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湛蓝天空,同样的碧绿树荫,同样昏昏沉沉缓缓揭开的眼帘,再一次从重伤中苏醒的帕尼·米格又回到了那了熟悉的树下。
和之前一样,这一次他也浑身疲倦,甚至略感疼痛。
“中午好,先生。想必你现在肯定很饿吧,哎,别看我,我就提一句,我也没有饭给你吃。”
帕尼循着这很讨打的“问候”望去,他所倚靠的这棵树的另一侧,一个戴这长檐草帽,骑着破旧斗笠的男人悠闲地倚靠在树干上——这正是凯基·赞因格!那个发动袭击,将自己炸晕的男人!
而一旁的灌木丛后,阿卡琉丝默默不语,背对着二人站立,她身上的伤痕也尽数消失。
这两个人从一开始就是一伙的?!
帕尼不禁寒颤,下意识往后退,发现他的秘银匕首和短杖就放在他的手边。
“嘛嘛,放轻松,我们无意与你为敌。”凯基从树后走出,双手下压适应帕尼放松。帕尼这才看清他草帽下的脸,光滑白皙,带有几分俊俏,却与刻意留着的短胡须和凌乱的短发显得有些违和。
“敌人通常都这么说…”
“咳,那我也许换一个你更能接受的说法:反正你现在也无力反抗,倒不如祈祷一下我们没有恶意?”
虽然不耐听,也根本不容易接受,但事实如此,帕尼收回举起的匕首,但仍没有放松警惕:“那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费尽心思把我骗到这‘生命之森’,难道说…这座森林的生命能量其实是窃取的其他生物的……”
“生命之……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凯基听到帕尼的发言,一时没绷住轻挑的表情,放声笑了出来。
他转过身对着远处依然如冰一般冷淡的叫到:“喂喂,丝坦蕾,这位可怜的先生还真的相信了,哈哈哈哈……”
帕尼顿时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生命花”,“生命之森”,甚至“阿卡琉丝”这个名字都是骗他的。
良久之后,凯基,或者说化名为凯基·赞因格的男人终于停止了嘲笑,艰难地补充了空气:“好好好,丝坦蕾又不搭我腔,习惯了。
“重新和你介绍一下,你可以叫我阿尔米·德里克,那个女人叫丝坦蕾·克罗。
“生命之森,噗,亏她能想出来这么搞笑的名字。”
“是你想的。”丝坦蕾头也不回,冷漠地回怼。
“好好好,我想的……刚刚说到哪了?哦对,‘生命之森’是不存在的,但‘生命花’确有其事,不过它有一个更可爱的名字——‘菈曼特之心’。”
帕尼快速反应过来,他在魔约学过这个单词,“菈曼特”在古沃尔克语中是“哀歌”的意思。
凯基继续解释:“不过呢,它并不像丝坦蕾告诉你的那样是个天然的治疗魔药,或者说,不完全是。
“菈曼特之心传说是某位神明的造物,它对生命能量极为敏感,如果你的生命能量比它更强,就可以利用它的能量治愈自己。”
“如果没它强呢?”
“呵,把你扔到一头饥饿的地龙前,明白么?”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了,如果生命能量弱于菈曼特之心,就会成为滋养它的食粮。
这或许就是帕尼被阿尔米袭击时,触碰了菈曼特的花瓣,却反而感到很痛苦的原因——极度虚弱的他正在反过来被菈曼特残食。
“那个时候,阿尔米拿开我的手,看来是真的在救我。”帕尼在心中思索。他继而发问:“所以你们到底为什么要……额,演这一出戏?”
说到这里,阿尔米轻挑的神态略微严肃的几分,他略侧过脑袋:“凯基·赞因格……这个名字真正的主人,是我们正在追捕的通缉犯。”
“通缉犯?你们究竟是……”
“嘛,这不是你应该关心的吧?”阿尔米提前打断了帕尼。“袭击你也只是做个排查,演出戏逼他现身罢了。不过看到你真的信了丝坦蕾的话,去摸了菈曼特之心,也就排除了你的嫌疑。哦对了,他很擅长伪装。”
“还有一个问题……你们是怎么治好我的。毕竟伤害了我两次……回答一些问题不为过吧?”帕尼的提问始终没有底气,忌惮着这个轻挑的男人和冷血的女人会突然改变主意,杀自己灭口。
不过好在阿尔米还算好说话,他拿出一个银质小瓶:“喏,这个是用菈曼特之心为原料炼制的药剂。就像是被驯服了一样,经过繁杂的炼金程序之后,它就变成了纯粹的治疗药剂。”
帕尼凑近瓶口一看,内心忽然震颤:银质小瓶内装着的苍白色药剂,和之前佛罗校长给他的药剂一模一样!
联想到那位陌生女孩的话语:奥沃西渔村有花,可以制药。仿佛解救安娜太太,解救贫民区的患者的方法近在眼前!
“那个……这种……”
“等一下。”不等帕尼发话,阿尔米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出言打断了帕尼。他闭上眼睛,似乎在努力感知着什么,随即转过头对远处通体黑衣的女人叫到,“丝坦蕾,有鱼上钩了,在奥沃西渔村。”
丝坦蕾闻言,头也不回地向林中快速穿行,很快就不见了身影。
听到“上钩”这个词,帕尼略微思索就理解了它的含义,这果然就是个活生生的钓鱼执法!
在发现疑似凯基·赞因格伪装而成的目标后,两个人上演一出追逐戏,然后“不小心”误伤一旁观望的目标,再用苍白色药剂将其治好,博取新任。
在那之后,由阿尔米策划一场袭击,使目标重伤。而旁边应该有他们提前布置好的“菈曼特之心”,如果像他一样听了丝坦蕾的话,试图通过菈曼特之心治疗自己……那就说明了目标并不知道这种花掠夺生命力的特性。
只是还有一个他想不通的地方,他们采用的这种“测试”无异于穷举,如果每次都要先“杀”再“救活”,那这种药剂的消耗量应该是很大的。
而他的直觉告诉他,这种药剂肯定价值不菲,既然如此,又是什么样的通缉犯值得他们花这么大的代价?
而且归根结底,先“杀”后“救”,乍一看很精明,仔细想想却很愚蠢。
想到这里,帕尼越发相信这两人肯定对菈曼特之心有深入了解,如果能和他们合作,说不定有希望治好贫民区的蔓生病。
帕尼正想开口,阿尔米却先他一步发话:“抱歉了,帕尼先生,我也许没有时间和你去签什么赔偿契约了。呵呵,我要是不快点赶去,就怕丝坦蕾把我们的‘猎物’不小心弄死。”
“他好像误会了……我并不是想要找他索要赔偿什么的……”不等帕尼解释,阿尔米用手触摸树干,就像被封印一般消失在其上的术式内,只留下帕尼留在原地不知所措。
“真是个轻慢的家伙……不过我的目的地也是奥沃西渔村,去碰碰运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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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沃西渔村,村长库扎特的家内。
库扎特·理查看着自己破碎的门板和地板,心中似在滴血。
虽然他坚定表示自己对藤条的袭击并不知情,但克莱茜仍旧没有放松警惕。她在身后随意凝聚了一个水球作为试探,这一次并没有魔素与她共鸣,也没有袭击到来,说明她的反向封印起效果了。
她侧过眼看向库扎特,后者仍处在惊吓状态,不过很快也缓了过来:“这就是为什么我要赶你走……”
“果然是不相信我的实力……我难道看起来很柔弱?”克莱茜在心里嘀咕。自己的外貌和穿着打扮,虽说不上拉风,谈不上“一眼就有强者气息”,但怎么说也称得上利落,至少不会被当做柔弱的小公主。
“再怎么说我也是个神明眷者……”
克莱茜简单拍打了身上的灰尘:“我刚才应该证明了我能够应付这样的危险。
“况且,我接受这个委托,也有我个人的目的在内。”
虽然很委婉,但库扎特也明白了她的意思,示意克莱茜和他到沙发上坐下再谈。
“我想想该从哪里说起……”库扎特双手交叉立在脑门前面,做出思索的样子,“你见过妲茜吗,一个穿着很破旧的女孩。”
“见过。”克莱茜微微点头。
“也对,埃里克应该给你说过她父母的事了。
“两年前,妲茜的父母在一次出海时,遇上了风暴,再也没有回来。那时她才四岁,所以我们村里的人决定轮流照顾她。
“但是在今年的开头,村里有些调皮的孩子,晚上偷偷跑出去玩,回来的时候惊恐的说他们看到了妲茜的父母!”
克莱茜若有所思却没有插嘴。
“起初大家都以为只是小孩子在撒谎,谁知道后来,时不时就有人声称在晚上看到了已经死去的人的黑影。
“更可怕的是,本来这些情况只偶尔在晚上出现,但最近出现的频率却增加了。为了保护村民们的安全,我和村里几个年轻人分别到周围的城邦的冒险家协会发布了委托。”
“这么说我并不是第一个。是之前的冒险家遇到了危险?”
“是的,之前来了个老练的中年男人,他打算在夜晚蹲守那些黑影。”
库扎特双手在胸前做出祈祷的手势,然后指了指破碎的门板:“他刚准备出手,就出现了和那些一样的藤蔓。”
“然后呢?”
“然后……然后窜出来一个黑色的身影,把那个男的打晕带走了。”
克莱茜右手托腮思索,她对『失格者』的了解仅停留在知晓并交过几次手,知道他们是在“白夜”中被抹除的人,知道他们的行动逻辑,只会按着某种未知的程序行动,但仅凭这些还无法判断那些黑影就是『失格者』。
而且,布置了这样的封印术式陷阱,还有带走男人的黑色身影,这明显是有人为之!
她思维发散,构思着未谋面的中年男人,和她一样正准备释放魔法,却被封印术式“捕获”,然后被黑色身影带走的场景,恍惚间,好像身临其境地看到了那黑色的身影……
不,不对……
那是一个通体黑衣的女性打破窗户向她袭来!
那人黑色卷发,头戴礼帽,手中握着一把黑色的匕首向她的脖颈刺来。
来不及多想,克莱茜赶忙侧弯身体,惊险地躲开了攻击。对方见奇袭未中,快速翻转手腕,改刺击为横扫,险些击中克莱茜的双眼!
两轮攻击未中,黑发女人连续追击,每一击都快捷迅速,要不是克莱茜有水雾辅助感知,早就被击中了无数次。
但这一点同样令她费解:从进入奥沃西渔村开始,她就从来没有松懈过对未知魔素的感知,而眼前这个女人却能在她的感知下隐匿踪迹,发动奇袭。
克莱茜不敢分神,一边躲避攻击,一边尝试着和她拉开距离,才能有效地利用法术反击,但后者穷追猛打,根本没给她喘息的机会。
忽然,她感觉侧肋一阵刺痛,温热的鲜血随即涌出——她被那如漆黑羽毛一般的匕首刺中了!
丝坦蕾拔出匕首继续追击,但克莱茜的身影逐渐模糊,化作水雾弥散开来。
“幻术…”
她闭上眼,试图捕捉猎物的踪迹,却无法感受到克莱茜的气息,周围的水雾就像蛛网一般干扰着她的感知。
恍惚间,她的感官全都越发模糊,当她睁开眼时,只见自己浸泡与深蓝的背景之下,周围点点亮光萦绕,如同悬停在星空之中。
见丝坦蕾一时沉浸在星辰幻境之中,找不到挣脱的方法,克莱茜谨慎地贴墙向着房门移动。
在刚才的交战中,她在闪躲只见用自己的魔素构造幻术迷雾,与周围的水雾融合伪装,在不知不觉间让丝坦蕾,包括一旁惊慌失措的库扎特一同陷入幻觉之中。
这是她迫不得已的保命手段,这种幻境改自西索图莉娅的净化仪式,对普通人能起到超出一般幻术的控制效果。
不过从原则上讲,能不用还是不用——通俗的说,这是作弊。
“请你原谅,西索图莉娅大人。”克莱茜在心中默默说道,尽管她知道过分“宠溺”她的西索图莉娅不会在意这点小事。
正当她将要离开之时,异样的,与之前的封印术式同源的魔素从丝坦蕾的身上传出。克莱茜刚要提笔书写反制,阿尔米的身影便自其中跳出,一边将手中紧握的碎石扔向克莱茜,一边一巴掌打在丝坦蕾的脸上。
啪!丝坦蕾的脸上,一个通红的掌印浮现,可这也让她吃痛清醒过来:“我之后会和你算这笔账……”
“就当是求我救你的本钱好吗?”
两人虽然互相放着狠话,却也没能放松警惕,但这也让克莱茜感到惊愕——借由西索图莉娅的权能释放的幻术,怎么可能挨一巴掌就醒过来。
不等她疑惑,破碎的石块已经飞到面前,联想到之前附着在门板,地板上的封印术式,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些碎石也并不简单。
刹那间,周围的浓雾如同有了实体,碎石击打在水雾之上,漾起一圈圈波纹,然后失去了飞行的动力,笔直地落下。
克莱茜立刻提笔写下咒文,点点雨丝如银针般从墨痕中迸射而出,精准地命中了每一块石块,正欲自其上浮现的紫色术式霎时间失去了光泽,被克莱茜反向封印了。
见此情形,阿尔米意识到眼前这位试图在渔村使用魔法的“嫌疑犯”并不好对付,他靠近丝坦蕾,把手搭在她的肩上,然后将自己封印在了她衣服上的封印术式之中,临走前还叮嘱道:“丝坦蕾,这家伙的封印造诣貌似和我不相上下,你要小心。”
而恰在两人交谈之时,化解了上一波攻势的克莱茜不敢丝毫怠慢,从破碎的门框处离开了屋内。
“她的幻术位格很高,如果不是我的特殊性,恐怕已经被控制住了……她应该做不到像刚才那样全身水雾化躲避攻击,只是刻意营造的幻觉,作为幻术触发的媒介……”丝坦蕾思索着。她侧眼看了看一旁沙发上仍处在幻术中的村长,见他动弹不得,也就没再管他。
“先不论这个人在渔村内使用魔法的目的,单是能够反制阿尔米的陷阱,就说明她实力和阶位都不低……也许,那就是伪装后的凯基!”
她走向房间的角落,躲在了没有阳光照耀的阴影处,瞳孔溢出深邃的紫色微光,下一秒就如溶解在阴影中一般遁藏。
丝坦蕾的视角不断在一栋栋房屋的阴影中跳跃灵活而迅速,留意着每一个可能藏匿着敌人的角落。
数次跳跃后,那个银发的女性身影出现在了眼前,见她正在一边警戒一边向村外的方向逃窜,丝坦蕾越发确认了她的猜测。
她跳跃至克莱茜身前的阴影,模糊的阴影突然凝聚成了黑色卷发的身形。她的手如同抽打鞭子一般甩动,一柄飞刀自袖**出,伴随着尖锐的破空声刺向克莱茜的脖颈。
见到克莱茜再次翻滚躲开攻击,丝坦蕾再次扔出一把飞刀,再次被克莱茜闪躲。紧接着,她向着那柄仍在飞行的黑色刀刃再次射出一发飞刀,两把飞刀在空中碰撞,改变了行进方向,从后方精准地命中了躲闪不及的克莱茜。
身影弥散!克莱茜再次化作水雾。丝坦蕾的佯攻成功,因为距离较远,丝坦蕾顺势后跳,成功地避开了幽蓝色魔素的波及,没有被幻术影响。
她开始仔细地搜索着本体的踪迹,正当滞空结束的一刹那,泥土突然漾起波纹,像水面一般形成漩涡。丝坦蕾的双脚深陷其中无法脱离,而克莱茜的手中,一柄由水凝聚而成的水箭已蓄势待发。
砰!
丝坦蕾掷出飞刀,与那箭矢在空中碰撞炸裂。
飞刀受到水箭的撞击,偏离了原先的飞行轨迹,刺中了克莱茜身边的墙壁,而那发箭矢则是原地炸开,化为幽蓝色的雾气散开。
幻术再次发动!丝坦蕾的眼前,深幽的星辰再次显现,任凭她如何发力也无法动弹。
阿尔米再次从封印术式中脱出,抡起他的巴掌挥向丝坦蕾的脸庞,哪怕实际上只需要轻轻一推就可以唤醒被控制的丝坦蕾。
然而正当他挥出之时,却发现自己的手掌竟消失不见了!断口并没有传来疼痛,也没有流出鲜血,而是被深邃的幽蓝色星云覆盖,其中仿佛有深蓝色的液体流淌。
他的手不知被什么力量夺走了!
这时他才迟钝地察觉,克莱茜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哥特风的蓝色雨伞。她用伞间轻轻点地,泥潭的漩涡中,无数如同溶解了星辰的雨点逆飞,向天空坠落而去。
他见势不妙,试图闪躲,但已经来不及:被雨点淋到的皮肤如同他的手掌,被同样的星云覆盖,然后于虚空中消失。
这是一个陷阱!
一个为了设计将自己与丝坦蕾分隔开来的陷阱!
阿尔米知道,如果两人分隔开来,丝坦蕾就无法脱离克莱茜的幻术,最终被她控制;而他对自己,无论是身体的敏捷程度还是封印术式的造诣,他都逊克莱茜一筹,更别提她那诡异的雨伞和骨笔。
情况危机,如果让她得逞,自己和丝坦蕾的死活就任由她掌控了!
阿尔米竭力反抗也无济于事,身形渐渐消散,意识也越发模糊,他奋力奔向丝坦蕾,但明显已经不及接触。
在最后一刻,克莱茜察觉到阿尔米还未消散的另一只手打出了一个响指。
紫色的封印术式随之浮现在丝坦蕾的脚下。
克莱茜感到无形的斥力将她推开,随即,发丝和衣摆都开始狂乱的舞动,双脚也逐渐无法站稳。
呼!
术阵释放了一阵巨大的狂风!
这阵狂风几乎要将克莱茜掀翻。同时,那也驱散了周围弥漫的雾气。
无形的风刃自其中涌现,在克莱茜和丝坦蕾的身上留下一道道伤痕,而后者则通过被割中的疼痛挣脱了幻术。
克莱茜来不及惊讶,就敏锐地察觉到另一个一点——丝坦蕾的伤口处并没有流出红色的鲜血,而是萦绕着黑色的模糊烟雾。
她感觉自己应该见过这种异常,但战况焦灼,她没有时间去回忆,丝坦蕾就已经再次杀来。
“这家伙是无脑地攻击机器吗……”克莱茜暗骂着,随即发现自己在狂风的影响下还无法快速调整姿态并躲开攻击。
黑色的匕首直指她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