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雨本来也想跟着过去,奶奶的病房却传来了“滴滴滴”的警报声,严雨心头一紧,好像是预感到了什么,颓然地靠在了墙上。
顾晓也从椅子上滑下来跌坐在地上,捂着脸大声地哭泣。
医生在严雨身边进进出出的忙碌着,严雨呆呆地看着空荡荡地前方,一种死亡的气息涌上了严雨的心头。
这次等待的时间不长,严雨看着手术室灯熄灭,医生走了出来,对着严雨轻轻摇了摇头。
严雨颓然地靠着墙滑坐在地上。
奶奶昨天明明还好好的啊!还说要配合治疗的啊!为什么就这么走了呢?
严雨抬起手捂住眼睛,眼泪从指缝里溢了出来,记忆深处和奶奶曾经相处的画面就那么涌入脑海。
“言言,这碗鸡蛋羹奶奶悄悄做的,快和妹妹趁热吃,别给你爸看到了。”那时候是时忠德最困难的时候,家里很多时候吃得都不好,可是奶奶总是给他们两兄妹偷偷做东西吃。
“哎!你们两个小兔崽子,来这里添什么乱?快去自己玩你们自己的去!”奶奶每天都要去果园看一看,修修枝叶什么的,两兄妹经常跑去里面说是帮忙其实都是去捣乱。可是奶奶虽然嘴上嗔怪,可是却从来都没有打骂过他们。
好多好多的往事在严雨的脑海里播放着,奶奶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好像都清晰地记得。
可是,奶奶却已经走了啊……
时珺挣扎着从床上醒了坐起来,她刚才梦到奶奶已经走了……
转头一看守在自己病床边一脸担忧的景庾,时珺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已经干到发不出声音了。
景庾在这时给时珺递上了水,时珺扯了扯唇给了景庾一个微笑,接过水慢慢地抿着。
喝好了水,时珺轻咳了咳,觉得嗓子舒服了很多。
“奶奶怎么样了?”时珺的声音还是有点沙哑。
“……”景庾沉默了。
时珺看着景庾这个样子,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奶奶到底怎么样了?”时珺的眼角带泪,不顾自己手上还吊着针水,握住了景庾的手臂。
景庾还是沉默,他不知道怎么和时珺开口奶奶已经走了的事实。
时珺看到景庾这样,心里也有了底,可是她还是不愿意接受。
严雨这时候推开了病房门:“这瓶水吊完了,就带奶奶回去吧……”
“回去哪?奶奶的病还没治好呢。”时珺眼泪汪汪地看着严雨。
“嫂子,节哀顺变……”顾晓这时候也出现在病房门口。
“你给我闭嘴!奶奶还好好的呢!节什么哀顺什么变!”时珺不相信奶奶已经走了的事实。
顾晓被时珺这个样子吓了一跳,无措地捏着衣角,呆呆地在门口站着。
景庾把时珺抱在怀里,安抚地拍着她的背:“小珺乖,奶奶没走,她只是去了另外的地方陪着你啊。”
“景庾,你是不是当我三岁小孩?”时珺把鼻涕眼泪蹭在了景庾的衣服上,“你那种哄小孩的话对我没用。”
景庾在时珺背上拍着的手僵了僵:“我不是看你难过吗……”
“我没那么脆弱,只是一时间接受不了而已,而且奶奶既然是去意已决,那我也尊重她。”时珺把手里的针头拔了,下了床。
严雨和景庾看着时珺前后判若两人的举动,还是有一些担心。
时珺大步地走到门口,发现没人跟上自己,她扭头看着严雨和景庾:“走了啊!还在那里站着干嘛!你们不送奶奶回家的?”
说着,又看了看自己身侧咬着唇的顾晓,叹了口气:“对不起,刚才是我语气重了。”
顾晓猛的把头抬起来,略显激动地看着时珺:“没事没事!是我刚才说话没注意分寸。”
时珺点了点头,自己先抬步走出了病房。严雨和景庾见状,也跟了上去。
时珺看着一个个从自己身边经过,神色匆匆的人,握了握拳头。
奶奶,如果你的遗愿是想我开心的话,那我就好好的开心下去!
再次回到奶奶在乡下的家,时珺有了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抱着奶奶的骨灰盒来到了记忆中的果园,时珺还是没忍住哭了。
这和记忆中小时候的果园一模一样!
时珺抱着奶奶的骨灰盒在果园里慢慢地走着,看着周围熟悉的景色,心口的疼痛越发强烈。
时珺来到了严雨让人提前弄好的那个土坑前跪下,把奶奶的骨灰盒小心的放进去,一点一点地把旁边的泥土推了盖上奶奶的骨灰盒。
直至奶奶的骨灰盒完全消失在时珺的眼前,时珺再次忍不住地流下了眼泪,泪水一滴一滴地落在小土堆上,把上边的泥土给浸湿了。
现在奶奶是真正的完全离开了她啊!
严雨和景庾也来到了时珺的身后,站定,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眼睛里都透着浓浓的伤痛。
顾晓远远地站着,没有过来。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几个人又在奶奶的坟前待了许久,时珺慢慢地站了起来,因为跪久了腿麻,所以她起来时有些站不稳,严雨和景庾马上一左一右的稳住她。
而远处的顾晓也因为站久了刚动了一下就跌坐在了地上,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去,是两个男人像宝贝一样的护在时珺左右。
顾晓有些心酸的垂下了眼帘,她不知道自己看到这一幕是怎么样的感受。
是羡慕吗?是心痛吗?好像都不是,这好像是一种渴求。
待时珺缓过来,景庾就拉着时珺的手离开了果园,严雨紧随其后。
在他们路过顾晓的时候,时珺的时光看到了还在地上坐着的顾晓,她轻轻推了下严雨,严雨却装作没看见一样的把头转去了另外一边。
严雨打从心底是不太待见顾晓的,在他看来这个女孩绝对不那么简单。
时珺没有办法,把手从景庾的手里抽出来,伸到了顾晓的面前。
还在出神的顾晓被突然伸到面前的手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是时珺伸过来的,她感激地对着时珺笑了一下,握住时珺的手,站了起来。
可在她刚站起来,松开了时珺的手的时候像是突然腿软一样的倒到了景庾的怀里。
景庾下意识地抱住了跌到怀里的人,可在发现这人并不是时珺的时候,马上松手,毫不留情地把顾晓推开。
被推开的顾晓撞到了站在她身后的时珺,时珺没有反应过来被撞得跌在了地上。
不远处的严雨马上反应过来,把时珺扶了起来。
时珺的手肘被地上的石头蹭破了皮,隐隐有血丝渗透出来。
顾晓也低声地哭着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说着,还伸手擦着眼泪。
景庾心疼地拿出随身带着的药给时珺处理着伤口,严雨也是扶着时珺,微眯着眼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顾晓。
如果他没有猜错,刚才顾晓跌到景庾的怀里是有意为之。
他注意到顾晓站起来时往景庾的方向走了一步,而且站起来时眼睛一直是看着景庾的。
对于演过无数场戏的严大影帝来说,顾晓这样蹩脚的演技在他面前简直就是小丑跳梁。
景庾把时珺的伤口处理包扎好,时珺也缓过了那阵疼痛,看着还在低着头哭泣着不停道歉地顾晓说道:“没事,我没什么的,你别哭了。”
低着头的顾晓嘴角勾起一抹不明意义的笑,然后很快地抬起头来,泪眼汪汪的看着时珺:“嗯……不哭了……但是还是对不起……”
严雨没有猜错,顾晓的确是有意为之,她是故意跌到景庾怀里的,虽然撞倒时珺不在她的意料之内,可是目的达到了,那过程出了些意外也没有什么。
“我希望之后这样的事情不要再出现了。”严雨皱着眉看着顾晓。
景庾扶着时珺,淡淡地看着顾晓。
这女孩的心思他已经看出来了,可是为了不必要的麻烦,他觉得自己得和这个女孩保持距离。
而且,景庾眯了眯眼,这女孩心思真的不是一般的重!
待几人回到家,时忠德已经坐在沙发上在那看报纸了。
时珺看到时忠德这样,心里不由得来气,她大步上前抽走了时忠德手里的报纸,红着眼看着他。
时忠德突然被抽走了报纸,也不由得有些来气,因为这报纸上登有他最近关注的问题。
“你干什么?”时忠德看着时珺低吼道。
“奶奶出事的时候你怎么不来?”时珺的声音因为生气而有些颤抖。
“上面有事通知我必须去,这关系到我以后的发展,我不能不去。”时忠德压抑着自己的怒气。
时珺把报纸狠狠地砸在时忠德的身上,大吼道:“到底是奶奶重要还是你的前程重要!”
“啪!”地一声,时忠德的巴掌重重地落在了时珺的脸上,时珺的脸很快就红肿一片。
“你给我懂事一点!人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而活人不能不过日子不吃饭!”时忠德的胸口因为生气而快速的起伏着。
“你个自私鬼!”时珺捂着脸红着眼睛对着时忠德大吼道,刚缓和关系的父女的矛盾又再次一触即发。
“你!”时忠德的巴掌又要落在时珺的脸上,严雨再也看不下去大步上前握住了时忠德快要落下的手,景庾也把时珺拉远,抱在怀里。
“你给我放开!”时忠德被严雨桎梏得动弹不得,心里越发地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