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您这是认真的吗?”老人笑了笑,嘴里发出咯咯咯的笑声,却能感觉到笑声背后潜藏着的杀意,“您不觉得这玩笑开的有点过分了吗?”
“过分吗?我觉得可以再过分一点,比如…”灰蓑说着,抽出那张掉墨的地图在老人眼底甩动,“我再花点时间把你的这些宝贝全刨了!…如何?”
望着灰蓑手上的地图,老人的表情冷了下来,一股愤怒和轻蔑混合的威压爆发,惹得在场的所有人呼吸不由的一滞,周围的温度瞬间下降几度,个别人员甚至出现了呼吸困难,纷纷涌现出跪下臣服的冲动。
灰蓑倒是没什么,这种威胁不如直接拿着魔导器具直接攻击来的实在。
反倒是老登对灰蓑的举动,……嗯,这老登大抵是瞎了,就没看出来他和自己的实力差距嘛。
可在老人眼里,却是误以为灰蓑被自身散发的威压给震慑住了,这令他的气势更加嚣张,看来手下当初回复时说的很强,也没有多难缠。
毕竟老人能这么有自信,全都仰仗于他四阶魔法师的实力,虽然在帝都一抓一大把,但在这种紧排着边境的小城市来说,见到四阶魔法师都是能够担当顶梁柱的存在。
也就是说,在这种边境都市里,像他这样的四阶法师就是规则!
想到这,原本还绷着个脸的老人哼笑一声,没几下便接放声大笑起来,枯瘦扭曲的面容搭配上嘴里泛黄的牙齿,眼前张嘴大笑的样子与记忆深处的幻影重合,灰蓑直泛恶心。
“这老登怎么回事?莫不是跟九州那中官了的老汉一样,疯了?”面对这突发恶疾的老人,灰蓑紧蹙着眉头,强忍住恶心,原本的疑惑转而变为了诧异。
像以前这样大笑着的老人,他倒不是没见过。
不是笑完气血上脑,瘫了。
或是太兴奋没缓过神,疯了。
还有少数笑完气没上来,死了。
总之,对于已经是迈入高龄的老人来说,情绪间还是不要有太大的起伏吧…
“笑完了吗?”灰蓑收起眼中的诧异,用着顺从的语气问道。
老人停下了嘴里的笑声,随即抬起形似枯枝的手臂,一个巨大的魔法阵顿时出现在老人的面前。
“我在问一句,你真的要与我为敌吗?与我这强大的四阶魔法师为敌!”
老人的脸上出现了从未见过的嚣张,炙热的火焰凝聚成一个又一个火球,周围的空气中能感受到细微的燥热。
“……”灰蓑没有说话,目光凝视着老人召唤的魔法阵和漂浮在周围的火球。
哈哈哈,看来对方已经被吓到,连话都说不清了。
“没关系!能死在老夫的手下,只能算你运气不好,受死吧!”见灰蓑沉默,老人的语气更加的嚣张狂妄,举起双手,准备攻击灰蓑。
可下一秒,灰蓑的身形隐去,这令老人有些意外。
“怎么回事?难道是隐身的法术?可他的身上并没有魔法的波动啊…”
“噗嗤…”
还未等老人理清思绪,后背骤然间传来阵钻心剜骨的疼痛,依稀感到有股温热的液体沿着自己的后背流下。
老人的嘴角抽动着,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老人本能的想扭头看向身后,可自己的身体不听使唤,无法移动分毫。
只觉得身后的衣裳被液体浸湿,后背与衣服粘连在一起,浓厚的血腥味钻入鼻腔。
“?!”
老人的内心闪过一个念头,赶忙否决,心底的恐惧却在无限膨胀。
他感觉自己有什么东西重重的拍在了肩膀上,艰难地扭动着自己的眼珠,当看清肩膀上的东西时,瞳孔骤缩。
沾染着鲜血的手掌拍在他的肩膀上,心底最后的一点侥幸也被粉碎。
“不,不会的,老,老夫怎会,这一定是幻觉,一定是!”老人否认着心底的答案,老人使出浑身的力气转过头,眼前的一幕却令他双瞳发颤。
“我说你一个四阶,怎么有脸说?”灰蓑静静的站在老人身后,手上握着的匕首扎进后背,滚烫的血液染红了后背。
自己身后的一个个手下全部死去,尸身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
灰蓑拔出匕首,血液在空中划过一抹弧线,整个人消失在视野当中,当老人从疼痛当中回过神,惊恐的之下,最先看到的是那把捅进了咽喉的匕首。
刺穿咽喉的同时,灰蓑手臂发力,沿着锁骨到右侧腹部迅猛发力,瞬间划开了道巨大的伤口,飞溅出来的液体染红了灰蓑的半撇身躯。
接二连三的攻击使得老人的视线开始模糊,大量的失血让其脸色苍白,死亡已经成为了接下来唯一的结局。
即使如此,老人依旧没有倒下,咬牙挣扎着调动身体的魔力,企图做这最后的垂死挣扎。
心底里的不甘与疯狂最终凝聚一颗巨大的火球,干瘪的身躯颤抖着举起火球,嗓子里发出宛若破旧风箱的呼呼笑声,老人瞪着眼前的灰蓑,即使是死,也不想让灰蓑好过!想到这,老人作势便要将火球扔出。
当然灰蓑自然不会如他所愿。
斩断凝聚成形的火球,在老人震颤的眼神当中刺穿了他的头颅,并摁进地面。
透过斗笠,老人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身体的生机此刻正在快速的流失,这时的老人才知道自己刚才的想法是有多么的愚蠢!
什么他就是规则!什么强大的四阶法师!他就是个到老年才踏进四阶魔法师门槛的跳梁小丑,何德何能让对方感觉到威胁。
对方若是想要杀死他,那他自己早就死了千百遍了!
还能够在这里听他这一个四阶的废物吹嘘这么久,都称得上是尊敬老人了!
从一开始,自己就毫无胜算!
灰蓑的眼眸闪过一瞬的凶戾,举起拳头对着老人的脑门挥下,噗嗤一声响过,随着红白相间的物质混合着沙石四处飞溅,老人这下是彻底没了生息。
一通堪比凶恶的攻击过后,灰蓑才从老人的尸体上站起身来,擦拭着手上沾染着鲜血的匕首。
又过了不久后,真正的士兵在另一个被派出去的奴隶指路下匆匆赶到。
虽说这样的事情在边陲地带时有发生,可当面对现在的场景时,所有人的身体不由得一颤
——尸首分离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路上,鲜血染红了地面,一个个由血液组成的积水摆在面前。
尸山血海,用这么一个词来形容也不为过。
“喂…”士兵们还在震惊于眼前,一位穿着奇异的神秘人站在他们面前。
喷薄而出的血液染红了他的半边斗笠,手上还拿着一把沾染着鲜血的匕首,整个人浑身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
“那个,您好,这位先生,您是…”为首的士兵强装镇定的询问,手掌搭在腰间的佩剑上,身后的士兵也跟着抬起长枪,提防着眼前人的突然袭击。
眼前的神秘人没有表现出带有敌意的动作,可士兵们都能感觉到斗笠下的视线正打量着他们。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和恐慌的味道。
直至富商身边的奴隶少年修塔里特冲上前,张开双臂将灰蓑护在身后,就像是在保护自己的主人般开口,替灰蓑向士兵们介绍了身份之后,同士兵间剑拔弩张的气氛这才平息下来。
士兵们眼见灰蓑不是敌人,便前去清点人数,士兵长则是检查着近乎开膛破肚的老人,灰蓑坐在一边,继续擦拭着手上的匕首。
“……”一瓶水递到灰蓑的身侧,转眼一看,刚才的修塔里特就那么跪在地上,令他疑惑。
奴隶修塔里特像是做出了一个难以选择的决定,向灰蓑磕头喊道:“请收我为徒!”
灰蓑的眉头紧皱着,眼神里透露出一股疑惑,停下了手上还在擦拭匕首的活,上下打量着这个因为营养不良而瘦小的修塔里特。
“我拒绝。”灰蓑直接拒绝了他的请求,回头继续着擦拭手上的匕首。
“拜托了,我,我什么都会做,求您收我为徒,拜托了。”但修塔里特也没有气馁,再次磕头请求。灰蓑则是头也不回的忙着手上的活。
“拜托了,请您收我为徒!”修塔里特又一次请求,坚定的话语里夹带着一抹不甘。
“拜托,我不想作为一个无用的奴隶活下去,我不想什么都做不到的躲在一边。”
“拜托了!”
“拜托了。”
“拜托……”
一声声的呼喊令灰蓑倍感烦躁,曾几何时,那个只在回忆中的某个人也是这样,聒噪,对着自己死缠烂打,尘封已久的往事又一次呈现在眼前……
……
……
“拜托了!就帮我这一次,就一次,灰兄!!”
男人跪在地上,对着自己一遍遍的乞求。
“好了,好了。真是…你不着那么拼命,现在的局势已经逐渐稳定下来,你应该把更多的时间花在咱家孩子身上。”
他身侧的女人则是站在那里,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嘴上不断的劝解着男人。
那怎么行?!虽然确实应该花时间在孩子身上,但也不能什么都不学。万一出了什么事,难道要我躲在一边看着吗?总之拜托了!灰兄,再比试一下。”
当然,男人每次都会拿出各式各样的回答,而女人每次都会因为男人气愤的跑开,这次也不会例外。
“你!…哼,好心当做驴肝肺,不理你了!”
望着又一次离开的女人,灰蓑都会不禁询问。
“……不去哄哄她吗?”
“会的,再等会。”
又是同样的回答,他不明白,为什么对方要这么执着于比试,抱着这样的态度,灰蓑问了句,得到的回答却是:
“啊?没什么,只是想着学点什么,好以后我能更好的保护她,而不是一遇到事就躲在你们这些高手后面。”
剩下的灰蓑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那天之后,男人就再也没来找过自己,听别人说,似乎是因为生意问题,跟随着祖辈离开了。
……
……
“……哈。”
灰蓑觉得自己大抵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