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即使关掉了这里的门，其他各地也在接连不断地出现作为失败品的龙人吧。
“你们该回家了。”
“诶......”
无视了爱丽丝可怜巴巴的祈求眼神，我让露娜操控章鱼飞船行驶到了少女之家的门口，将二人送了回去。
里头还亮着灯，能看到忙碌的人影，大概是爱莲把其他孩子也叫起来了吧。
“哥哥姐姐再见。”
爱丽丝向着我们不舍地挥手，我点了点头，望着她们走进院中后才转过身对露娜说道：“走吧，去王宫。”
露娜迷茫地问：“为什么？”
“去结束这一切。”
“......能做到......？”
她果然还是无法完全相信我啊。
“听好了露娜，魔法就像编程，而我就是程序员，得到源代码的话就能更改那个仪式。”
“......听不懂......”
“简而言之。”我略微一顿，“作为仪式道具的歼灭枪巴哈姆特和红月的钥匙露西梅斯特——取得那两样东西的话，我就有办法扭转构成你本身的术式。”
“......没办法......我只是魔法而已，改变术式后我就不是我了。”
人形魔法的存在形式依赖于术式，假如修改术式的话，魔法本身就会变成另一个魔法。
如果那样的话，修改术式后的露娜，或许就变成了另一个人了。
更严重的情况下，或许露娜·帝威琪的存在会直接崩溃，彻底化为没有生命的魔法。
“露娜，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嗯。”
她立刻点了点头。
“我还没说是什么吧？”
“是什么？”
轰隆隆——
天空开始乌云密布，雷鸣电闪，大概开始要下雨了。不过红月却能透过乌云照射在大地上。
在这阴沉沉的天穹下，我直直看着露娜那双绿宝石一般的碧眼。
“前往地狱的话，记得喊上我。”
她沉默不语。
“你擅自想要死去的时候，并没有打算让我知道吧？”
这句话我在之前就说过了，但露娜并没有遵守约定。在她内心深处，大概是不相信我拥有能扭转这一切的力量吧。
“我只是魔法，只有虚假的生命，永远背负着吞噬深渊的命运——直到自身毁灭为止。”
“好好看看自己的深渊吧，连我的魔眼都未曾看穿的那个漂亮的深渊，谁又能说那不是生命的象征呢？”
雨淅淅沥沥落下，我没有展开屏障，任由雨水打湿自己的身躯。
“组成你身体与深渊的所有元素都是千百万年前在一场创世中诞生的元素和魔力——那或许是一首大乐章，也或许是一场大爆炸。
总之，开天辟地的创世使得那些元素与魔力四散开来，巧合地构成了这个世界和天幕上悬挂的星球。
后来，那些星球爆炸了，四散的元素与魔力遍布在世界深处的荒原中。自那以后，经过了上百万年，这些元素与魔力又巧合地重新聚在一起巧合地形成了新的恒星与行星。
就这么随着时间周而复始，这些元素聚合起来又分崩离析，巧合地构成了鞋子、船只、封口蜡以及王，直到最后它们聚在一起巧合地构成了你。
魔力塑造了你的深渊，元素塑造了你的身体。”
我笑着说道：“你是世界上最独特的。这里只有一个露娜·帝威琪，也绝不会再有第二个。”
雨越下越大，我仍然没有半分动作，并不打算为自己和露娜遮蔽这场突然的阵雨。
因为这样的话，我就不会知道她那张湿漉漉的脸上到底有没有在哭。
“这个世界上，每天都要发生数不清的奇迹，但那么多的巧合聚集在一起才使你诞生——这是值得庆幸的最大奇迹。”
如果划归世界尺度来看，或许人都是渺小而无力的。然而个体的渺小无法抹杀人自身的史诗性。
我由衷认为生命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就算不为他人所知，每一个人的世界，都是他自身的一整个宇宙。
或许露娜也在思索着我的话所以才低垂着头吧。
总之，她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才缓缓开口：“对不起......还有......”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谢谢。”
对不起在前，谢谢在后吗？
“我不会害怕消失，因为我早就做好了准备。”她这么说着，接着连续眨了两下眼睛，“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活着。”
“想和夏提雅道歉，想为自己赎罪......还想和文伐一起上学。”
这下我就能放心了。
“咯哈哈。”
“......很好笑......？”
“只是觉得这样也不赖呢。”我迈出一步，分开她那因为沾湿雨水而垂落在面容上的红发，“无须请求，不用祈祷，只要跟在我的身后，我就为你摆平一切不合理的命运。”
不需要为了拯救而毁灭，而是为了拯救而拯救。和平的时代并非没有悲剧，但相对的却也变得温和许多。
“直到世界末日，也要永远期望着明天的饭菜和早安。”
感谢着诞生自己的奇迹，反抗着不合理的苦难与悲剧，用自己的魔眼始终注视着未来——三千年前，我们就是这样挺过来的。
我和我的同胞们从来就不会任由命运这种无趣的东西摆弄我们的人生，自己人生的前路应当握在自己的手中。假如决定好的命运没什么不好，那就无视之，假如那是不讲理的命运，那就摧毁之。
虽然现在还为时尚早，但我希望总有一天，露娜也能明白这一点。
“......嗯......”
露娜站到了我的身后，我投去疑惑的视线，她却歪着头答道：“文伐说跟在身后。”
......不，并不是这个意思。
算了。
“这样就好，出发吧。”
得抓住夏提雅让她把东西交出来才行，另外也要让那个傲娇的女人好好说出心声。
雨势愈发猛烈，我们站在雨中，任由雨水冲刷着身体，感受着阵阵清凉与生命的活力。
我号令脚下的飞船驶向王宫。
然而，它却毫无反应。
“要这样。”
露娜向着王宫一指，章鱼外形的非常就挥动数不清的触须向着王宫的方向进发。
唔，真是不方便啊。假如是活着的海圣种的话，只要展现力量让它屈服就能使役了。
不过既然是死的，那就没办法了。
总之，为了让故事画上句号的旅程，终于步入了最后一段。
驾驭着庞大的大章鱼大摇大摆地驱入王都，果然还是招来了大量的目光。
十几名穿着不凡盔甲的骑士巡天而上，将我们包围了起来。
我转头问向露娜：“这不是罗提盖欧斯的军用载具吗？怎么他们一个个都这么紧张？”
“五百年前的款式。”露娜回答道，“罗提盖欧斯闭关锁国了，已经很久不进口装备了。”
“夏提雅干的好事吧？”
露娜点了点头。
“来者何人，若不速速退去，休怪我等歼灭将手上的刀枪无情！”
唔，这些都是歼灭将吗？
或许是因为忙的焦头烂额，不想再树立意外之敌，他们居然没有直接动手，而是选择了驱逐。
我俯瞰乱七八糟的王都，歼灭将果然也很辛苦呢。
不过这就伤脑筋了，我扫视了一圈包围我们的歼灭将，想着该如何不伤到他们驶向王宫。
“喔，文伐同学？”
听到熟悉的声音，我转头望去，看到了姗姗赶来的魔族男子。
“利泽尔吗，来得正好。”
我向他招了招手。
“你这是......？”
他疑惑地看着我脚下的章鱼。
“我有要事去一趟王宫，希望你能放行。”
“很重要吗？”
“很重要。”
他观察着我的表情，谨慎地问道：“你想做什么？”
“为你们收拾这个乱局。”
他惊讶地瞠大了双眼，不过片刻后又冷静下来。
“唔......即使我相信你的话，但职责所在，我不能放你们就这样肆意进入王宫。”
“那么——”我清了清嗓子，“奋力战斗过后，因为不敌而使敌人侵入王宫——这样就算没有失职了吧？”
“唔嗯，这样的话......确实如你所说。”
我们相视一笑，互相做出战斗的起手式。
“「煌星歼灭断」！”
“「洞真之握」。”
我抓住了他的剑刃，亮出魔眼凝视着他。
利泽尔抽回魔剑，向身后一跃退开了我的攻击范围之内。
他握着拳头高举过头顶：“所有人随我撤退。”
“可是利泽尔阁下......”
“没什么好可是的，你们也看到了，这个男人不是我们能对付的。”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督促着其他歼灭将撤退。
“事后如果有问责，就让我一人来承担吧。”
我向他点了点头，他也向我点了点头。
当歼灭将们不甘地离去时，我驾驭着章鱼向着王宫进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