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是什么?”
闻人霜不解,这是什么问题?
哪有这种问题的?
一辈子活在水里的鱼,不会去思考水究竟是什么。
一辈子都活在美当中的人,也很难去考虑美到底是什么。
“美是让人感受到愉悦的东西。”
闻人霜想了想,说了个之前谈话中的结论。
“京城里那些天天寻花问柳、鱼肉百姓的人,也会感觉愉悦,那么寻花问柳、鱼肉百姓是美吗?”玥无悔反问。
“……那,美是存在和毁灭之间的东西。”闻人霜有些头大,又说了个前面的结论。
“不对。”玥无悔摇头。
“哪不对了!不是你前面自己说的吗?!!”闻人霜怒道。
“我是说它们之间存在美,并不是说美就是它们之间的东西。就像我妈妈生我,不能说出我生我妈妈一样。它们之间不能搞混。”
玥无悔摊了摊手。
“你!”
闻人霜深深吸了一口气,玥无悔能够很明显地感受到对方的无能狂怒。
“吾管它美是什么!归根结底,美到底是什么,和吾的缺点没半点关系!”闻人霜怒视玥无悔,说道。
“你看,你做事就是为了追求美,结果搞不清白美是什么?还说你不是做事做的不明不白。糊涂啊,殿下。”
玥无悔语重心长地劝道:
“就像是修道一般,如果连道究竟是什么都不去探索,又何谈什么修道呢?”
“呼——”
闻言,闻人霜又觉得玥无悔说的有些道理。
就像修道到了最后一步总要问道一般,如果自己连美是什么都不知道,那自己还追求什么美?
这时候的她全然忽略了——
其实她想**玥无悔,可能不是因为在追求美啊喂~
“那美就是你这样的美人,人人见了都会喜欢。”
觉得玥无悔说的有理的闻人霜又冷静了下来,仔细想了想,又说。
“不对。”玥无悔摇头。
“你诗里写的什么‘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三山半罗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这些风景,总是美了吧?”
闻人霜咬牙地举例又只换来了玥无悔的摇头。
“啊——!!!!!”
闻人霜抓狂,又一连举了什么爱情、亲情、劳动、创造、书画之类的好多例子,但均只能换来玥无悔的摇头。
“殿下,你说的这些固然是美的,但它们不是美本身。我问你的是‘让变成美的事物的美本身是什么’。”
玥无悔心中快意,却不表现出来,又悠悠地叹道。
“啊啊啊啊啊!!!!——————”
“吾不知道!!!”
“吾不知道!!!!”
闻人霜在空中气得直跺脚,那气鼓鼓的样子,倒才有了几分她这个年龄段应该有的样子。
玥无悔能明显感觉到——如若不是对方的词汇储备不足,自己恐怕已经被对方狠狠地问好了一遍。
“那你说!你说!美是什么!!!美是什么!!!!”
闻人霜抓狂,无能狂怒地吼道。
“在下不知道啊,在下又不追求美。
殿下你看,你做事连自己追求的最终目的是什么都不知道。这这这……不太好吧……”
玥无悔声音温柔,一副关切至极的样子,说道。
“你!玥无悔!
你!吾记住你了!!!吾记住你了!!!!”
如果说玥无悔的问题让她抓狂的话,
那么这一副关心至极的样子,
就更让闻人霜有些崩溃了。
她只是个天生异象、命定不凡的小小少女罢了,真搞不懂这些什么鬼东西啊!!!
“殿下,你看,我就说你做事不清不白吧。
我这也算指出你的不足了,对吧?那你之前答应的条件……”
玥无悔再次适时补刀。
“哈!???”
闻人霜:“……啊啊啊啊啊啊!!!!
还要吾答应你的条件!!!
——好想杀人啊——”
现在的她完美地诠释了一个名叫“气急败坏”的词语,
全然不见了之前一切尽在掌握的小恶魔形象。
可以想像,要不是她没有什么脏话储备。
不然,她现在已经……(让我的这一章发不出来了)
“呵呵,呵呵,呵呵。”
闻人霜冷笑,
看向玥无悔的血色眸子里满是冰冷,似是在说——“很好、你很好。”
玥无悔也一脸无辜、三分关切地看着闻人霜,
似是在说——“你这么厉害,总不至于反悔吧?”
闻人霜的眼神越来越冰冷了,玥无悔能够很清晰地感觉到——房间已经开始结冰了。
“她”身上的那些无形束缚已然开始收紧了。
只是,其收紧的速度并不算快。
显然,闻人霜还在犹豫要不要就这么把这个混蛋新玩具一巴掌拍死。
玥无悔对这一切则仿佛是根本没有看见,仍是毫不畏惧地直视着闻人霜那对冰冷的血色眸子。
两人开始了长久的对视。
安静。
安静。
安静。
整座房间里只剩下了墙壁和器物因为受不了这寒冷而开裂的“咔咔”声。
终于,在长久倒仿佛过了好几个世纪的寂静之后。
直到玥无悔脖子上的束缚到达了一个临界点。
闻人霜偏过头去,不再看玥无悔,恶狠狠地说道:
“说吧。你想问什么?”
玥无悔能感受到对方心中那仿佛随时都能将自己烧尽的怒火,但“她”也知道——
自己最难的第一关,过了。
接下里慢慢培养对方愿意和自己谈条件的习惯就好了。
只要自己不把对方彻底惹毛,让她一巴掌直接把自己拍死,自己就迟早又“驯服”对方的那一天。
“虽然希望不大,但总得尝试挣扎一下,对吧。”
玥无悔心中安然,不卑不亢地开口道:
“在下只有一个问题。”
“那就快说,别问什么‘殿下,能不能放了我’之类的蠢问题就好。”闻人霜冷笑道。
“在下想问殿下,在下与您之间的事,是否会真的殃及在下在意之人。”
玥无悔看着闻人霜,一字一顿地问道。
“嚯?我还以为你会问‘我怎样才会放过你’之类的事情呢?”
听到玥无悔的问题,闻人霜脸上的寒霜消退了一些。
“逃离圈养的生路不是靠别人指出来的,那只会陷入另外一个囚笼。”
玥无悔摇了摇头,淡然一笑。
“嗯,不错。”
闻人霜赞许地看了玥无悔一眼,面色缓和了些许,总算是再次露出了一点笑意。
事实上,如果玥无悔问她“怎么样才能摆脱她”之类的问题。
她也的确会为对方指明方向,但那无疑会让她低看玥无悔一些。
那……指出来的生路会不会在短暂安全后就导向另外一个绝境……
她可就不能确定了噢。
“吾对杀戮不敢兴趣,吾,现在,只对你感兴趣。”
由于玥无悔的提出的问题还算让她满意。
闻人霜的心情明显是又好了许多,
就像娃娃的脸一般,
说笑就笑,
说气就气,
此刻,
她说话间又带上些许挑逗的滋味。
仿佛刚刚生气的不是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