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说觉得奇怪。”
我向着夏提雅说道。
“奇怪什么？”
夏提雅抬起手，坠落在我身后的红月露西雅伦帝斯开始躁动起来。红月自发以巨大的抗力试图挣脱我的控制，面对此景，我伸手以「洞真之握」向着后方扬起手臂，掌心朝下用力一按。
听到“轰隆”一声，足有王都尼姆海斯这么大的月亮，就这样被我深深按进了地面之中。红月如同被嵌入大地中的明珠，亦或是干枯眼眶中的眼珠，任凭其如何挣扎都无法逃脱出我掌心一步。
“就是在奇怪这件事啊——你又为什么能控制红月？”
我朝着她迈出一步。
“是因为你是真正的第一真祖吗？”
我又迈出一步。
“是因为你以魔法取得了红月的控制权吗？”
我迈出了第三步。
“还是说......是出于红月的自我意志？”
“够了，意外之人！殿下没有理由回答你的任何提问，你什么都不可能拯救，只有我们才能救世——”
我侧过头，看向了勉为其难凝聚出血锥指着我的妮希里娅。由于被斩断了与红月的联系，她已经连侵蚀剑也无法使用了。
“......我的脾气或许太好了，所以什么人都敢站在边上大放厥词。”
我伸出另一只空闲的手，同样以「洞真之握」抓住了妮希里娅的身躯，维持血锥的术式立刻就崩溃了。
“区区手下败将，在我面前嚣张什么？”
我隔空将妮希里娅提到了空中，虚握住她的脖子，令其陷入窒息而挣扎起来。
“既然我已经决定放你一命，即使是暂时的——但你也该学乖点，老实滚到一边去闭上你那张聒噪的嘴吧？”
无视了妮希里娅的挣扎，我将她远远甩飞出去，不过在落地之前就被夏提雅接住，稳稳放了下来。
“殿下，我......”
夏提雅将食指堵在了妮希里娅的嘴上，打断了她的话。
“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可是——”
“歼灭将妮希里娅·帝威琪，我以罗提盖欧斯摄政王女的身份下令。”
虽然是给妮希里娅下令，夏提雅却向我投来锐利的视线，一旁的妮希里娅先是愣了一瞬，旋即单膝跪拜在夏提雅跟前。
“首席歼灭将妮希里娅·帝威琪在此待命。”
“我命你即刻返回现世，排除任何不利于计划的因素，维持王都尼姆海斯的稳定。”
“......遵命。”
妮希里娅站起身来，略带犹豫地看了夏提雅一眼，又瞥了瞥我，最终满怀担忧地从忘却界消失了。
支走了妮希里娅，夏提雅静静凝视起我来。我无意陪她玩瞪眼游戏，直截了当地发问：
“夏提雅，我说过我需要跟你要一个解释，然而至今为止我仍然没有得到答案。”
听了我的诘责，她轻声一笑道：
“关于什么？世界？还是露娜？”
“还有你。”
我向她射去锐利的视线，夏提雅略微瞠起眼睛。
“你究竟是夏提雅·安茹，还是露娜·帝威琪？”
夏提雅沉默了片刻，连带着那颗红月也忘记了反抗。好一段时间后，她才询问道：
“......什么时候发现的？”
“从那柄剑出现之时。”
我伸手试图招来落在一旁的侵蚀剑露西梅斯特，然而剑却在抗拒我的召唤，在我稍显粗暴的手段下，露西梅斯特选择了化为血液消散而去。
“唔，和我的相性不是很好啊。”
在这之后，夏提雅向一旁伸出左手，被我压制在身后的红月又一次躁动起来。从那颗月亮中流下猩红血液，化为血色的魔力飘荡到了夏提雅身边，凝聚于她的左手掌心之上。
当夏提雅合拢手掌后，侵蚀剑露西梅斯特就被握在了她的手中。
“并非是你和露西梅斯特的相性相斥，而是因为我就在这里。”
魔剑自然会择主，只要魔剑与主人的羁绊足够深厚，他人就难以拿起那柄魔剑。
当然，使用暴力的话还是做得到的。但抗拒持有者的魔剑纵然能被拔起，也和破铁棍没什么区别，没法使用力量的魔剑无非就是比寻常的菜刀稍微锋利一些而已。
不止魔剑，强大魔具基本都有自我意志，它们都会挑选主人。像是歼灭枪巴哈姆特和斩灭剑罗德索罗斯，都属于此类魔具的范畴。
如果侵蚀剑露西梅斯特所选择的主人就是夏提雅，那么它当然会抗拒在主人的面前被我使用。
不过要是夏提雅不在场的话，那就未必了。
“倒也不能这么说，我和大部分魔具的相性都很差。”
太过弱小的魔具无法承载我的力量。而太过强大的魔具则畏惧我的力量，纵然能为我所用，也无法与我建立平等的羁绊，反而是建立起了借由恐惧而形成的从属关系。
假如不好好和魔具成为朋友的话，就算不上是优秀的魔具使用者——这是三千年前的论调。
所以我很少会有使用武器的时候，毕竟和惧怕自己的魔具并肩作战的话，有时候会在战斗中发现手中的剑正怕得颤抖，这多少还是让我感到些许沮丧。
真令人伤心，难道我就这么可怕吗？
“那柄剑，是血液所化的吧？”
夏提雅默然颔首。
“我从这上面闻到了露娜的味道。”
今天早些时候，在艾伦尼斯主持的「昭火焚天炮」比试之中，露娜首次在我面前展露了她的魔法。记得是叫「死衰咒血杀」吧？那是通过血液施展的魔法，能够腐蚀我的「昭火焚天炮」。
而侵蚀剑露西梅斯特第一次与炽杀剑交锋的那一瞬，我从其上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力量。彼时我还只有朦朦胧胧的熟悉感，而当我抓住妮希里娅深渊中那根连接着红月的红线时，霎时就明白了那股熟悉感自何处而来——蔷薇花。
那是我从「死衰咒血杀」形成的那场满天血雨中闻到的气味，也是侵蚀剑露西梅斯特的剑身上传来的香味。
从没有证据表明血族的血液是蔷薇花味道的，这必然是个例......但这柄同样能够腐蚀魔法的始祖魔剑为何也带有蔷薇花的香味？
说到底，侵蚀剑又为何能侵蚀魔法呢？
是巧合吗？
如果不是巧合，那是谁做的？
目的是什么？
答案一瞬间就呼之欲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