珈比黎恩猛然从梦中惊醒!
“呼……呼……”
他不住的喘着粗气,一种诡异而冰冷的感觉蔓延全身,而就在下一秒,珈比黎恩便弄清楚了这寒意的来源——在他身侧,赫然是那存在于自己的梦中,从那些猩红果实中孕育而出的,全身赤红的怪物!
‘为什么……她也能来到现实?’
珈比黎恩心中惊骇的同时,也迅速开始思考起了对策,虽然不知道这家伙是敌是友,不过很明显和那颗树脱不了干系就是了。
这样想着,珈比黎恩仿佛没有重量似的立刻从躺倒的姿势站起身来,身手之矫健就连他自己都吃了一惊。
他记得……他的体能没这么好来着?
虽然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但珈比黎恩还是压下了心中的疑惑,警惕的看着这个不知为何来到这里的怪物。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珈比黎恩总觉得,虽然那个怪物闭着眼睛,但他却有一种自己正被监视着的感觉。
就像是……她全身上下都长满了眼睛一般。
这时,珈比黎恩突然听见了一阵奇怪的咔咔声。
听上去像是什么东西破壳的声音,而声音的来源便是眼前这个从梦中来到现实的腥红之物。就这么几秒的功夫,珈比黎恩看到,那层红色的皮肤已经像是碎裂的玻璃一般了,龟裂的纹路像打碎镜子之后留下的裂痕一般遍布全身,好像她也会在下一刻瞬间碎裂一般。
‘难道是因为失去了养分?’
回忆起在梦境中见到的那些猩红果实,珈比黎恩莫名的想到。
按照之前在那颗巨树那里所见到的情况来看,眼前的这个家伙绝对还没有成长起来,尽管身体已经成长到了人类十多岁左右的样子,不过珈比黎恩敢断言她恐怕只能算作婴儿期。
而现在,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也跟着自己来到了现实世界,但是可能因为这个缘故,切断了她和那颗树的联系,简而言之,支撑她继续成长的养分断掉了!
这样一来,就像失去养分的花朵会枯死一般,她恐怕也会就这样破碎掉吧?
虽然知道可能性并不大,但是珈比黎恩还是这么期待着。
毕竟他着实对那颗树,以及和那相关的东西都没有什么好感。任谁整天跟一个随时可能取走自己性命的东西待在一起,都不会对那东西有好感的吧?
而很快,这样的碎裂声便彻底停了下来,就在珈比黎恩以为,眼前的这个异种已经失去生命的时候,那个红色的东西突然动了。
虽然只是小幅度的活动了自己的手臂,但仅仅只是这个动作便让那些红色的“皮肤”如同碎屑一般纷纷剥落,而仿佛是为了加快这个进程一般,她抬手也不过是为了将这一层“皮肤”给撕下来。
就在珈比黎恩的目瞪口呆之下,原本被他认为死亡的异族生物,迅速的剥离了自己身体上所有的红色皮肤啊,像是在清洁身体一般,又像是某种动物的蜕壳。
直到这一切完成,她才正式看向珈比黎恩。
和之前在树上时看到的不同,这时候的她的五官已经几乎和人类没有区别了。除了眼睛似乎比正常人要偏大一些,而且仍旧是全黑,看不见瞳孔之外,和一个人类少女相比完全没有任何区别。
甚至是,眼前的少女要比一般的人类完美太多。
珈比黎恩最初想要以美丽、或者是漂亮来形容眼前出现的少女,而她的外表也绝对能够配得上任何褒奖,让人觉得用任何形容美丽的词汇来形容她都不为过,但黎恩却只想用“完美”来形容眼前的少女。
她或许美丽,拥有着无人能及的外表,但已经在某种程度上与那树相互链接的珈比黎恩却触及到了更本质的东西,也就是在两人对视的瞬间,珈比黎恩的意识便像是最初得到吊坠时那样被瞬间俘获,下意识的朝她伸出了手。
少女似乎对珈比黎恩的表现毫无意外,甚至报以一个微笑,同样朝他伸出了手,像是某种“接纳”。
就在两人的双手即将触碰到一起时,珈比黎恩却突然打了个激灵,继而像是清醒过来一般后退几步,不敢再直视眼前的少女,冒出了一身冷汗。
“咦?”
疑惑的声音从少女口中传出。
“你果然……好奇怪。”
那是人类的声音。
虽然珈比黎恩也奇怪于对方竟然能够使用人类的语言与自己交流,不过这时候他也并不敢贸然作出什么别的举动,从得到这枚吊坠开始,他所看到、听到的一些事情就已经逐渐超出了他的认知。
并非他无意抵抗,而是早已明白,自己的抵抗都是徒劳的,不如说,既然对方是能够交流的目标,尝试沟通说不定才是更好的方法。
“你是……什么人?”珈比黎恩低着头,尽量保持着冷静的询问道。
他不确定在看到少女的瞬间,自己的意识会不会再度向刚刚那样陷入沉睡,虽然对方或许并非有意为之,但这也更加说明对方对于人类的危险。
“唔……既然你这样问了,那我便回答你吧。”少女回答道,然后沉默了一会,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似的。
“如果用你们的语言来说,你可以称呼我为‘母树之灵’或者‘兽之母’。”
“母树之灵?”珈比黎恩立刻联想到了那颗巨大的树:“你是那颗树的意识?”
“如果你是这么理解的话,倒也无不可。”少女似乎无意解释:“不过,既然询问了我,那么你似乎也应该说说你自己的事情。”
“我叫珈比黎恩。”珈比黎恩回答。
“然后呢?”
见珈比黎恩回答完便没有任何反应,少女很有些呆萌的追问了一句。
“然后?”珈比黎恩也有些疑惑,不是双方自我介绍一下么?
“你刚刚,用了特殊的方法摆脱母树的控制吧?”少女淡淡的说道。
“……”
被问及这个,珈比黎恩也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就在刚刚,他的意识基本被吞噬,不自主的想要朝少女走去的时候,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了一副画面。
那是,在和眼前的少女繁育之后被吞噬而死亡的画面。
那是一个对于珈比黎恩来说全新的未来——虽然仍旧是以他的死亡而告终。
但也正是因此,珈比黎恩的意识才得以脱出控制,进而变得清醒。
“我想活下去。”
珈比黎恩没有正面回答少女的问题,而是说出了自己的条件。
“简单的说,我能够看到未来。”珈比黎恩淡淡的回答:“我在未来的预示中,看到了我死亡的结局。但我现在还不想死。”
“这么说来,你是先知?可是……怎么会呢。”少女有些奇怪:“你怎么会死呢?难道是母树被摧毁了么?”
“这和那棵树有什么关系?”珈比黎恩皱了皱眉,一时间还真分不清楚这家伙是不是在装傻,毕竟,在他所看到的未来里,自己不就是被她所吞噬吗?
这家伙……是想要试探自己是否真的能够看到未来?
“因为你是被选中的人。嗯……按照你们的语言来说应该是这样。”少女又思考了一会儿之后才回答道。似乎,虽然她能够正常的使用人类的语言进行交流,但是并不算特别了解。
而且……珈比黎恩觉得她的语言逻辑似乎和正常人有些区别?
算了,她看上去也不是人类的样子,自己还是勉强跟上她的逻辑好了。
珈比黎恩心中无奈的想道,嘴上却是立刻回答道。
“荒唐……我差点被它杀死!”
“杀死?母树绝不会杀死你。”少女回答道,并非是在反驳珈比黎恩的观点,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在少女看来,如今的珈比黎恩,原本残破羸弱的身体早已经被母树改造完全,至少在这个世界上,应该不存在有什么能够彻底杀死他的东西了才对。
“它干扰了我的意识,它试图吞噬我!还有……”
珈比黎恩皱着眉头,有些暴躁的回答,好在还是及时恢复了冷静,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变得更加冲动了,像是有某种奇怪的能量在干扰他,令他没法镇静下来。空气中似乎都弥散着一种令人燥热的气息,这种异样的感觉令珈比黎恩忍不住更加的躁动。
“人类的意志……在母树的面前当然会渺小的忽略不计。应该说,能够坚持到被改造完成还能够保有自己的意志,你已经是人类中特别强大的存在了。”
少女一边说着,一边主动靠近珈比黎恩,伸手抚摸着他的脸颊。
珈比黎恩征了一下,然后本能的拍开少女的手,倒不是什么别的原因,完全就是因为之前的死亡画面而对少女产生的戒备。
“倒也不用这么抗拒我吧。”少女的语气中到并没有什么生气之类的情绪。
“你应该知道,绝大多数人类都是很脆弱的,而且……惧怕死亡。”
珈比黎恩缓缓说道,他感觉自己的头有些昏昏沉沉的,因为香气么?
香气?
他咬了咬舌尖,借助疼痛让自己的精神清醒不少,利用这个空档梳理了一下从少女苏醒到现在发生的事情。
好像从少女“破壳”开始,一种奇异的香气便开始从她的身体上扩散,并不是很浓烈的气味,所以在最初的时候并没有被发现,更何况,最开始的时候,因为和她的对视,珈比黎恩的意识直接沦陷了。
现在想来,之前所感受到的所有的异样感,似乎也都是从香气开始弥漫开始的。
“你想做什么?”
珈比黎恩冷静的询问。尽管……他发现自己现在似乎也没有逃离这里的方法就是了。虽然眼前的少女似乎并没有展现出任何的攻击性,但是他并不觉得自己能够在她面前逃掉。
虽然能够注视未来可以说是一项相当强大的能力,但奈何的确没有攻击力,塞巴斯特也并没有在这方面专门培养过他,或许……是不希望到准备享用珈比黎恩时,他还有能够反抗的能力吧。
“我?我想想,虽然母树并不存在这个世界,但是作为被选中者,你迟早是要回到那里去的吧。”
少女回答道:“母树好不容易才在一个新的世界扎根,当然需要守护者啦,不过也不用太沮丧,等到世界初具规模之后,守护者就可以随意前往其它的地方了。”
少女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着,不知道是不是想要隐瞒自己的真实意图。对此,珈比黎恩也是有些无奈,谁让自己没有反抗的能力呢。
“也就是说,我可以判断你对我并没有敌意是吗?”
珈比黎恩谨慎的提问。
“唔……嗯,没有敌意。”少女这样回答。这回答到是让珈比黎恩松了口气,但接下来的话又令他紧张起来。
“我现在的身体机能并不完全,所以还不能履行职责。但我想,如果可以和你融为一体的话,我想能够暂时补足身体机能上的一些缺陷,而且应该可以回到母树那边去吧。”
‘融为一体……?’
珈比黎恩下意识的想到了最初看到的、自己被吞噬的画面。
果然最后还是免不了要进行战斗么?
珈比黎恩仍旧没有抬头与少女对视,只是,因为少女已经来到了她身前,他用眼角的余光也能够看到她。
“对啊。”
少女再度抚摸上珈比黎恩的脸庞,吐气如兰:“我也有我的职责,身为母树之灵,要做的事情自然是开枝散叶。”
“!”
“你…你最后还是要吃掉我吗?”
珈比黎恩的理智在他脑海中警告着他,想让他立刻将少女推开,但这时的珈比黎恩才发觉,自己的身体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几乎丧失了全部的力气,完全使不上劲来。
该死!这个邪门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珈比黎恩在心中骂道,虽然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应该就和那枚玉雕脱不了干系就是了。
但是为什么……
“唔……”
珈比黎恩还想要说些什么,但少女的唇瓣已经印上了他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