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八日，周六。
虽然还只能算春末，但已早早有了夏日的感觉，整座城市都笼罩在艳阳和湿闷中。
作为曾经的军人，即使是姜瑶这种不过一年军龄的嫩头青，其内勤还是做得有板有眼。
几天来，两人共处的卧室都保持着比较好的整洁度，只是不知道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自律还能维持多久。
小小的客厅里，姜妍表情严肃，举着手机拍摄着眼前来回走动的淡金发少女。
等对方停下脚步，姜妍就带着一脸的无奈放下了手机，抬手一个纸团就打中了姜瑶的额头。
“哎！我又怎么了！”
身着连衣裙，摸着额头的姜瑶，一脸的忿忿不平。
“自己看录像，走路的姿势如何。你扭什么屁股，你站街女啊！？”
姜妍没好声气地捂住了脸，感觉累得都不想说话了：“练了好几天，你还越来越倒退了。就不能自然些？整天看那些动漫里的女角色，那能拿到现实中来？”
“这儿有问题，那也不对！哥，再这样下去，我可真得连走路都不会了！哥，求求你，别整这些幺蛾子了，好吗！”
淡金发少女气呼呼地坐到了椅子上，发红的脸蛋上还带着新鲜的汗渍，直接扯着连衣裙下摆，当成风扇在给自己扇风。
并不说话，姜妍抓着手机走到了客厅中央，慢慢走了两个来回。姜瑶扭着个头，静静地、细细地看着，慢慢楞住了。
眼前的姜妍，上身T恤，下身牛仔裤，脚下平底凉鞋，还是一身没啥特色的普通装束。
轻微摇曳的身姿，曲在身前握着手机的手臂，步伐的交替带动下，身体自然轻盈，散发着青菏般的纯净优雅，宛如正在林间小道走向女生宿舍的女大学生。
“哥……你……”
姜瑶张了好几下嘴，都无法表达出内心的震撼。
“放松自己，自然些，我们现在的身份，就是最好的保护，别在别人的视线里跳脱出来，明白吗？”
姜妍笑笑，坐回了沙发，语气平淡，但脸上却浮现几丝得意和淡淡的红晕。
“话是这么说，可是……我感觉这样会有更多人注意你的！”
姜瑶想了半天，才挤出这么一句话。
“……”
这次轮到姜妍有点不知所措了，慢慢皱起眉头，似乎在总结复盘一些信息。
“嗯，大家都需要适应……对了，这么久了，你的信息素自我控制能力怎么还那么差？不要经常一惊一乍的，特别容易出现信息素释放波动。”
姜妍甩开脑子里莫名其妙出现的某些思绪，脸上又恢复了常见的严肃表情：“好几次，隔着半条街，我都能感应到你散发的气息。暗箭就不提了，天知道C市有多少专门猎杀同类的黑血族，不能再出现上次深夜被黑血族跟踪偷袭的事了。”
“这有什么办法，本来信息素控制就是侍从级以上才开始具备的，我现在不发动沸血，最多也就是个上阶血仆，哪比得上你和黄固。再说了，如果能轻易掌握控制这些，外激素抑制剂也不至于那么精贵。”
姜瑶踢开凉鞋，直接赤脚走向冰箱，拿出一瓶汽水，一通顿顿顿，一边打着嗝，一边还挺委屈。
唉，这个小尧，总是一点挫折就会放弃，和小时候一模一样……不过，她居然能坚持完成全部的集训内容，倒是很难想象的。
“小尧，今天我想给你再说下……”
姜妍叹了口气，组织了几十秒的语言，将姜瑶拉到了沙发上坐下，语气郑重：“我是姜妍，你是姜瑶。我是你姐，你是我妹，这些都要刻到骨子里去！我们要改变以前的习惯，行为举止，衣食住行。不然，无数的肉眼可见的细节，都可能带来致命的风险累积。”
说着，姜妍站了起来，侧身看着一语不发的顾尧，冰冷中带着一丝苦涩：“从那晚逃离地下工厂开始，我们就不是军人了，甚至现在连人可能都不是。”
“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你喊我什么？”
“……姐？呃，好变态的感觉！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
午饭后，顶着大太阳，姜妍和姜瑶二人在小区后的老街上溜达，物色门面。
这是两人几天前就商量好了的规划，就是开一家冷啖杯小食铺。在每个炎热的夜晚，摆摊出售一些炒田螺、凉面、卤菜以及啤酒之类的，以获得经济收入。
毕竟，两人现在没有稳定的经济来源，上一次的血液交易，让她们见识到了钱对于血族而言，依然十分重要。这是整个人类社会的生产生活和文明运转模式，即使是血族也不能逃脱的时代。
冷啖杯，是S省尤其是C市极为流行的一种街头休闲饮食文化，几乎除了冬季的都可以顺畅营业。
炎夏季节胃口不好的街区居民，偶尔会在乘凉散步之余，在这里小坐，来上点香辣鲜咸的小食来刺激自己的胃。而年轻人，更喜欢三五成群，在露天的环境中吃喝聊天，增进感情。
这片拥挤的老街区，人口密度很高，老本地人很喜欢这种夏日消费习惯。
这里的街区一水的老破小，便宜的租金自然吸引了很多外地打工的年轻人居住，这种类似宵夜的夜生活更加活跃，开设一家冷淡杯小食店已经是最佳选择。
曾经的院长姜奶奶，为了填补福利院的开支缺口，也曾带着大年龄的孩子在福利院附近的街道做过这些。姜妍打小就熟悉了冷淡杯店的食材加工技巧，只是高中毕业参军入伍，这些手艺渐渐封存了起来。
好几家正在转租的门店，让姜瑶陷入了选择综合症，有些心浮气躁。而姜妍则冷静得多，在笔记本上记录着周边环境的大量细节信息。
经过好几天不同时段的实地踩点观察，姜妍已经基本确定了店铺的开办位置。
处于街道拐角处，店门前有着宽阔的人行道空间，只要不是太过分引来城管的干涉，可以摆放不少额外的餐位。
街口斜对面，一个小小的全天开放的休闲绿化公园，里面有公共洗手间，不到三分钟就能走到。
步行几分钟可以抵达一条大街，路口拐弯就有个商厦地下停车场，方便停车。
至少左右两百米内，没有专门的饮品店，让店铺的饮料销售不至于有太大的竞争对手。
左右相邻的店铺，是美容理发店和一家汽修店，不涉及竞争，甚至因为营业特征让年轻人更容易长时间逗留而提高本店的视觉关注流量，还能形成更容易表达的坐标参照。
试了多个时段的网约车或出租车联络，打车效率也都很高。
周边至少一公里半径内的各个小区和街道上，姜妍都没有发现有任何隐藏血族的气息。至少，在血族里数量占绝对多数的血仆或侍从，她是没有感应到。
真要有高等的血族存在，那就不是她的感知能力范围了。毕竟前怕虎后怕狼的日子，也是过不长久的，光是每个月的血液采购开销，就如同铅块一样压在心头。
林林总总，姜妍对选中的位置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最重要的是，她看上的门店，本身就是一家面馆，所以厨房、后厅食材储备区等硬件环境，几乎不需要再做任何投入，换个招牌就行，能省下不少钱。
迅速联系上了转租门店的人，几番简单拉扯后，姜妍顺利拿下了这家门店，甚至还继承了对方的经营手续，到时候只需要更改一些注册信息，就可以直接开业。
不过，姜妍手头的剩余资金，也迅速缩水到不到四万块。
……
更名为“零嘴儿冷淡杯”的门店内，两位少女都在做着开业前的准备工作。
“姐，还有两天，我们就要开张了，有点紧张。”
收拾整理门店内的各类桌椅，姜瑶的表情还有点忐忑，“万一生意不好怎么办？就这么十来桌，那些吃冷啖杯的，点个几十块钱就可能坐上几个钟头，能赚到钱吗！？”
“你都当过外卖骑手，夏天这种生意的外卖多吗？”
姜妍不紧不慢地回了句，一边清理着厨房里的陈年污垢，一边将新订制的食材架安放到位。
“好像也是哦……别说夏天了，就是冬天，还经常大半夜地跑各个小区送炒田螺和卤菜，尤其是那些刚参加工作的小姐姐，特别嘴馋，还特别挑剔来事儿！我就是讨厌这个才不干的，太累了。”
姜瑶想到了自己做过的外卖骑手经历，恍然大悟。
“你就看好了吧！十几年前市内的那几条河，还都能捞到小鱼和田螺呢，我炒田螺的水平，姜院长都赞不绝口！我记得你也吃过我炒的吧？”
姜妍难得露出得意自信的表情，姜瑶则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舌下生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