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春满楼，萧澈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在这里，他遇到到每个男人几乎都是浓妆艳抹，穿着轻薄的半透长衫，而且会对路过的顾客搔首弄姿。
萧岚从小就有萧澈这位天姿绝色在身边，她的眼光早就被拉到最高，对于这些庸脂俗粉的风尘男子自然看不上眼，甚至是有些反感。
就算没有萧澈同行，她应该也不会多看一眼。
二人被带到三楼的一间半开放式厢房，刚坐下不久，就有人领着几位花枝招展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然而，萧岚看都没看一眼，就十分随意地说：“留下一人负责倒酒，其他人都离开吧！”
萧澈见萧岚正四处观望，为了避免被在场的第三人听见，就附在萧岚耳边轻声问道：“大姐能认出谢海瑶吗？”
感受到耳边传来的热息，萧岚回头才发现，萧澈那精致的脸庞近在咫尺，她心神微震，差点儿一冲动就吻了上去。
“大姐？”萧澈许久都没等来回复，便又叫了一声。
回过神来，萧岚才故作淡定地答道：“我前两日看过她的画像，应该能认出。”
“若她今日没有来呢？”
“不可能。”萧岚同样贴在萧澈耳边说，“今日是春满楼头牌云竹公子的生辰，同时也是他梳笼之日。谢海瑶作为这里的常客，必不可能缺席。”
萧澈大致明了，看样子萧岚选择今天到这春满楼来，也是特意调查后才决定的。
这时，唯一留在厢房内的男子给二人端酒，且语音娇媚地问道：“二位小姐是初次来此吗？”
毕竟二人的表现实在不像这种地方的常客，陪客男子会有此猜测也很正常。
萧岚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根本不予理会，而萧澈则是现编现答：“我们本不是京城人士，近日入京游玩，才想着来见识一下。”
“原来如此。”年轻男子轻笑着点了点头。
或许是知道萧岚不易亲近，男子后面便只与萧澈闲聊，倒是将萧岚给晾在一边。
“对了，还不知二位小姐如何称呼？”
这种时候自然不可能说出真实姓名，萧澈便随口一说：“林清，她是我姐林山。”
“我叫梅生，林小姐唤我‘小梅’即可。”梅生自我介绍道。
“小梅，你有十八岁吗？”萧澈好奇地问道。
梅生面容清秀，看上去似乎年龄不大，让萧澈不禁怀疑对方是否成年。
听到这个问题，梅生面色暗淡，过了一会儿才苦笑着回答：“我许多年前就被卖到这里，早就忘记自己年岁几何。”
每个人的命运各不相同，若不是萧澈有幸被萧玉捡回去扶养长大，说不定现在过着与梅生差不多的生活。
梅生能看出萧澈在为他的遭遇而感怀，顿时心生暖意，也主动敞开了心扉：“等我攒够了钱，就会想办法给自己赎身，最后在乡下定居。”
“如果有人愿意接受我的过往，我也想……嫁给一个爱我的人。”梅生的脸上露出期盼之色。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些都是不切实际的幻想，以他目前所攒下的钱财，恐怕还要三十年才够自己赎身，那个时候他已经年老色衰，想要嫁人也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梅生不会与萧澈说这些话，他不需要别人的同情，也不想让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因自己而烦忧。
“希望你所想的都能实现。”
“会的。”梅生依旧对未来充满向往。
二人继续闲聊，没过一会儿，周遭突然变得嘈杂起来。
“云竹公子出来了。”
“快看，是云竹公子！”
……
“云竹公子是我们春满楼的头牌，而且今日还将首次接客伴宿。”梅生主动向萧澈介绍起来，“不过只有出价最高者，才能成为云竹公子的入幕之宾。”
陆续有人从厢房内走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舞台中央，萧岚和萧澈同样如此。
忽然，舞台上的灯光全部熄灭，伴随着阵阵琴声响起，半空中有一男子如谪仙般徐徐降落。
直到男子落在舞台中央，上方的灯光才逐一亮起，露出了云竹公子的庐山真面目。
这位云竹公子确实俊美，虽然身形纤细，神态阴柔，不过倒是符合这个世界的审美，难怪能成为春满楼的头牌。
萧澈本想问一问萧岚的看法，却发现后者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云竹公子身上，依旧来回扫视，在寻找着谢海瑶的身影。
“大姐，你觉得这云竹公子如何？”
听到萧澈的声音，萧岚才首次看向舞台中央，只是她马上就露出了鄙夷之色，且极为冷漠地说：“不如小澈的千万分之一。”
萧澈感觉萧岚是对他有滤镜，所以才会有如此高的评价，却不料就连一旁的梅生都跟着附和道：“我也以为云竹公子不如林公子你。”
此话一出，萧澈震惊地反问道：“你说什么？你是怎么知道的？”
梅生指了指自己的喉咙，萧澈立刻明白过来。
“放心。虽然不知道林公子有什么目的，不过我都不会声张的。”梅生莞尔一笑。
“多谢。”
云竹公子一曲舞毕，场内瞬间爆发出如雷般的掌声，并有人不断高呼“云竹公子”的名字。
待掌声消散，才有一老鸨走上台来主持局面。
“今日是云竹公子的生辰，也是他梳笼之日……”
老鸨刚说罢，就有客人急不可耐地开始出价：“我出五百两！”
“八百！”
……
“三千两！”
很快，价格就被炒上三千两白银，这让同在一旁观望的梅生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羡慕的神情。
“三千两白银换一夜风流，这些人还真是财大气租。”萧岚忍不住咋舌道，“军中一名士兵的安葬费，也不过才五十两而已。”
此情此景，让经历过沙场的萧岚感到厌恶。
“五千两！”
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直接将价格拉高近一倍，导致绝大多数人都失去了继续竞争的勇气。
萧岚循声望去，发现刚才出价之人正是谢海瑶。
“我倒是小看了她。”
听到萧岚的低语，萧澈也跟着前者目光看向顶层的一间厢房。
为了验证猜想，萧澈便向梅生询问道：“她是何人？竟愿意出价五千两。”
梅生没有多想，直接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都告诉了萧澈：“她是这里的常客，而且一向出手阔绰，据说是……户部尚书的女儿。”
说到最后，梅生十分谨慎，先是左顾右盼了一番，才在萧澈耳边悄悄说话。
“就算是户部尚书的女儿，这五千两白银也不是一个小数目吧！”
“其实几年前她还是经常赊账的，不过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才突然变得如此阔绰。”梅生见无人在意他们这里，才敢放心说话。
“你们春满楼有人知道这其中的原因吗？”萧澈继续试探道。
“如果说有人知道的话，那个人只会是桃树哥。”梅生思考了一番才回答道，“因为那个女人是桃树哥的常客。”
萧岚一直偷偷听着萧澈与梅生之间的交流，由于她此前始终没有理会对方，所以这会儿也就没有插话。
不过现在听到如此关键的信息，她也是按捺不住了。
“小澈，你先呆在这里，我有事离开一下。”
“嗯。”
萧澈微微点头，他知道大姐应该是要去见那位名为“桃树”的风尘男子。
看到萧岚离开，梅生不解地问道：“林小姐怎么了？”
“她身体不舒服，应该过一会儿就回来了。”
关于云竹公子的最终价停留在六千两，由谢海瑶拿下。
热闹过后，众人都回到各自厢房。
谢海瑶所在厢房，有一位衣着华丽的贵气女人，她始终留在厢房内，与身边的两名男子调情。
直到谢海瑶回到厢房，她才抬头看了一眼问道：“怎么样？”
面对这个女人，谢海瑶恭敬地行了一礼才说：“六千两成功拿下。”
“不错。”贵气女人满意地点了点头。
若萧澈在场，他肯定能认出谢海瑶厢房内的女人，正是当朝太女夏钰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