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为了行文方便和大家理解。本书中,大公主、二公主、三公主,均为皇帝的女儿;长公主则是指称皇帝的妹妹。
新的一天明显是个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的好天气。
御花园里,点点繁花真秀美,松竹成阴雨过新,上有黄鹂报天晓,下多侍儿巧笑音。
二女对棋,有闭月羞花之美色;
众女打闹,堪沉鱼落雁之婉容。
聊谈嬉笑,如林间山泉之粼粼清冽;
也有威仪,似天子垂堂之龙颜凛然。
鸣琴者有之,弦音绕梁,出远方之楼阁;
谈诗者不乏,谈吐玄机,为才女之诗会。
宫上祥云瑞瑞,有武圣为守护;云边异象横生,作内气之纳吐。
凉亭中对弈者正是武朝长公主闻人雨与二公主闻人云。
且说那大公主闻人雨穿一身红色宫装,约莫二十七八,璎珞垂珠,香环宝明,谈笑间威严自生,闲话时雍容天成,的确是个高贵异常的女子。
再说那二公主闻人云着一袭蓝白色宫裙,与大公主年岁相仿,无粉黛而清雅,似空谷之幽兰,恰傲寒之点梅,却是个出生皇家却不沾半点红尘的娥眉。
“发冠尽散,形骸放浪,提壶入京,遇公主而不拜,过王侯而不顾。其人醉酒徐行,街头长歌,曰:‘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凉亭里,棋盘边。
大公主闻人雨放下手中的小纸条,喃喃自语。
“姐姐说的是谁?倒真是奇人。”
本还在低头沉思棋路二公主闻人云突然听到了自家姐姐的自语,却是猛地抬起头来,盯着闻人雨。
眼中异彩连连,显然对那纸条所描述之人颇为意动和心驰神往。
“你呀,还是对这些文人雅士兴致最大。”
大公主放下手中的纸条,无奈一笑。
这个妹妹什么都好,平素间从来都是那样一副清雅淡然的模样。
但只有闻人雨自己知道,自己这个妹妹内心里其实是颇为向往那些林间抚琴、泉水流觞、月下醉舞,举杯长歌的浪荡文人之事的。
甚至……每次碰到这些事……还会显得有些如孩童般的幼稚?
“只是,帝王家的女儿,又岂能和那些失意文人一般无礼。”
大公主心中一叹,还是回答道:
“是凉王世子今日入城时所为。”
“凉王世子啊……”
闻言,二公主闻人云原本那还明亮的双眼顿时便黯淡了下来,本来她还想着对方若是什么风流白衣的话,自己定要去折节下去拜见一二的,但若是是凉王世子的话……
“玥无悔……你这般九天之上的谪仙,又何必要生在藩王家呢?”
————
太师府。
老态龙钟的老太师杨如晦坐在主位,手中亦是拿着一张纸信,上面写得正是凉王世子今日如今时的所作所为。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呵呵……”
身为三朝老臣,送至杨如晦手中的情报,自然不是大公主那初涉朝政的姑娘能比的。
其不但详细的记录了玥无悔于市井高歌的那首《凤求凰》的全文,还更是提供了其之后的所有行程及部分送信人的建议和推测以供杨如悔参考。
“看来我们的凉王世子一连失踪月余,是去寻求他思之如狂的凰了。”
杨如悔的孙女杨琴卿此时正在一旁为爷爷煎茶,闻言亦是忍不住笑出了声,调笑道。
“呵呵,凉王一脉守凉州几十年,代代都是虎将。呵呵,没想到,到了这一代,倒是出了个风流才子。”
杨如悔接过杨琴卿奉上的清茶,轻轻吹了一口气,轻笑着继续道:
“不过这样也好。“
说罢,他轻珉茶水。
热茶蒸起的水雾浓郁,模糊朦胧间,令人看不真切。
自然也就看不清他双那深邃的苍老双眼。
“说来,玥无悔倒真是生错了人家,若是……”
奉完茶水,杨琴卿乖巧地走至杨如悔身后,一边为其按起肩膀,一边说道。
“怎么?琴卿在可惜他?”杨如悔语气平淡,令人察觉不出情绪。
“是有点,觉得他就这么死了,实在是有些浪费他的诗才。不过,爷爷说得也没错,在这乱世,诗词终归只是小道。”
杨琴卿轻声道,丝毫不掩饰语气间的可惜之意。
“生在藩王家,享受着凉王世子的权势,自然也就得承担起世子该有的命运。琴卿,你要记住,若他没有那些锦衣玉食的生活,是没有时间写出那些篇章的。”
对于杨琴卿的可惜,杨如悔不置可否,言语时始终带着毫无情绪的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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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深处。
兰梅苑。
“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枯老干瘦的梅花树下。
威严的中年人两鬓斑斑。
华发早生的他此刻正痴痴地盯着这还未曾开花的梅花树,终是忍不住念出这已不知被他读过多少遍的词来。
片刻,他从记忆中回过神来,对着身后站着的两个老太监笑道:
“无悔今日所歌的那《凤求凰》虽好,但朕还是更喜欢他早前入京时所作的这首《蝶恋花》。”
老太监跟随皇帝多年,自然知道此时的皇帝不是在与他们说话,此时兼是很是识趣地眼观鼻,鼻观心,躬着腰,低着头,没有答话。
“无计留春住……呵呵,南烟,如若你还在,当也会与朕一般,喜欢这《蝶恋花》罢……”
良久。
皇帝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向着身后的老太监问道:
“无悔还没有来皇宫请安吗?”
“没有,暗卫那般才有消息传来,说世子殿下去了躺醉仙楼后便一直在青莲小院中午睡,还未起来。”
左边的那老太监低着头回答道。他的声音尖细如指甲滑过玻璃,听上去令人极度地头皮发麻。
“嗯。”
皇帝在“嗯”了一声后便沉默了下去,干净朴素非常的小院再度陷入了沉寂。
“无悔呀,若你不是藩王世子,我不是九五之尊。我们当会成为很好的忘年之交罢……罢了,计划照常进行。”
皇帝叹了口气,说道。
“无悔啊无悔,如若你当真这般毫无政治涵养,当真不应该生在藩王家呀……”
早生华发的皇帝心中惆怅。
在玥无悔身上,他就仿佛看到了自己年轻时所最向往的模样。
“只是……藩镇势力太强,尤以你父凉王为甚。这破局的引子,朕也只能落在你身上了。”
————
丹阳侯府。
小侯爷乐平此刻正在家里大发雷霆,身上的赘肉随着他的每一次发怒而上下摇曳。
“妈的!王八蛋!废物!饭桶!十几个人一起上,抓不住一个女子!妈的!还让人全杀了!要你们有个屁用!”
说罢,他抓起旁边的一个花瓶就给扔了出去。
“查!给我查!一定要给我查出来究竟是谁敢动老子的人!老子我,要把他抽骨扒皮,把他老婆连同老母一起当他面……”
房间里的紫红色的小鼎炉里熏香烟雾飘渺,典雅而沁人心脾,散发着奇香。
房间里的小侯爷满脸通红的疯狂输出,垃圾话不断。
也不知他骂了多久,反正就是他终于骂道词穷了、骂到累了。
门外一直候着的那人终于敲响了门,声音谄媚而阴毒:
“报告小侯爷,问出来了,那女子一家此次进京想要找的正是那新晋皇商——江子远一家。”
“噢?皇商?哼哼……”
闻言,小侯爷乐平挑了挑眉毛,心中狠毒想法频生。
打仗和从政他是不会的,但利用自己的权势害人嘛……
欸嘿……
熏香的烟雾里,小侯爷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