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话既然已经放下，接下来就该考虑如何实现了。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些问题需要问清楚。
“露娜，如果你不是夏提雅的另一半......那么夏提雅血族部分的力量是从何而来的？”
“红月。”她指着露西雅伦帝斯，“「僭神仪式」需要三要素——祭品、媒介、深渊。产物也有三样——作为祭品的夏提雅化为僭神的主格，篡夺天之支柱的秩序；而仪式本身化为人形魔法行走于世间，负责保管红月的力量；被吞噬后残留的深渊残渣则用于生产龙人兵器......成功的话能量产如同弱化版的夏提雅一样的个体，但一个也没有成功。”
“这么说来，红月这部分应该是你管辖才对吧？”
“嗯......我是产生于红月的魔法，也因此能伪装血族的深渊。但是一开始有点困难......”
“为什么？”
露娜露出沉思的表情，片刻后回答道：“......感觉很难受，就像是闻到大蒜味道一样。”
血族讨厌大蒜也不是什么秘密，吃了就会食物中毒，严重的甚至可能会当场休克。
“红月是神族用于诅咒血族的月亮，大概是受到反制了吧？”
“不太明白。”露娜摇了摇头，“古代的事情......文伐知道的比较多。”
这也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清的事情，我转而问道：“后来呢？”
“他对红月用了什么魔法，然后就能适应了。”
“他？”
我皱眉问道。
“萨拉丁王的廷臣......兰尼布沙尔，进献龙骨的男人。”
喔，是罪魁祸首吗？
“能详细说说吗？”
露娜稍微想了想，艰难地描述道：“不好描述......一直罩在黑袍里，看不清样貌。但是魔法很强......和文伐一样深不可测。”
看来是很可疑的家伙啊。
那时候的露娜应该掌握着红月的力量，却也评价那个男人为“深不可测”，那或许真是什么厉害角色。
会是神话时代活到现在的家伙吗？
能活上几千年的老家伙，我确实认识很多，现在一个都没出现在大陆上反而令我感到诡异。
能对红月施展魔法，解除对血族的诅咒，说明他的力量是足以打破众神的诅咒吧？
但这无法判断对方的实力，毕竟众神已经被放逐出现世三千年，即使是算在五百年前也被放逐出两千多年了。
神族对这世间所施加的影响如果不持续维护，是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渐渐减弱了。经过数千年的风化，就算众神的诅咒被削弱到连凡人都能解开也并非不可能。
“那家伙现在在哪？”
要是能逮住罪魁祸首的话，也许就能找到谁也不用死就结束仪式的办法。
“没办法。”露娜摇了摇头，“他变成忘却界了。”
“......以身化界？”
这让我略微有些惊讶，确实存在以自身化为异位面的魔法......不过那种魔法太古老，甚至早在神话时代就已经失传了。
老实说，这种魔法连我也不会。因为这是精密的创造魔法，单论魔力量的话我自信能够创造出好几个现世一样规模的世界......但实际操作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简而言之，我对创造魔法的把控没有达到能创世的水准。
不过要是反过来，只是灭世这种简单的事情的话，一天之内我就能毁灭个千八百回。
“唔，大概情况我知道了。那么为什么现在掌控红月的人却是夏提雅？”
“我送给她了。”
“有什么特别理由吗？”
“因为她说想要。”
唔，想要就给了吗？她也太宠夏提雅了，就是因为露娜这样惯着，那家伙才能随意乱来吧？
“能收回吗？”
露娜摇了摇头：“我让渡了全部的权利。”
“基于什么原理？”
“侵蚀剑。”
喔，是那把始祖的魔剑露西梅斯特吗？
这么说来，掌控那柄剑的人就能操控红月。
既然这样就没办法了，我本想让露娜解开红月设下的重重反魔法，要是能做到的话直接让那轮月亮落下就更好了，毕竟只要红月落下，大概就能一举解决血狂症的事情了。
不过像现在这样的话，视情况可能需要从夏提雅手里抢走侵蚀剑。
“换个话题——露娜，我听爱莲说你把爱丽丝和提法带出来了？”
露娜点了点头，接着脸上浮现愧疚的神色。不过我确信这两个孩子并没有受伤，否则她就不可能在这里和我闲聊。
“本来这里应该是很安全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跑出来这么多龙人......明明都关在忘却界。”
“咳咳——”
原来如此，这下我知道为什么在我摧毁忘却界后夏提雅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了。
为了掩盖这个过失，我假意咳嗽转移话题：“是啊，夏提雅真是大意，居然连羁押起来的龙人都看不好。话说回来......爱丽丝和提法呢？”
“在这里。”
露娜指了指远处的地面，接着手指向上一勾。
随着“轰隆隆”的震动声，一座外观形似章鱼的巨大事物忽然破土而出，矗立在了地面上。一对眼睛在四处打量，无数触手则不断扭曲着。
“喔，是海圣种吧，那是你的眷族？”
长成这样，怎么看都是魔物中的海圣种了吧？只不过为什么会钻进土里呢，海圣种不都是特别讨厌泥土吗？
将魔族驯服的话就会成为能使役的仆从，其他种族的话会叫使魔，血族就一视同仁地叫眷族了。
“是戈尔贡的飞船。”
戈尔贡是指戈尔贡工业吧，那个应该是矮人的军火企业，这个倒是三千年都没有改变呢，还真是长寿企业。
听到这样的回答后，我用魔眼仔细观察着那只大章鱼。果然发现深渊已经消灭，但是躯体却保留了下来。按理来说应该办不到，矮人族到底是掌握了什么黑科技？
直接将魔物的身躯改造为生物飞船吗？不，那都已经死掉了，应该算不上生物飞船了吧？
“造价很昂贵吧？”
“五百年前的款式......这里就是葬送最初那一万士兵的起源之地，那艘飞船本来是用于征伐的军用载具。”
五百年前的原初仪式就在这里吗？
露娜轻声说道：“我就是从这里诞生的，所以也想在这里迎来终结。那两个孩子让我看到了以前的我和夏提雅......我想让她们见证悲剧结束，这样的话，至少有人能记得我曾存在过。”
“你们过去关系很好吧？”
“很好。”或许是想起了过去的事情，她露出了笑容，但没一会儿又转为失落的表情，“她长大后就不好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
“二十岁的时候。”
“夏提雅吗？”
“嗯。”
唔，那就是四百多年前的事情了？
“这是为什么？”
“想救我。”
“怎么做？”
“不知道。”露娜边回答着，边招呼那头章鱼飞船向着这里飞来。
真惊人，它是用触手在飞吗？
就我看来，夏提雅确实也想停止仪式。为什么不能和露娜齐心协力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