本加厉地被他们索取的吧。或许，我一个人也改变不了什么，就算白雨也嫌我很烦吧，就算……”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为什么要哭呢？明明是白雨受了欺负，我只是个冷漠的、没有能力帮助他的看客而已。
明明，是警察的女儿……可是，却依然无能为力啊。
“可恶，可恶……可恶啊！”白雨走在小巷中，夕阳的余晖透过树叶斑驳地照在白雨身上。白雨狠狠拍打着自己单薄的身躯。
“沙沙沙……”不远处，一颗橡树发出了熟悉的声音。
一阵眩晕再次袭来。
“唔……”
“你……”
你是谁啊？
“你……”
你在哪里？喂！不会，你也是来让我绝望的吗？
“你……想要成为德鲁伊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