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七日，周三。
距离新家两站地铁的路程，就是姜妍和姜瑶为宛月做事的地方。
金河俱乐部，J区乃至全C市最具神秘感的高端娱乐场所之一，地处J区最繁华的临河商业中心。
这里采取的是独特的会员邀请制，首批会员已经不可考，但成为会员后，每人有三个新会员邀请名额，用于亲朋好友的推荐。
成为金河俱乐部会员的条件很苛刻，必须二十四周岁到五十周岁之间，超过五十岁就自动结束会员资格。
更让一些自命不凡的有钱人腹诽的是，即使接到邀请，也会在首次体验时受到某种考察，一旦考察不合格，会被俱乐部极为礼貌地告知不适合成为会员。
一旦成为金河俱乐部的会员，俱乐部内的消费全部免费，但每年需要缴纳不菲的会费。
虽然这种会员邀请制没有学历上的明确要求，但近十年来，能进入金河俱乐部的新会员，几乎清一色的高学历白领男女，甚或是企业金领高管。
有圈内人士评价，金河俱乐部是一家以高端中青年交际，和职场人脉交流为目的的休闲沙龙。对此，金河俱乐部从没有进行过任何回应，依然我行我素。
……
暗金色边框的俱乐部玻璃大门，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宽大华丽，只是用了特殊的暗色非透光玻璃，从门外很难清店内情形。
金河俱乐部员工的上班出勤时间，是下午十三点到凌晨零点，并分几个班次保持全年营业。
约定的报道时间是正午十二点，姜妍二人提前十五分钟到达，发现站在俱乐部门口负责接引的，是夏日里依然西装笔挺的赵鹏，两人有些不好意思，赶紧上前。
“赵哥。”
“客气，还是叫我赵鹏吧，以后会长时间相处了。宛姐也刚到不久，进去吧。”
赵鹏看了下今天二女的打扮，不做评价，只是礼貌一笑，转身推开了大门。
不大的正门后，是豁然开朗中扑面而来的金色梦幻世界。
地面和墙面，一色的黑金花大理石，各种艺术风格的小型柱状雕刻，镶嵌在大厅的边墙或角落。
宽敞的大厅空间，隔出若干多边形或弧形的半开放小区域，陈设着沙发小桌或是书架，没有过多的复杂装饰。
二楼是开放式的，一圈围廊露台环绕整个大厅，站在二楼围廊边，可以俯瞰整个大厅区。
银白龙大理石的穹顶，是璀璨如星河的华丽灯饰。正中央的主灯，如倒挂的金色喷泉，飞溅出一串串金色的水珠，将柔和的金光播撒到大厅的每个角落，再通过光洁的大理石面，交错折射。
目光所至，黑色的基底与荡漾的金色，就是这里的主题。肃穆、温柔，绚烂，优雅，沉稳，浪漫，各种情调矛盾交织着，有明有暗，有强有弱。
几个衣着时尚典雅并重的年轻女子，正慢条斯理地在大厅内走动，要么轻轻擦拭物件，要么细微调整某些摆件。
大厅里，回荡着清泉流淌般的钢琴声，转过去，发现某个半弧形的隔区里，一架钢琴后，宛月正在漫不经心地弹奏着。
“宛姐。”
赵鹏带着姜妍和姜瑶，走到距离宛月几米外，轻声招呼。
二女眼前的宛月风格又变了，一身深色格子衬衫裙，略施粉黛，黑直长发，都市丽人的风范十足。
琴声戛然而止，宛月的一双美目在姜妍和姜瑶全身上下过了一遍，还微微抽动了下鼻尖，最后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很准时，离正式营业还有一个小时，先去换衣服吧。”
说完，转身就朝大厅某个角落走去，姜妍和姜瑶对视一眼，只能跟上。
……
本以为金河俱乐部只是稍大一些的豪华酒吧，但就大厅所见，其营业面积就已经远超预期。
不过，当踏入所谓的员工区的时候，姜妍才知道自己还是低估了这里的规模。
一间面积可以和正规舞蹈训练房媲美的女员工更衣室，三面全是米色布帘遮挡的大型衣橱，另一面则是直接到头的长长化妆台，足够二十个人同时梳妆。
更衣室的正中区域，极为浪费空间的疏散摆放着提供简单休憩的各类时尚桌椅，乃至杂志书架之类的。
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宛月点上香烟，脸上神秘的笑容未减：“知道我为什么一直认为，你们作为女人，有着许多不合格的地方吗？”
姜妍和姜瑶面面相觑，互相用目光上下扫视对方的身体，脸上带着困惑。
“你们或许在某些人眼里，除了土了点，和其他女人没有太大的差异，但在我眼里，到处都是粗制滥造。”
宛月吐出烟圈，点了点姜妍的身体：“男人大多只关注女人五个部位，脸、胸、腰、臀、腿，你穿什么，其实只要不是太标新立异，他们大都可以接受，甚至巴不得你不穿。”
此话一出，姜妍和姜瑶的表情都有些别扭。
“姜瑶，你这头发是天生的？除了还算干净，我没看到平时的护理和修剪，放你身上可算浪费了。”
“姜妍，你的指甲，剪得倒是挺勤快，但长短不一，也没有修边，只是为了剪而剪。”
“还有，你们的脸，能看出你们出门前做了一些收拾，但是……算了，老娘又不是嫁女儿，这脸蛋，也算你们糟践了。等会去洗了，素颜也总比半搭子好！”
“姜瑶，你这坐姿，腿是怎么回事，是打算让人偷拍吗？”
“还有衣服，能搭配成你们这样，也只能待在家里过小日子了。”
倒豆子一样，十多个细节蜂拥而出，听得姜妍和姜瑶一愣一愣的。
“嘿嘿，我们乡下来的……”
姜瑶半红着脸，小心看了下身边有些表情呆滞的姜妍，只能胡乱拼凑理由。
“乡下来的？乡下来的能身上带着手枪、银匕首和上百万存款的银行卡？乡下出来的女土匪吗？”
宛月按灭烟头，犀利的目光直接将姜家姐妹二人定住了。
“算了，被血侵已经够倒霉了，我也不会不识趣的追根问底。这里的所有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倒霉故事，你们也最好别去打听。”
说完，宛月一按手上的遥控器，三面墙，所有的衣橱上遮掩的布帘都缓缓拉开，露出了一排排琳琅满目、款式颜色各异的女性衣裙，数量多到让人咋舌，顿时整个更衣室的气势都土豪起来了。
“这里的每个员工，既是服务生，也是会员，所以没有刻板的统一服装。这里的衣橱每周都会更新一部分，每个人根据自己的特点或心情，选择自己的喜爱装束。”
站到一排衣柜前，宛月如女王般伸出双手，面带微笑。
“我的天……太奢侈了！这得花多少钱啊……”
姜瑶吞了下口水，最终只能冒出这么一句。
“来吧，今天你们就穿这种。”
说着，宛月不容辩驳地从衣橱里，取出了两套衣裙。
……
……
华灯初上，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夜晚，浪漫的金色中，金河俱乐部内已经出现了三三两两打扮精致的中青年男女，分坐几个隔断区内，或品酒小酌，或翻看杂志，或旁若无人般敲着笔记本电脑，再或是拿着一份文件彼此交头接耳。
会员制注定每日的客人都不多，姜妍等人都很清闲。
长长的黑色镜面吧台，灯光下闪着各色璀璨晶光的酒架前，姜妍和姜瑶百无聊赖地用手肘支撑着下巴，茫然地看着眼前的黑金色大厅。
在他们身侧不远，换了酒保打扮的赵鹏，正带着微笑，缓慢擦拭着一个个已经干净得不像话的玻璃酒杯。
姜妍，黑色的秀发扎着简单的单马尾，一束多余的秀发从头侧垂下。
长款到脚面的贴身无袖薄丝黑裙，外披一件半透明短款雪白小外套，高挑曼妙的身段展露无疑；两束黑色系带从胸前开始，从正面呈X型绕到后颈；一根黑色丝带，在腰侧系出一团简单的花结；长裙左侧开叉到大腿，白玉般修长的腿半隐半现。
姜瑶，淡金色的长发在脑后用黑色的发带也扎成一个单马尾，发束婉转搭在身前。
黑色无腰宽摆长裙，同样遮盖脚面，搭配同款雪白小外套。洁白的胸前是一根长长的金色项链，恰到好处的装点了胸口那片白嫩嫩的肌肤。
和姜妍典雅成熟的风格不同，姜瑶的打扮更有一种邻家小妹的清新俏丽，那一头淡金色长发，和大厅的色调完美地融合到一起。
大厅里，偶尔走过一个衣着靓丽的年轻男女，姜妍知道他们和自己一样，都是这里的员工，或者直接一些，都是宛月的依附者，这些外表看似年轻的男女的身上，都散发着极为微弱的血族气息。
全部都是侍从以上，甚至还有好几个骑士！这才是姜妍进入金河俱乐部开始，内心最为震撼的地方。
“姐，好无聊……就这样一直坐到凌晨吗……我们这样算不算花瓶？”
姜瑶的下巴从手上滑到吧台上，身体瘫软，目光无神。
这种工作，和之前经营零嘴儿冷啖杯的热火朝天的忙碌相比，简直天差地别到了另一种极端。
“娱乐行业就这样吧，不过每个月一万的工资，你还觉得无聊？还只是我们这种刚进来的人。”
姜妍手里端着一杯已经喝了快一个小时还没喝完的红酒，面无表情地嘀咕了一句。
“一万！？窝草……宛姐家里有矿！”
姜瑶精神一振，眼里的无聊之色瞬间消失无踪，赶紧倒了半杯红酒，给自己来点高端生活的体验。
突然，大厅的金色仿佛被什么搅动了一样，出现了几许无形的荡漾。
穹顶的华丽主灯慢慢暗淡，金光仿佛中场休息般退回了穹顶，新的一缕缕柔和的射灯登场，切割点缀着大厅的阴暗。
巧妙隐藏在不可知角落的音箱里，传来了《玉人舞》的轻音乐，悠然回响在金色与阴影交织的每个角落。
二楼的栏杆上，出现了一位身着性感玫瑰红贴身长裙的妖娆女子。
宛月端着半杯红酒，脸颊带着微醺的淡红，一双秀目笑盈盈地看着被金色射灯分割成各种几何图案的一楼大厅。
温和中带着丝丝妖媚、迷离的信息素，从宛月身上缓缓散发而出，融进《玉人舞》灵动的旋律中，让每个音符都似乎散发着暗香。
这种迷人的暗香气息，再顺着金色的朦胧灯影，慢慢渗透进大厅每位客人的身体，牵手鼻腔上表皮残留的外激素感知细胞，轻轻游荡在每个人的脑海里。
一个个精心挑选的少男少女服务员，虽未抬头，却纷纷放缓了脚步或是手上的动作，被宛月此时的独特气息所感染。
都市白领、精英高管、时尚男女，一位位年轻的客人，都不由自主地停止了当前动作，停止了交流，摸着各式酒水，表情轻松愉悦，试图从音乐中吸收可遇不可求的灵魂精粹。
吧台后，姜瑶已经陶醉般闭上了眼睛，轻轻跟随音符摇头晃脑。
这就是宛月的实力吗，散发的信息素都能影响到普通人的情绪了！？
子爵？还是伯爵？宛姐到底是什么境界啊……姜妍抬头看向二楼那道娇媚优雅的身影，被对方惊人的信息素控制能力彻底震慑住。
“很吃惊？这里的会员，能受到宛姐的气息熏陶，什么烦恼都可以烟消云散，这种机会，一年都没几次。这些年，就冲着宛姐，想成为会员的大老板，都不知道有多少……”
赵鹏靠近了些，笑着朝着二楼方向比了个眼色。
“呃……宛姐很厉害……”
姜妍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受，只能选择一种刻板的回应。
“是的，很厉害，所以我跟了她快三十年了。好几年前开始，宛姐的大部分时间精力都放到了其他地方，这里只能算是她早期的产业之一。如果不是你们，她今天还未必会来。”
看着眼前两位经过宛姐钦点衣着后更加婀娜多姿的女孩，赵鹏轻轻一笑，又拿起了玻璃酒杯擦拭起来。
“嘿，赵鹏哥，那你是什么境界啊？”
姜瑶凑了过来，脸上带着好奇。
“上阶骑士巅峰，宛姐这些年不知道在我身上花了多少资源，我自己都算不清了。不过我资质很差，又是普通血型，境界卡住七八年了，冲击男爵很难指望，也就这样吧……”
赵鹏有些遗憾地轻叹了一口气，但目光转向姜妍和姜瑶的时候，又变得振奋了许多：“小妍，小瑶，我就这样称呼你们吧。抛开宛姐的看法是什么不谈，你们应该是我成为血族以来，见过的成长速度最快、潜力最高的人，别回避，也别放弃。”
“这里的每个人，都过着正常的生活，但都是有宛姐在守护。我只是希望，这个世界上，能有更多像宛姐这样的人，给那些善良但倒霉的人一个希望。”
姜妍心里莫名一酸，朦胧中又出现了谭姐的影子，只能若无其事地端起了酒杯，挡住了自己的脸。
……
悠扬的音乐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宛月也从二楼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般。
时间走到了凌晨零点，而客人们早在半个小时前都陆续散去，暗淡的金色世界，再次恢复了幽静。
所有的服务员都低调地离开了，金河俱乐部大门外，赵鹏和恢复来时装束的姜家姐妹道别。
“如果不坐地铁，最好随身携带武器。手机的话，最好换一个三卡三待的，明天我会给你们新的SIM卡，内部专用。”
“对了，这是宛姐离开时交代留下的东西，让你们在……在生理期来的头一天就服用，每天一颗，一直到生理期结束，可以避免一些异常问题，还可以加快你们的成长。”
赵鹏难得以一种窘迫的态度，将一个黑色塑料瓶递到了姜妍手里。
啊？生理期？
姜妍一惊，一想到昨天晚上开始的莫名其妙的身体异样和不舒适感，一个恐怖的念头顿时在脑海里炸开，捏着瓶子的手都在发抖。
“嗯……很正常，今天你们一到店，我就感应到了，所以宛姐才留下这个给你们。”
赵鹏轻咳一声，不再多言，转身又走进俱乐部。
“姐……生理期？那……那我们怎么办？”
姜瑶也有所预感一样，结结巴巴的，一只手指着自己的脸，古怪表情的脸上渐渐漫上红晕。
“自己去网上搜！别什么都问我！”
姜妍一阵烦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