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灰烬的雨吟颂着光阴

作者:Vitafort 更新时间:2024/4/13 13:52:17 字数:3598

杜流华在林间狂奔,如一只受伤的野兽,她的眼泪随风飘散,化作这片森林里的雾气。

幽光语的话语,像一把锋利的剑,刺破了她心中的希望。两名队员的逝去,更是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

她们的笑颜曾经短暂的照亮了她前行的道路,如今却永远地消失在黑暗中。

她们并没有认识多久,但前两次任务一起合作的经历以及前天聚餐时的欢声笑语,让她们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杜流华曾以为,她们能一起守护尧都民众的安全,在一次次进步中成为魔法少女界的第一批传奇队伍。

然而,残酷的现实却早早地断送了这个梦想。

她心中的自信,在这超乎预想的强大挫折下被击碎。

她感到有些迷茫和恐惧,不知道未来的道路该如何前行。

曾经坚定的信念,如今也变得摇摇欲坠。

她并没有怪幽光语,虽然她全力的在掩饰,但杜流华还是能从她的声音中听出那种恐惧但决绝的情绪。

那个怪物绝非她们目前的实力能够对付的。

杜流华能看出对方是想先拖住那个怪物让她先跑,这样才能在不团灭的情况下救更多的人。

但眼前的情况无比绝望,身后的幽光语不知道能坚持多久,而前方原本由玄灵和娜娜守护的郊区防线恐怕也已经溃败,令人窒息的感觉让她甚至有了想要放弃的想法。

但当杜流华的绝望达到最高点时,她看到了一个手持轮刃,面色平淡的少女,她披散着苍白色的长发,身穿着蓝紫色渐变的现代商业交际礼裙,犹如一盏燃烧着黑暗火焰的蜡烛。

在她经过杜流华身边的那一刻时间突然一滞,少女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幽光语就交给我了,你如果还想发挥作用的话就去居民区,那个群山命途的魔法少女还活着,正保护着那些普通民众。”

说完时间的速度恢复正常,神秘少女的话语警醒了杜流华,她强迫自己打起精神,用银色的左轮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扣动了扳机。

“她说得对,娜娜…还有尧都郊区的民众还等着我去拯救!”

表盘符号亮起,她化作了一道银色的流光向着小巷的方向前进。

……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幽光语正在和巨大的怪物对峙着。

它由于吸收了尧都的绝大多数被封印的怪物变得异常的强大。

原本纤瘦的长满节肢的身体变得无比臃肿,整个身体呈现会变形的半流体从那个山洞不断的向外“流”出。

它似乎已经有了实体,不再惧怕太阳也不再像之前一样呈现虚化的半透明状。

而当它完全离开洞口之后,它的形状开始极快的重组。

熟悉的道袍少女从它的头顶“长”出,其余的组织则是不断“分化”变成被扭曲拉长的人类的腿,章鱼的腕足,蜘蛛的节肢以及其它几种各式各样的触手。

它们替代了原本少女的下半身,整个看起来就像失去双眼,下身变异的“玄灵”。

怪物在完成这一系列变化之后“睁开”了原本属于少女的双眼,黑洞洞的嘴角几乎要咧开到眼角。

“啊哈哈哈,三百年了,我终于找到了一副适合的身体,现在就算当初的那个可恶的家伙也不是我的一合之敌。”

幽光语没有因为它的变化而被吓到,反而以更快的速度向前冲刺。

“怎么,你不逃了吗?那就成为我进化后第一个试刀的对象吧。”

它将坚硬的节肢向前刺去,同时柔软的腕足也从不同的方向袭来。

幽光语腾空而起,燃烧着烈焰的巨剑在全身的带动下斜向下挥去,击碎了那些妄图刺中她的坚硬节肢。

同时她一脚踏向断口,整个人继续向着怪物的本体冲去。

那些腕足跟随着她的轨迹,从四面八方袭来,新的节肢也开始拦在了她的面前。

但幽光语速度不减,她将巨剑横至身前,侧身偏转了来袭的节肢方向,同时顺势将巨剑向后一斩。

巨大的轰鸣声响起,爆炸将她身后即将缠绕上来的触手炸开,同时她在反作用力下向怪物的方向以更快的速度飞去。

其它没有被她拦下的节肢从她的身侧擦过,给她的身体造成了一道道狰狞的划痕。

幽光语没有退缩,她放弃了防御,全力催动着自身的力量,已然膨大到足足四米长的巨剑柄上刻画着火焰和判官笔的纹路熊熊燃烧,同时她在半空中扭转身体,借助冲击和扭转的动量释放出全力,将大量的力量都灌入了这一击中。

她知道只有这样迅捷而决绝的进攻才能突破怪物的封锁,对它造成沉重而有效的打击。

长着玄灵的脸,身体却变得混沌而扭曲的怪物似乎察觉到了这一击所蕴含的恐怖威能,它几乎咧到眼角的笑容消失,所有节肢和触手都动了起来,以一种软中带硬的方式构成了一个不断旋转突进的钻头状盾牌。

剑与盾的碰撞迸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响,火光与不断纷飞的残肢让天上仿佛下了一场火焰与灰烬的雨。

怪物的盾牌被炙热的烈焰烧黑,它一层层的被冲击褪去碳化的部分,逐渐变得越来越薄,肉类烤焦的味道在空气中蔓延,幽光语的速度也在这层层剥削中不断减慢。

现在最好的选择是先退开为下一击伺机而动,但她知道一旦错过了这次机会,她将会被拉进怪物的消耗战里,那时她胜利的概率将会变得无比渺茫。

此刻为了胜利,为了身后的尧都她别无选择。

幽光语的身后浮现出火焰与判官笔的符号,它构造出了两个涡动的烈焰圆环,如同炽天使的羽翼给她的前进带来了强劲的推进力。

她身后黑色单马尾辫的尖端变成明亮的赤红色,过高的温度灼伤了她雪白的后背,化作审判恶魔的终极一击。

巨剑击碎了变薄变脆的护盾,一往无前的拦腰斩断了“玄灵”的身体,将它的下半部分彻底炸碎,天地间就好像出现了第二个冉冉升起的烈阳,汹涌的热浪推倒了周边的一大片树林,天空中下起了灰烬与残肢的大雨。

它的“上半身”被炽烈的能量炸上天去,许久之后才落到了山洞一旁的角落里。

幽光语身后的“双翼”熄灭,巨剑重新恢复了原本的长度,一阵强烈的虚脱感传来,她用最后的力量止住了继续向前的冲劲避免自己迎来摔死的尴尬命运。

她身上的衣物几乎破损到衣不蔽体的地步,整个后背严重烧伤,魔力只剩下了个位数的量。

和它的强大完全不符的,为数不多红色和白色的光粒流入了她的体内,它仅仅补充了十几点魔力值,甚至还不够她恢复身体。

幽光语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她看向怪物上半身掉落的方向,看到它正无力的瘫在地上,仅剩下焦黑的胸腔和头部尚且完整。

但它的脸上并非是后悔或者痛苦,反而是…欣喜?

它原本心脏的位置被那个暗红色的宝石取代,下半身以它为核心重新长出,不过它既不是刚才那混乱的触手,也不是玄灵原本修长的美腿,而是覆盖着鳞片的赤色双腿。

它的脸上那双赤红色的眼睛重新长出,额头两侧伸出了两根狰狞的犄角。

勉强算是恢复人形的“玄灵”站了起来,牠仰天大笑着,一双像是蝙蝠一样的翅膀伸出后背。

“哈哈哈哈,那个愚蠢的恶灵临死前居然选择把力量都传给了我,还替我消耗完了你的力量。”

牠煽动翅膀,靠近了已经无力反抗的幽光语并抓住了她的头发。

恶魔怪物的视线在幽光语的身上游走,在终于看完一遍之后面露喜色。

“本以为只是增加一个同伴,没想到镇狱序列的命途之源居然就这么送了上来。”

幽光语试图挥动长剑反击,却被对方用另一个手打飞了武器。

“那么,就让真正的地狱降临人间吧。”

一种邪异的能量从幽光语被抓住的头顶上传来,剧烈的,超乎想象的痛苦击溃了她的精神,她感觉自己的某个东西正在被夺取。

就在她要坚持不住失去意识的时候,恶魔的手臂…毫无征兆的断了。

幽光语恍惚间感觉自己被一个莫名熟悉的怀抱救起,她的动作很轻很慢,却又迅捷的仿佛只有一瞬。

周遭的一切都在这一刻停滞,时间不再像平时一样统一而均匀,而是变成了仿佛微观世界一样的相对性。

天空中依旧在不断下落的灰烬之雨停滞在半空,就像一片片黑色的羽毛,迎接着堕天使的降临。

轻柔温暖的气息让幽光语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疲惫感涌上心头。

幽光语强撑着睁开眼睛,想要看到救了她的人是谁,却只能看到少女苍白的长发和因为双眼无法聚焦而看不清的脸上那双蓝紫色的犹如幽暗烛光的眼眸。

她的目光无比的温柔,其中带着些许怜爱,犹如象征着光阴的女神注视着她最虔诚的信徒。

“唉,你一直都是这样。”

一个刻画着表盘和沙漏的符号与华丽的轮刃交相辉映幽光语伤痕累累的身躯就好像倒放的电影一样逐渐恢复,就连破损不堪的判官服也在一片片碎布的倒飞拼接下焕然一新。

在身上的疼痛都消失殆尽后,幽光语终于抵抗不住疲倦,闭上了眼睛。

在看到幽光语彻底进入睡眠后,少女眼中的柔和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淡的表情和凛冽的眼神。

轮刃划破了时空,“玄灵”意识的时间也恢复了流动,但它只能惊恐的看着自己身体的时光不断倒流,直到恢复了刚刚被斩断如同焦炭般瘫倒在地上的模样。

“你是…光阴序列的…”

“去死吧。”

少女轮刃一挥,那颗替代着心脏位置的宝石被剜了出来。

时间恢复了正常的流动,怪物眼中的色彩消失,身上来自玄灵的道袍变成了一件普通的校服,只剩一半的躯体显得无比可怜。

她将那颗宝石握在手中,当着它的面生生捏碎。

天空中停滞的灰烬也开始继续下落,它们逐渐染黑了尚有余温的大地,但唯独落不到少女的身上。

她没有在看那里一眼,只是温柔的看着怀里的幽光语,片刻之后才从口袋里取出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

“魔法少女玄灵和魔法少女瑶瑶在与三阶恶灵种的战斗中光荣殉职,安排抚恤和安葬,仪式就交给尽寿堂来处理。”

电话的另一头似乎说了什么,少女的眼神骤然变冷。

“不用了,她的事情全权交给我处理,我不希望任何人染指她。”

挂断电话,她踏着黑暗的大地,带着昏迷不醒的幽光语走入了已然被烈焰烧毁,仍在燃烧的树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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