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妈妈!谁来救救我妈妈!"
悲惨的声音侵袭着腐败的墙壁,然后沿着地板传遍了每一个道路口。少年疯狂的奔跑着,寻找每一个他可能寻求帮助的目标。
但命运很少眷顾悲惨之人,它最喜欢的就是在一个重要的关口和你开玩笑。此时此刻,街道上没有一个人,好像少年在对一座废墟空喊。
但是他真的尽力了。他向凡间寻求帮助,得来的是天价的费用。于是他开始拼命打工干活,但最后发现自己的努力还不到人家的零头。他又向上天的诸神请求帮助,但换来的一场无人应答的沉默,以及来自死亡的青睐和支持,还有教会的讽刺。
他绝望了,到底该怎么办呢?父亲抛下一个烂摊子不胫而走,母亲身患重病却只能痛苦呻吟,而他,一个普通人,能做什么呢?只是心之所向,奈何目之未及。那更别说双手可触及到的地方了。
有人说,人在绝望的时候会爆发出逆境中的希望。但在现实面前,人只会被绝望缠绕的更加窒息,直到它完全将你勒死。
那么在这种情况,你只能祈求有意外情况出现。幸运之神从不将目光放在单一某个人身上,祂平等地对待每个人,每个生灵,只是幸运与否,是个时间问题罢了。
然后,黑色的手伸向了少年。他向少年承诺,给他一笔刚好能给母亲治病的钱。少年跪地感谢——"只要给我钱,我什么都肯做!"人在完全绝望时看到一丝希望,精神大概都会是这样。黑手也同意了,代价是生命,灵魂,以及自由。
随后,少年开心的飞奔到了自己的家中,他正要把这份喜悦分享给母亲。然后……
然后……黑色的手带走了他的第一个代价,生命。少年的眼神呆滞了,不可能……怎么会这样呢?他在怀疑自己的眼睛是否看错了,然后他疯狂的摇晃着母亲的身体,伴随着急促的言语,和滚烫的泪滴。但母亲像是睡着了,脸色的痛苦已经不见,换来的是释然。
果然,命运总喜欢和人开完笑。他什么都不剩了,只剩下手中的这份所谓的"钱财"。但是他被情绪所感染,于是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往往双方交易的过程,都需要提前验验货物是否是完好,准确的。但他显然没意识到这一点,而后来知道的,只剩下口袋里那些风化的石块了。
最后,他成了孤单的影子,失去了躯壳,剥离了灵魂。至此,黑暗的手带走了他第二个代价。
所以那份仅剩的自由,他自己能否把握得住?至少在经过几年摸爬滚打之后,他过得还算是自由——白天寻找可下手的目标,晚上就开始了他自己的行动。不然他怎么活到现在的?一句优美的语言,一双灵巧的手,和一副锐利的眼睛。
但是他丢失了他的灵魂,自从母亲死后,他属于人的那一部分灵魂就丢失了——梦想,爱好,未来。全都消失了,他只有一个念头——活着,或者死去。不管那一样,都能保住他仅有的自由。而有意的地方在于,木偶没有灵魂,却仍然能表现人的情感。他也是如此
于是,属于游荡者们的夜晚开始了。
"诶诶,艾吉尔,你想什么呢?今天你走神几次了都?"灰鼠打趣地对艾吉尔说。
尽管游荡者被普罗大众所忽视,认为他们只是一群走在边缘的人。但实际上,游荡者们有自己的法则,他们通常有自己的情报网和黑话,互相之间以此来进行贸易,可能是金钱或者食物,也有可能是一条珍贵的情报,或者一些实用的物品。而属于游荡者公会那些组织的人则有自己的小小鸟们负责眼线。虽然说是公会,但游荡者的公会没有固定的地点,它更像是一种名号,或是一个组织的代称。而这群人一般不以真名来面对彼此,而是采用代号或者其他的假名,毕竟在编造和模仿这方面,他们是不可多得的好手。
"我才没愣神呢,我那是在思考我那缜密无缺的计划!"艾吉尔立刻反驳到。他反倒和别人不同,直接选择用真名示众,他觉得用不用都无所谓,反倒自己那天真要没了,这个名字说不定还能被人记住。
"欸,我可和你们说啊,那个宅邸,我可整整观察了半个多月!就连流程我都准备好了,这次我肯定手到擒来!"
"得了吧,你之前不也是这么说的,完事钱没到手,人倒是栽进去了,最后不还是我给你拉回来的?你小子啊,少想点不切实际的!要我说,你就得踏踏实实做事,从小的开始,然后再慢慢提升目标。"奶酪挥了挥手,略带嘲笑的说到。
说起来,奶酪叔之所以代号叫做奶酪,是因为他曾经被这玩意救过命,所以才取名叫奶酪的。当年他刚从暗巷生活中摸爬滚打的时候,意外帮某个德高望重的游荡者挡了一刀,结果就是每天早上醒来他都会收到一包奶酪,足够一天的量。后来他去问那位大人为什么给他奶酪,他便说:我听过你很喜欢这个东西,但就是从来没吃过,那何不好好品尝品尝?至少在那时候,他从来没和别人说过自己喜欢吃奶酪,但这是真的。
所以,别小看了这群小小鸟们的情报网,上至高层,下至市井。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要不谈谈今天各自收获都如何啊?瞧瞧这个,今天刚换来的,保准值钱货!”暗爪亮出来一把闪亮亮的匕首,上面镶着一颗蓝宝石,而且这把匕首还没有经历过岁月的痕迹。
“我瞧瞧?”艾吉尔大步迈过去,瞧了瞧暗爪手里的匕首。“唉,暗爪哥,别说我说的难听……这家伙,可能不是个战斗的料,塔更适合呆在壁炉上面。”
“瞧你这话说的,我还能不知道?”暗爪喊了回去,“重点不是这个知道吗?重点是它配的上我的价值!”
“我今天倒是没换到什么,不过搞来了这玩意。”灰鼠咬了一口烤肉,然后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四方盒,看着不大,很像小型的音乐盒。
“这是什么?”艾吉尔疑惑的摇了摇头,“该不会是什么秘密武器吧?”
“你如果这么想的话……”灰鼠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往后捎一捎,然后他将那四方盒放在地下,自己也往后退了几步,然后他捡起一块小石头朝那小盒子扔去。
嘭——嗖——两声过后,那小盒子前面突然漏出一个孔,然后飞出一支箭,随后自动关上。
“豁,这玩意了不得啊!这要是偷袭来个出其不意……”艾吉尔已经在打自己的小算盘了,或者说,他已经开始幻想这玩意到了自己手里该怎么使用的场景了。俗话说得好,进靠一对拳,退靠一张嘴,只要说话乖一点,巧一点,那没什么是解决不了的。
艾吉尔靠近灰鼠,双手搓了搓,一脸阿谀奉承样,"欸,灰鼠叔,你看我这几天都没找到啥宝贝,正好我明天可就要开展我的大计划了!您看,要不您投资点?事成之后,绝对少不了你那份!"他用眼睛撇了撇地上的机关盒。
"嘿,你小子,得寸进尺了是吧?"灰鼠笑了笑,捡起地上的机关盒,扔给了艾吉尔。
"得啦得啦,这东西放我这也用不上,送给你拿去玩吧。"
艾吉尔赶忙接住机关盒,他那一双巧手反而在这时候失灵了,机关盒在空中翻了好几翻,才稳稳落到艾吉尔手中。
"得令!"收好机关盒之后,他卖弄的做出一个鞠躬的动作,滑稽的几分还带着一点贵族基本的礼仪,尽管他不是。
"哈哈哈哈哈,来,小子,你的大计划也带我一份!"奶酪把一旁简易的背包拿出来,一般来说,里面装的最多的是山牛奶酪,这种奶酪最大的好处就是不容易坏掉,有些人说是因为里面加了魔法,也有些人说是加了什么不知名的试剂,但不管怎么说,它很好吃。
奶酪左翻右翻,从奶酪堆里面拿出开一个挂饰,是一个四方型的护符,上面刻着精灵语的符文,闪烁着光芒。可惜的是,四个人之中没有一个精灵,有点可惜。
"我和你说啊,这玩意可是好东西啊。不到万不得已的关头千万别用。只要扯断绳子,它就会把你从危机中解救出来。"奶酪晃了晃绳子,"怎么样?想不想要?"
"想想想!当然想了!好东西自然是多多益善啊!"艾吉尔兴奋的眼睛都亮了起来,虽然暗巷生活不缺少基本的衣食住行,甚至在白天还能心安理得的赚钱,但对于这类充满魔法的东西,不光是他,好多工会的人都了解匪浅,因此在他们的眼里,只要和魔法沾上边的,那就是好东西。
"那去吧!不过你得答应我,别什么时候都觉得自己了不起了,把这个命保住是最重要的啊!"奶酪哈哈大笑,突然又严肃了起来。
"这东西啊,战争那些年谁都有,可最后,那些人不是都没回来嘛?"
听到这话,艾吉尔的思绪回到了从前,对于一个人来说,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呢?是生命。你可以说自己悲惨,痛苦,可怜,但你还活着,只要是还活着,你就可以去改变,哪怕这种改变微不足道。但如果你死了,那就一切都结束了,什么都不剩下,什么都停止了。或许有人会觉得,死亡是一种解脱,死亡是一种拥抱。但实际上你仔细想想,这话只不过是被诗人装填了名为艺术的涂层罢了。主动拥抱死亡绝对不是一种解脱,因为那是对生命的亵渎。这就回到了开始的起点,你只是没去做,而不是要去想你为什么要去做,这样才能去改变你的生命,而不是浪费你的生命。所以,醒来吧,你现在会被名为过去的枷锁束缚,总有一天,名为自由的铁锥会打破这个镣铐。
"你瞧,艾吉尔又愣住了。"当艾吉尔缓过神来的时候,奶酪的故事已经讲完了,不止何人来了一句这话,短暂的沉默后,其余三人齐刷的看向艾吉尔。
"呃……怎么……怎么都看着我?我脸上有啥东西?"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
"你还是赶紧打地铺睡觉吧,我看你是脑子快烧坏了,才脑子反应不过来,直愣神。"暗爪率先开口道。
紧接着是灰鼠,"要不你吃点东西在睡?这一晚上你啥东西都没吃,本身身板子就不壮实,这要是你去抢豪宅啊,我是突然不放心啊。"说罢,灰鼠将一块刚烤好的果蔬鸡肉串递给他。
"再来点奶酪味更香!来!要多少有多少!"最后是热情的奶酪,他把受热化开的山牛奶酪浇在了一张肉馍上,然后也递给了艾吉尔。
"啊哈……我不太饿,要不您二位吃吧。"艾吉尔摆了摆手,尴尬的笑了笑。
"叫你吃你就吃!哪来那么多废话?!"两个不同的声音说起了同一句话,带着鲜明的呵斥和关心。
"那我就不客气了哈。"艾吉尔接过了来自两位前辈的爱,他咬了一大口肉馍,肉的咸酸口和奶酪的咸味混在一起居然意外的搭配,鲜肉的口感首发冲击口腔,等它散发的差不多了,奶酪的醇香和顺滑紧随其后,带来不同的层次感,最后则是烤洋葱带来的舒缓的甜味,为舌尖上的狂欢落下帷幕。这种晚饭对于他们的小团体来说其实算得上比较丰盛,毕竟晚上不好去餐馆,万一就遇到了白天的冤大头呢?肉食品都是隔壁老伙计们提供的,他们和隔壁的老猎人们合作,那些有着布料或者皮革方面加个的身份,用以换来打猎来的肉,得亏大家伙都是万众一心,可算能饱饱口福,即使这些也需要等价交换。
"欸,对了,暗爪哥,你说灰鼠叔和奶酪叔都加入我的大计划了,您要不要也试一试,到时候得来的分你两成,怎么样?只要您答应把那匕首给我,买到就是赚到啊!要不要考虑考虑?"
"你小子想得美!这可是我花了半个月搞来的钱换来的,怎么可能就轻易让给你?再说了,只有我能配的上这么好的东西。你啊肯定不懂其中的价值!"暗爪连忙把匕首收好,然后双手一摊,表示出高傲的神色。
"诶呀,算我求你了好吧,你看你为人那么大方,又那么优雅,我想这点小事,难不倒您吧?更何况,万一我就拿到什么更值钱的东西呢?到时候我再和您换,还不成嘛?"
一听这话,暗爪更加骄傲了,他双手叉腰,头高高地抬起来,"好吧好吧,我也不是那种不懂得变通的人,这匕首是可以给你,但是……"暗爪深处食指,比划了一下,"2000,不多不少!"
"2000……他娘的,你怎么不去抢钱呢?"艾吉尔心里想着,但奈何于有求于人,也只能顺着台阶下了。
"好!一言为定,我说到做到,2000!不多不少!"
"好吧,喏,这匕首给你……"话还没说完,暗爪皱了皱眉头,嗯?匕首哪里去了?刚刚还放在这里的。他又重新找了一遍依旧没有找到。然后,他听到了一阵阴谋得逞般的笑声,和明显的跑动声——
“哈哈,暗爪哥!看来你的‘暗爪’不太行咯,我已经超过你啦!啊哈哈哈。”只见艾吉尔晃了晃手中的匕首,正是暗爪的那把,然后快速朝着另一边跑过去。
“臭小子!给我回来!”暗爪骂骂咧咧的朝他跑过去,两个人就这样你来我往,逐渐消失在了暗巷的尽头,只留下冗长的回音。
“哈哈哈,年轻人啊,活力就是旺盛!”
“在这么下去,他们搞来的东西可比我们多咯。”
二人相视而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那么后面的事情呢?最后暗爪还是将匕首给了艾吉尔,也没收他一分一毫的钱,还和他说别把命丢了。而在两位老前辈的关心下,艾吉尔收拾好行囊,吹灭火堆,躺进了睡袋里面。其他人都睡着了,但是他睡不着。他望着眼前浩瀚的星空,城市的灯火暗淡后,他才发现星空居然如此的明亮,甚至亮的有些过头,他能清楚看到其他人熟睡的脸庞,作坊的牌匾,还有他自己被拉长的影子。每天的辛勤劳动,摸爬滚打,火堆夜话,都让他忘了头上的那一片天,他多久没有抬头看过了呢?那片星空中不仅有繁星点点,月光沉沦,还有无穷无尽的自由。
自由……艾吉尔突然想到鸟儿,他如果化身为一只鸟呢?又或者是那些他没见过的鸟人?如果有了翅膀,是否就可以展翅翱翔?奔向那自由的天空,直到星空的尽头。但他毕竟不是鸟,所以只能每天眠于这片星空之下。
万一呢?游荡者们普遍都有的侥幸心理,这会突然出现在艾吉尔心头。也许他会了魔法之后就可以飞翔了,也许他拜一位自然的使者为师就可以飞翔了,又或者,天上的星与月之神都在看着他,她们撒下美好的祝福,然后明天——boom!他就突然变成了鸟人!但毕竟,星有无言之歌,月见圆缺之意,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得到神明的注视。
想到这,艾吉尔有些困倦了,他闭上了眼睛,让困倦慢慢将它带入未知的梦乡中。与其想那些个,不如想想明天的大计划吧。但他的脑袋拒绝工作,慢慢的休眠了。
于是乎,游荡者们的夜晚,在星空的注视下,落下了帷幕。
晚安,艾吉尔。
稍早的时候,早到连伶俐鸟也没展开歌喉,去唤醒正在熟睡的人们。只是天刚蒙蒙亮,艾吉尔就收拾好了行装,开始行动了。
计划中,那边的宅邸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在整个城区的最边缘处,还得绕过一段小山坡才能到后面去。
至于具体的计划,他打算先在附近观望一下。他观察了半个月,发现每一周的这个早晨,这栋宅邸的女主人和她的孩子都会离开房子,去往另一个方向,而来回大概有25分钟足够他进行潜入和行动。潜入方面,正门是不可能了,就算再蠢的游荡者也知道绝对不可能从正门进去。他把目标对准了屋顶,也许可以从壁炉下手,通过屋顶通风口进入。至于撤退路线的话,如果时间来得及,他可以直接从原路返回或者走下水道离开。来不及的话……他看了一下那个护符。可能就得用它了吧……
清晨的风没有想的那么冷,反而十分细腻,一阵一阵地环绕着,温暖又舒适。这种天气其实非常适合晨跑,毕竟不会让呼吸失调,同时也不会让自己感到特别累。
艾吉尔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为了每天都能有些收获,他们就必须每天赶在其他人醒来之前就早早起来,有的是为了获取情报,有的是为了添点蝇头小利,有的单纯是想提前吃一口热乎饭。毕竟前两者在白天工作的时候就可以解决,谁不希望大早上就能吃一顿正式又美味的早餐呢?
但今天顾不了那么多了,这次基本就是不成功便成仁,他为了这次大计划准备了这么多,万一就成功了呢?只要成功了,他就可以过上一个安定的生活,不需要每天东奔西走,还得面临各种风险,有时候睡觉都不得安宁。只是……他的计划仅有一处瑕疵——他并不知道宅邸内部的相关信息。那栋宅邸相当的大,大到好像一个镇长的办公大厅那么大。这也为他的搜刮带来不少麻烦——值钱的东西都在哪里?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其他人或者东西?万一有陷阱怎么办?但这次顾不了这么多了,起码他给自己留了个后路,后续的事情,也只能步步为营。
不久,他便来到了那栋宅邸周围地区。艾吉尔找了个小山坡坐下,望了望天,还没完全亮。他开始检查自己的装备,暗爪的匕首,灰鼠的机关盒,奶酪的护符,以及绳索和几根坚硬的铁丝,以及一些其他必需品,还有他自己的秘密武器,是什么呢?是几包翅麟虫粉,他曾经靠着东西三番五次逃过各种危机,毕竟只需要朝对面扔过去,它挥发快,范围大,干扰能力强的特点就出来了,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伤害,但多出来的那几秒足够自己跑一段距离的。他又看了看自己腰间的短剑,他不是很习惯用匕首这种游荡者们最爱的东西,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还对于自己的身份有所幻想,认为自己能配得上更好的身份,所以不去使用这类东西。但毕竟现在没到那个份上,所以这也只算得上是自我安慰。但毕竟各有各的好,真要遇到什么突发状况要作战的话,短剑可比匕首要强的多。为了保险,艾吉尔又将护符拿了出来,戴在了脖颈上。
他从袋子里拿出来一杯火龙红缇和一个面包,里面夹了一些奶酪。仪式感嘛,总得吃点好的,那酒可花了他不少钱才买到一瓶呢,结果昨天晚上全喝光了,留下这么一点被他装了起来,而且据说,这东西有提神作用,不管怎么说,总是不嫌多的。
“呃……果然还是不习惯这个味道。”这种酒有一种很奇特的味道,它都主基调是苦的,夹杂着一些酸的味道,直到进入喉咙的那一刻,才能感受到些许甜味。于是乎,只能用面包来缓解这种奇妙的味道。说起来也真是,艾吉尔并不是一个对奶酪感冒的人,但在奶酪叔的带领下,他现在也逐渐开始喜欢上了这个味道。
简单的早餐时间结束之后,伶俐鸟清脆的叫声传来,这片大地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循环。
突然,艾吉尔看到了他即将开始的预兆——从宅邸的正门口,一位夫人带着她的儿子和女儿走出了门,径直地往另一侧不远处的山坡走去。
“好嘞,是该走了,这次肯定要搞个大的出来!”艾吉尔三步并成两步,迅速地朝着宅邸后面走去。确认她们都走远之后,他观察了一下屋顶,房檐边缘的尖头装饰,正好可以用绳索勾上去,烟筒也没在运作,这说明正好可以从这里进入壁炉。
艾吉尔拿出绳索,绑了一个多环结,拉了几下,确保真的绑的紧实。然后他转了转绳子,向上面用力一抛,绳结就轻松地挂在了檐边上。然后沿着墙壁攀爬,最后抓住房檐,双脚用力一蹬,借着那股劲向内爬,便就轻松的爬上了屋顶。想了想,这招还是灰鼠教他的,对于一个合格的游荡者来说,上房下地都是些基本活,毕竟,手稳就准嘛。
登上屋顶后,他拿出来一条长的黑布,把自己包裹住,然后对准烟筒,跳了下去。这样据说是为了防止粘上多余的灰,并且保持衣服整洁,不容易出错。但实际上,那些稍微有些钱的人可能回用一些很花哨的小玩意,比如闪光尘这类可以直接消除灰的东西,又或者那些开了挂的法师直接在窗户那里用传送进来。可惜的是,他既没有钱去买又不会法术,那只能用最朴素的法子。
“好,进来了……”至少艾吉尔掉下来的声音没有那么响,他清晰的感觉到这壁炉里面没有多少东西,比如烧剩下的木头,或者灰烬。他已经开始想象等下自己能拿什么东西了,时间就是金钱啊!这还不赶紧开始?
然而,华丽的外表下并不都是华丽的内在。艾吉尔掀开黑布的时候,他突然感觉时间貌似停止了一般。
“妈妈,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过上那些人的生活?”
“乖,等你长大了,就可以过上那些人的生活了。”
“妈妈,我们真的很贫穷吗?”
“并不是哦,正相反,我们富有的很,我们够吃,够穿,只要还活在这世界上,我们就可以用自己的双手创造富有。孩子,你一定要记住,不要对命运抱怨自己的不公,因为那样除了伤害自己没有任何好处。也不要在任何时候向困难低头,因为困难杀不死你,只会一次次历练你。更不要向绝望低头,因为只要你抬头去仰望天空,你就会发现,这世界处处都充满着希望,只差你去发现它们啊。”
………………
沉默,如同死寂的雨,滴落在周围每一个区域。
………………
当艾吉尔回过神来,他发现这屋子里面和他想的完全不同——屋内的环境朴素的很,没有什么奢华的摆设和装饰品,一切以实用为主。房间的墙壁不是富丽堂皇的装饰,而是简单的白色涂料和素净的石膏板,也没有华丽的壁纸或壁画,只有几张孩童的画作,零散的粘在墙上。地板是简单的木质地板,而不是熟悉的大理石,更别说什么华丽的地毯。屋内只摆放了一张桌子和几张木头椅子,还有一些箱子和一张木柜,往左边看去,室内没有过多的装饰品或摆设,只有一些必需的物品,和昏暗的灯具,以及已经不知道停止了多长时间的挂钟。整个屋子笼罩着一股灰蒙蒙的感觉。这让偌大的空间内形成一股过于空荡荡的感觉。和它本来富丽堂皇的外表看来,落差实在是过于大了。
“这……难不成我来错地方了?”艾吉尔拍了拍自己的脸,脸上传来的疼痛让他感到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再次环顾了一下四周,作为游荡者的敏锐告诉他,起码现在没有什么值得他拿走的东西。艾吉尔向厨房的地方走去,他特意避开了那看上去只要踩一下就会发出“咯吱”声的地板,看上去已经有些风化了。而他所处在的厨房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橱柜的木质已经有些发黑了,还能闻到些许发霉的味道,内部并没有厨具,取而代之的是蜘蛛网,像极了一个饱经沧桑的老人。壁炉里面基本看不到灰尘,表面的石砖已经有些开裂,但还能使用。一处角落旁放着剩余不多的土豆和干粮,旁边是早就干涸的麦酒桶。艾吉尔看到了灶台旁还放着三碗土豆汤,残存的余温表示它不久前刚被食用过。
艾吉尔皱了皱眉头,不仅是落差感带来的怀疑和失望,更多的还有担忧和紧张。他知道,且不论这华丽的外表,这内部的环境和平民的日常生活没什么两样,甚至还更糟一点。这种情况他基本上不可能得到什么油水。而从另一面说,他真的还有必要继续下去吗?去对一个可能比他还困难的家庭来继续行动?
艾吉尔低下头,咬了咬牙,他的浑身在出汗。内心告诉他他不该继续踏出那一步,但本能又在反驳他应该继续行动。“想想看,当时有人对你施以援手吗?”有什么声音环绕在他心头上。
“……没有……”他不得不去承认。
“那你还在犹豫什么呢?现实给你的教训还不够多吗?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公平,你连自己都养不活,还有什么心思去在乎别人的安危?”
“可是……”可是?他好像突然被堵住了一样,迟迟说不下去后面的话。对啊……为什么还要在乎那么多呢?他们还有避风的房子,还能温饱的食物,最起码还有华丽的外表能优越自身……可我呢?我只是……
“那就对了,快去吧,你敏锐的直觉去哪了?你灵巧的双手该动动了,现在,做一次自己的主人吧!”
那声音消散了,艾吉尔感到一阵颤抖,但很快就恢复过来了。那声音是什么?周围并没有其他人,那么,那是否是来自他意识中最深层次的思想呢?
“原谅我吧……”内心的最后一丝呼喊结束了。艾吉尔立刻收好黑布,带上手套,拿出了一个照明石放在胸口备用。然后 他沿着墙边开始慢慢探索,厨房是没什么好看的了。于是他来到客厅,客厅比他想象中的要空荡不少。正如之前所说,至少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
于是,艾吉尔又从客厅来到卧室,和房子内的其他部分相比,卧室倒还算得上样子——一个三人床放在正中间,旁边的帘子拉的整齐。一旁是一个床头柜和梳妆台,侧边放着衣柜。抬头望去,一个还算华丽的吊灯悬挂在上,吊灯的左边是几个箱子,右边是一个小型壁炉,上面挂着一幅全家福。
艾吉尔凑近一看,是一家四口幸福的照片。父亲和母亲肩并肩拥抱,父亲的另一只手搂着母亲的腰。在他们下面是他们的两个孩子,儿子在正中央,摆出一个滑稽的挥剑动作,女儿抱住她的哥哥,探出一个小脑袋。
“多么幸福……”艾吉尔小声嘀咕道。对于他来说,这种幸福遥望不可及,但他却十分渴望这种爱。这种每天睁眼就能看到亲人和蔼的样子,这种每天闭眼就能听到亲人和蔼的声音,就这样一直生活,一直在一起……但是他不能,曾经不能,也许以后也不能。事实上,游荡者们家庭很多都出现了裂痕,而且大概都是无法挽回的那种,不然他们也不会过着游荡者的生活。艾吉尔和他们别无二致,他多次在梦中梦到这样的场景,在梦里他母亲还活着,健健康康的,微笑的抚摸着艾吉尔的头。可当他正准备抬头看看母亲的微笑时,母亲的脸却化作虚无,什么都看不到,随后变成一摊烂泥。
又愣神了几分钟,艾吉尔猛然摇摇头,让自己清醒过来。“今天怎么搞的……这么重要的时候怎么总是愣神呢?”可能平常他习惯了灰鼠在身旁,每当这个时候,灰鼠都会拍拍他的肩膀,给他拉到现实中来。
艾吉尔从背包中拿出一片薄荷叶,放在自己鼻子下面嗅了嗅,这是他抗击疲劳的一个手段。有时候,为了等待一个机会,他们通常会等上好长时间,甚至几个小时,难免会疲劳。对于这种情况,不同人有不同的手段——那些会点魔法伎俩的会给自己上一个安定心神,不会的就会想艾吉尔这样用一些廉价的手段,还有些一根筋的就会直接给自己一个耳光,简单方便。重新整理了自己后,艾吉尔开始探索这间卧室,他的直感告诉他,秘密一定藏在这间卧室里。
“床头柜……没有,梳妆台……也没有……衣柜……还是没有……到底会在哪里呢?”艾吉尔小心翼翼的翻找着,自顾自小声低语着。无论什么地方,都是些常见的日用品和衣服之类的,完全没有什么值得一拿的东西。他又打开了那些储物箱,里面是一些孩子们的玩具,有木头做的小木剑,还有看着像公主与王子的布偶娃娃,以及已经褪色了的魔术棒。他又翻了翻下面,里面是一个已经生锈的铁卫勋章,他认出来那是光耀城守卫的勋章,上面金黄色的涂装早就褪色生锈,刻下的字迹也已经模糊不清。他将那枚勋章放了回去,随后关上了箱子。
“光耀城的勋章?那东西怎么会跑这边来?难不成这家庭也参与过那什么叛乱?”艾吉尔并不在北方长大,他只知道一些七零八碎的听闻,但光耀叛乱这个事情,基本上这篇大陆上的人民人人皆知。
在艾吉尔思索的过程中,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东西。于是走到那幅全家福面前,画面仍不改色,依旧是幸福的四口人。艾吉尔将全家福按了按,发现中间貌似有什么东西微微凸起,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将全家福拿了下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插槽,里面放着一块灰色的勋章,已经不能辨别那是来自于什么地方。想到这,他将灰色勋章拿了下来,将箱子里的那枚金色勋章拿了出来,放到了凹槽上面。
一阵轻微颤抖后,壁炉那边的墙壁缓缓往下移动,露出了一处密道。
“哈哈,我真是太聪明了!不愧是我!”终于,他的大计划可算有了点进步。于是,艾吉尔将金色勋章拿下来,赶在墙壁上升前跳了进去。他对于这种事情处理一向很自信。
“好嘞,得手。”密道里面能见度很低,只有在拐角能隐约看到一丝丝微弱的光芒。艾吉尔摸了摸自己的背包,摸黑从里面拿出来了一盏便捷式提灯,这种提灯可以直接挂在腰间,只需要将底座的装置向上抬起,里面的荧光粉就会自动播撒到里面,这样提灯就会亮起来,美中不足的是,它需要定期补充荧光粉来继续提供照明。为了保险起见,艾吉尔又拿出了暗爪的匕首,和奶酪给他的护符挂在了脖子上,这种时候,也许匕首会比短剑更好用。
有了光照之后,密道的周围浮现开来。沿着前方是一条很长的道路,两边的墙壁已经有些许苔藓在上面,同时摆着许多没有点燃的火把,空气中隐约带着一丝潮湿感。
艾吉尔将身子贴靠墙壁,慢慢渡步向前走,虽然暂时还没遇到危险,但是他的神经已经开始专注起来,毕竟谁也不知道拐角那里有什么东西,一个不注意可能就去见神祇了。
暂时没什么危险,顺利的走到了墙角。艾吉尔用匕首敲了敲墙壁,回应来的是石头的厚重感。然后,他捡起地下的一块碎石头,朝拐角处的走廊扔了过去,过了几秒,什么都没发生。艾吉尔探出头来观察,和这里的走廊并没有什么两样,但是更长,最深处的尽头依然无法看清。
谨慎点总是好的。确认没有危险后,艾吉尔才继续前进。“这地方真大啊……但是为什么会有这类东西在房子里?难不成……”艾吉尔边走边思考着,这隐秘的地方难不成是用来做什么实验的嘛?还是说是什么私人空间?按理来说如果需要储存什么东西那去地下室就好,所以这个密道就显得很奇怪。
但不管怎么说,越是奇怪的地方,机遇就越来越多,只要把握得住,那自然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越往里走,空气苦闷的气息就愈发加深。
“好家伙……你说这地方是墓地我都信了……”艾吉尔干咳了两下,显然这地方给他折腾的不行,但好在有惊无险,他沿着墙壁走到了道路尽头。但问题来了,长廊的道路尽头是两个分岔路,一左一右,同样看不到终点。而在岔路口中央,放着一副与此地格格不入的东西——一副铠甲,而且是一整套铠甲,直直地耸立在那里。艾吉尔稍微靠近观察了一下,这铠甲上面布满了划痕,刮擦已经被利刃砍削过的痕迹,这也导致曾经亮银色的铠甲已经变得黯淡无光,臂甲和肩甲处已经有不少地方风化了。再往上看,头盔上面的装饰已经缺了一半,另一半貌似被融化了一般,已经变形了。而即使是这样,它左手仍然握着一柄剑,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那柄剑也同样伤痕累累,剑身的划痕已经将它磨成了黑漆漆的铁锈,开刃的一面也早就卷刃开来,剑柄末端的装饰也早就被侵蚀的不成样子,已经无法辨别那曾经是什么了。本来奇怪的地方居然出现了一副奇怪的铠甲,而且它还耸立在这么奇怪的地方,显得实在是太过于奇怪了。尤其是这么个东西,在这昏暗的地方突然看见,属实渗人。
艾吉尔起身,望了望两边的岔路口,表面看着没什么区别。然后他趴在地上将耳朵贴靠在,仔细地聆听着细微的声音。
“嗯……这样的话,还需要再测试一下。”艾吉尔将墙壁上的一个火把拿下来,然后擦了擦缠在火把上的布,随后从背包中拿出一小瓶油,涂在了上面,最后用火柴点燃,试了几遍,火把终于亮了起来。艾吉尔拿着火把,分别到两个岔路中站定,看着眼前的火苗。
右边的道路有风,所以火苗稍微动了动,那也许,右边就是通风口?或者是什么出路之类的?艾吉尔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他打算赌一把大的,往左边走,万一就有什么宝贝呢?他这一路已经够谨慎的了,总不能空手而归吧?艾吉尔将火把熄灭,放回原处,临行前,他又回头看了一眼那身铠甲,果然只是立在那就让他不寒而栗。
左边的路意外的短一些,他故技重施了一次,同样并没有什么陷阱。其实这反而很奇怪,这类地宫一样的地方没有啥陷阱?糊弄鬼呢?所以艾吉尔并没有放下戒备,直到他看到一扇黑色的门。
“门?”门后面会有什么呢?虽然说是不要空手而归,但艾吉尔迟迟没有想打开的意思。万一……万一里面有什么陷阱,那可就糟糕了。他想了想,这门除了已经掉漆以外和其他门没什么两样。他又趴在地上,仔细检查着下方是否有陷阱丝或者蒺藜之类的东西,在检查并没有之后,他从背包掏出来机关盒,然后设定好发射间隔。接下来直接跑的远远的!
嗖——随着箭矢掠过风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是门打开的吱嘎声。箭矢正正好好射在门上,然后门就被打开了。这说明,要么这扇门是必须由什么东西触发才能打开,要么就是单纯没有上锁。
“难不成是我太谨慎了?”艾吉尔拍了拍头,自己都感觉好笑。“让我看看,这后面藏着什么宝贝?”这次他直接一下推开门,大步流星的走进去。
这次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地下室,看着并不算很大,右侧是一个单人床,床的旁边放着一个精致的大箱子,和这屋子的里外一样,在这地方出现显得别具一格。左侧是一个工作台,桌子上还有一些墨水的痕迹,和几个空的小瓶子,以及几本布满灰尘的书,椅子上隐约能看到一些纸屑和烟灰。进门左侧是一个衣柜,相比其他的设施来说,它的灰尘较少,而且是上锁的。右侧是一个损坏的垃圾桶。而正中央挂着一面旗帜,是光耀城的军旗。
艾吉尔扫视周围一番,然后看了看桌面和床上,有些碎屑和烟灰,还有一点点酒渍,这足以证明这里有人生活的痕迹。“什么人会在这地方居住?难不成这家子还监禁个人在这地方?”但很快这个思路就被抹除了,“不可能……真要是这样还能里外不是人?”他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这家主人把它用作地下室,而箱子里面装的是他的战利品。不过说来也怪,他一直没见到过这家的男主人,而这里的生活痕迹又是在不像是一位女性,就看那盔甲的大小来说,怎么想都不可能。艾吉尔又看了看桌子上那几本书,令人意外,那是一些骑士和公主间的浪漫故事,和勇者与恶龙之间的斗争。他原本以为会是什么论文或是什么公文,但现在看来,明显都不是。
想着想着,艾吉尔就来到了大箱子前,这比他在上面看到的那个更大,也更精致,上面的纹路和外表镀金而成,而且丝毫没有什么破损的痕迹。艾吉尔四下找了一番,这箱子并没有钥匙孔或者锁扣。
“难不成还是那样?”艾吉尔将箱子翻了过来。果然,箱子的底部露出两个凹槽,看样子是勋章的形状。
“这下面是……字?”仔细看,勋章凹槽下面各有一行字,左边的写着:将黄金献给公主;右边的写着:将灰袍赠以骑士。
这话倒是奇怪,不过这倒是提醒了他,艾吉尔把两枚勋章拿出来,分别放到了左右两边,然后把箱子放好。
正当艾吉尔准备打开它时,箱子周围冒出了绿色的光,紧接着,他感到周围的视线像是被扭曲了一般,耳边还伴随着嗡嗡的声音。
“不对!这是陷阱!”下意识的反应让他立刻向后跳开,须臾间,空气中的魔力炸裂开来,伴随着轰鸣声和刺耳的嗡嗡声。
“呼呼……真他娘的吓人……”艾吉尔靠在墙边,大口的喘着气。此时他全身都在冒冷汗,双腿发软,但还勉强支撑着站立。他无法想象自己被那魔法击中之后会是什么下场,他只知道他引以为傲的反应速度又一次救了他。这时候,他打消了之前对这屋子表里不一的想法,想想也是,人家怎么可能不会在这种东西上做手脚呢?
冷静下来之后,他看了看那个箱子,和最初见到它的时候别无二致。但艾吉尔不敢赌它是不是一次性的。所以他再次故技重施,扔了一块石头过去,石头打在箱子上面,然后滚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那看来是没事了?艾吉尔再次靠近箱子,蹲了下来,他想了想,刚才的陷阱应该是某种触发类陷阱,既然达成条件后并没有感到之前那种模糊的感觉,那应该就没有事……吧?
所谓富贵险中求,当谨慎失去了意义,机遇就成了朋友,虽然伴随着同样的风险,但是换来的真心也是值当的。然后箱子就已经被打开了,并没有发生什么。里面是什么呢?
箱子里面被分为了两边,左边放着一把还未出鞘的短剑,一个黑色披风,看上去并没有那么大,和一副崭新锃亮的铁手套,这很显然是什么士兵的装备。而右边是一个鹿角兔布偶,一个蓝宝石手杖和一件精致的蓝白色连衣裙,是给女孩子的东西。
“还以为有什么好东西呢……折腾了半天原来是给自己孩子们的礼物……”他突然感觉脸上都是黑线,浑身好像有蚂蚁在爬。理论上来说,他完全可以将这些东西一起打包带走,毕竟看着都是高级货,而且都很新,能卖出来一个不小的价钱。但是……
但是……
但是什么呢?他开始厌恶这种感觉了,下水道的老鼠想要活命就得放下尊严和脸面,可他偏偏是一只有尊严和脸面的老鼠。只不过,老鼠会为了温饱和住处不顾一切,那他呢?他已经知道这些东西对于这家子来说意味着什么,难不成他也要不顾一切么?这就是他讨厌自己的原因,一边干着这种事,一边还在为人家找想。
恶心?虚伪?高傲?不不不,都不是,这里有的只有自尊心和现实的自我矛盾,以及和自己无法调解的恨。他就像是一个天平,放上了砝码就只能倾斜于其中一方,而没有持平的时候。
沉默……还是悠久的沉默……他没在说什么,继续手头的工作
这箱子里面的隔层居然可以拉开,而最底层放着一个红的的盒子,和一个瓶子,瓶子里面是一张纸,写着什么东西。
那红色的盒子里是一块朱红玛瑙,这东西艾吉尔曾经见到过,在交易行中有人曾经花五位数的钱买下了它。而那瓶子里面的纸……
"致吾爱——艾洛薇
亲爱的,我本来想给你们留下一个美好的念想,好让你们的生活还有最后一丝光明。但经过我后来的深思熟虑,我决定还是将这份可能是最后的留言写在纸上。毕竟,如果战事紧急,别说书信,可能最后什么都不会回来。所以,不要悲伤,国家有难,我们不可能坐视不理,因为只有国安,家和心才能安。我曾无数次幻想过,如果没有这场战争,我们是不是就可以白头偕老,看着儿子和女儿快乐地长大,成人,然后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但现在,我很抱歉,也许我的那份职责可能永远尽不到了,让你一个人负重前行,我怎么可能不会心痛?但我别无选择,我不希望我在头脑内想到的事情发生在你们身上。说回来吧,你之前不是说,希望格林和格娜能按照自己的方式长大嘛?哈哈,以前小家伙们和我说啊,格林长大后要和我一样,成为一个英勇的士兵,好保护妈妈和妹妹,宝贝女儿一直都想当个小公主,我不在了,就多宠宠格娜吧。所以,我将作为父亲的这份爱藏了起来,连同你我的一起,还记得我祖上流传的那个玛瑙嘛?我留着它也没什么用了,需要钱了就把它卖掉,指不准会卖个好价钱。最后,原谅我将这一切藏在这里,并不是我不想让这一切公之于众,而是我希望这份微不足道的盼望能认让你们走的更远。不要为我悲伤,即使我真的不在,我也会以另一种方式陪伴你们。我该走了,为了国家,为了联盟!"
你挚爱的 艾伯特
看到这,艾吉尔什么都懂了,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童年,同样阴暗的天空,和母亲对自己的爱。在母亲临终前,她也对自己说过同样的话,我会以另一种形式陪伴着你。
艾吉尔将这些东西放了回去,他打算从右边的通风口离开了。刚关上门,他就听见咔滋的声音在地下室传开,貌似是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他还没来得及思考声音的具体来源,就听见前方突然传来轰隆轰隆的声音,像是钢铁撞击到墙壁的声音。
"什么鬼?难不成……"他心中有了一个不确定的答案,只等着他去验证。紧接着,他飞快的跑动起来,直到岔路口那里,他心中的猜想被证实了。
那铠甲正背对着它,和他来时看到靠在墙上的位置并不同。见状,艾吉尔立刻拔出短剑靠后,剑指着铠甲的方向。铠甲怎么会突然移动位置?总不可能是有人过来给他移动了吧?
“怎么可能呢……该说真不愧是大户人啊……这东西都能请的过来。”艾吉尔突然就理解了那句——我会以另一种形式陪伴着你的意思。
“活化铠甲……这下糟了,只能赌了吗?”虽然艾吉尔曾经没见过这东西,但是他总听暗爪吹嘘自己的功绩里,描述过许多关于活化铠甲的说明,而这和他现在的处境如出一辙。
铠甲缓缓转过头,看向艾吉尔的方向,然后他拔出了剑,又将盾牌举起,伴随着金属的轰鸣声朝艾吉尔袭来。铠甲的黑色长剑和艾吉尔手中的短剑比起来威慑力更大,一个迅速的左正斩挥砍过来,艾吉尔没反应过来,只能立刻举起短剑招架。
钢铁的碰撞声直击手骨,他感觉双手被猛的一震,疼痛感传来的同时,浑身在止不住的颤抖,还伴随着酥麻感遍布整个手臂。还好他的下盘还没被打乱,趁势,在铠甲下一次挥砍的时候,他从下面绕过去来到另一面。
彭——长剑一下砍到了墙上,墙面立刻留下了掉渣的痕迹和迸发的火星传来。
“跑啊!”这要是平常,艾吉尔肯定把这股火发泄回去,但在慌乱中仍有一丝理智告诉他现在是逃命的时候。他溜过去就疯狂的朝着右边的路口跑去。那活化铠甲的反应也十分迅速,第二下挥砍空了后,几乎是不需要思考的立刻转身进行追击。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骑士老哥!讲讲理!我可是一点想把那些东西拿出去的想法都没有!”艾吉尔骂骂咧咧的跑动着,时不时回头看他和铠甲的距离。“所以,看在诸神的份上!饶了我吧!”反手一个挥击,正好招架住了铠甲的第三次攻击,但尽管是他主动反击的,可对面还是逐渐将他压了过去,力气十足,他没有其他办法,只能让自己保持平衡的同时慢慢往后退,不让自己失势。他心中已经把那把短剑骂了无数次了。以前灰鼠总和他说什么寸长寸强,他现在算是懂这个典故是什么意思了,同样是剑,短剑和长剑对拼基本是强弩之末,虽然不至于是完全自寻死路,但也和自断一臂差不多了。对面的攻击只能双手接住,还得防止前端的剑刃划到自己身上,就算自己主动进攻,那也得比对方更近一步的攻击距离才行,这么看来,少了一点范围,危险就更进一步。
按照那铠甲的反应速度,他只能回头应战,逃不掉了,除非还能创造让他有转身那一点时间,才可能创造机会。
终于,在铠甲的重压之下,艾吉尔实在是支撑不住,脱力的一瞬间让他栽倒在地。但是他没有喘息时间,因为紧随其后是铠甲的一记下刺。
“该死的……我可不能死在这!”艾吉尔侧身滚来,眼角的余光看到,那一击的力度之大,直接将长剑刺进了地面,他不敢想象那一下如果刺中的是自己,结果会怎么样。时间不允许他去思考那些,他踉跄的爬起来,趁着这个功夫立刻和铠甲拉开距离。
“不知道这东西能不能管用!”他迅速拿出来背包中的翅鳞虫粉像铠甲挥洒过去,先是一阵白光闪过,然后白色的烟雾弥漫开来,很快就挤满这狭窄的道路中。
艾吉尔见烟雾还没扩散到前方,迅速冲到铠甲相反方向奔跑,现在他只能祈祷他的小绝招真的能对那鬼东西产生作用了。
很快,他听到身后逐渐没有了声音,只剩下他自己的脚步声,但是他不敢松懈,仍然继续朝前方奔跑。
“呼呼呼……累死老子了……没追上来嘛?”艾吉尔看了看后面,除了白雾什么都没有,更远处没有灯火所以看不到了。他看到了通风口,现在只需要将栅栏门拆下来,他就可以通过那里出去。
通常来说,处理栅栏门对于游荡者来说是必修课,他们只需要将四角的螺丝拧下来,然后用力一拽,那东西就会脱落下来。
这附近并没有趁手的铁丝,只能用匕首来凑合凑合。但匕首还是过于大了,拧起来费劲的很。
“暗爪哥,我以后再也不偷你动西了,给点力吧,求求了!”人在十分紧张的时候仍然会慌神,他手仍然在抖动,加上工具的错误,这让平时得心应手的工作变得难如登天。
砰砰——砰砰——远处传来了让他心肺停止的声音,不用多想,他的小小绝招并没有完全ko那个铁片子,这下子,有人要倒霉咯。
“娘的,难不成我真要和他爆了?”他不敢接着赌,连忙把机关盒拿出来摆好,设定好发射间隔。然后左手拿着最后一包翅鳞粉,右手拿着短剑,蹲在墙角时刻盯着拐角处,也许这样做还能让他有一线生机。
很快,一秒,两秒,三秒,那声音越来越近,压迫感也再一次传来。
“来了!”艾吉尔心中想到。当他听到机关盒发出箭矢的声音时,他就立刻将手中的翅鳞粉扔出去,然后立刻朝下碎步跑出去。他在拐角看见了箭矢被盾挡住,然后铠甲的身子转向到了他这边。
“怎么回事?难不成翅鳞粉不管用了吗?”和上次不同,铠甲并没有停止脚步,而是转向后直挺挺的朝着艾吉尔跑去。不知为什么,他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句话:同样的招式对圣斗士来说是不会吃第二次亏的。
然后,铠甲的一剑崩山击砍了下来,艾吉尔的幸运让他再次逃过一劫。但下一次就没那么幸运了,艾吉尔知道一直跑下去就是等自己累死,所以即使再怎么微不足道,反击也是有必要的,但这次幸运没眷顾他。当他反手用短剑砍过去时,铠甲直接举盾格挡住,然后一个铁山靠将他整个人撞倒在地,钢铁和肉身碰撞的疼痛让他眼前突然一黑,感觉自己胃里像是翻江倒海一般。
“呃啊……该死的……”艾吉尔浑身发疼,他能明显感觉自己的体力正在大幅度下降,他将剑拄起来,慢慢撑起身子,然后靠在墙边。
他想起来某一次,暗爪和他一起去找回一个被豺狼人偷走的宝石袋时,暗爪面对两个拿着长柄斧的豺狼人时,他所运用的招式。当时暗爪是先冲着离自己近的豺狼人猛扑过去,然后两人同时倒地,将匕首刺进他脑子里。紧接着顺着另一只豺狼人的挥砍范围直接抓住斧炳然后顺势抢回来,再砍回去,这两招对付那些和你差不多的敌人时非常好用。
然后,他看到铠甲再次举起剑,朝他砍了过来。
“拼了!”艾吉尔大吼一声,把身子压低躲过铠甲的斩击,然后他用尽全身力气将匕首插进头盔的缝隙中。尽管他自己也知道那里面只不过是一副空壳,但那地方对于现在这个状况来说是他唯一的弱点,所以这次不得不赌了。
当匕首刺进头盔那一刻,铠甲居然奇迹般的停顿了那么一下,就好像里面真的有一副躯体一样,仍然守护着他的家庭。
“好机会!”抓住这个空隙的瞬间,艾吉尔反手将铠甲手中的长剑顺势拽了下来,然后使出全力用短剑劈了下去,这一击重创了铠甲,力度之大让短剑嵌在了铠甲上面,铠甲后退了好几步,趔趄过大让他沉重的身躯倒下了。
“不行,还没完!”血气上涌的感觉让人短暂忘记了体力问题,艾吉尔并不知道怎么切断铠甲的魔力链接,那样这副活化铠甲在被注入新的链接前再也不会起来,不过当人高度集中并处于紧张状态时,大脑很难同时兼顾多项思维处理和逻辑分析,因此他只能采取最简单的方法,压制。
艾吉尔捡起铠甲手边的长剑,稍微有些重,他只能用双手持剑,然后朝着头盔的方向砍了过去,一下,两下。正当第三下攻击挥砍下去时,铠甲突然猛的伸出左手,直接抓住了剑刃。
???艾吉尔看到这一幕心中已经把这鬼东西骂了无数遍了。不是大哥,我都把你打成这样了你还能不死?玩赖也改有个限度吧!我知道我来你家偷东西是不对,但你看我毕竟没拿走对吧?所以咱们能不能商量商量?有话好好说呢?
但铠甲压根就听不懂他说什么,他也没必要听懂。下一秒,铠甲直接抓住剑刃,然后双手猛的一甩,将艾吉尔甩了出去。
“我跟你没完!”话音还未落,他已经在地上滚了几番,还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说不定还吃了一口灰呢。但身体的疼痛更加加剧,他庆幸自己没被直接扔到墙上,但现在这样也够呛,虽然他意识还清晰,但是拄着自己站起来的力气已经没有了。
紧接着,当他能睁眼看到眼前的事物时,那铠甲扔下了右手的盾,并直接拔出插在铠甲里的短剑。最后,他一挥手,艾吉尔身旁的长剑就好像响应号召一般,飞回到了铠甲手里。不过艾吉尔之前的努力也没有白费,他缓缓靠近艾吉尔,而不是直接飞奔过来,可见之前那一套组合连击对铠甲造成的伤害不小。
“可恶,我可不能就死在这!母亲临终前的托付,我又怎么能这么就辜负她!”心中的想法逐渐燃烧,虽然他起不来,但强大的求生欲让他的脑子飞速运转起来,在尽可能保持冷静的同时寻求解决办法。
“怎么办……怎么办……有什么东西可以用上吗?”他的武器现在全在铠甲上面,甚至那匕首还直直的插在头盔的缝隙间,看上去不免有些好笑。而翅鳞粉已经用完了,也对他不起作用,机关盒还留在拐角处,他拿不到。
“能用上的东西……等等!我知道是什么了!”他用剩下不多的力气摸了摸自己的胸前,那是奶酪给他的护符,紧要关头扯断绳子,就能全身而退。他连忙抓住护符,另一边拽着绳子,使劲一用力。在他看见铠甲劈下来的长剑距离他只有一厘米的时候,他感觉眼前一黑,身子突然轻飘飘的,离开了那里。接下来,他失去了直觉。
当他恢复意识的时候,他躺在床上,屋子里是一股熟悉的气息。
“母亲?是你吗?我还活着?”他朦胧的意识中看到了母亲的脸。
然后,房门缓缓被推开,一个男孩探出头,看到了刚刚醒来的艾吉尔,然后他离开了,嘴里还说着“妈妈,他醒了,快来!”
艾吉尔想到了,他捋了捋思绪,他在最后关头拉开了护符,然后被传送到了外面,但是他体力不支晕了过去,最后又被这家房子的主人给救了回去。
“还真是因果循环啊……哈哈哈”他干笑了两声,不知道是讽刺还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门又一次被推开了,进门的是一位女性,和她的两个孩子。孩子们好奇又谨慎的打量着他,女性手中端着一碗土豆汤,朝艾吉尔递了过去。
“啊,您醒了,给,喝了吧,就当是补补身子。”她脸上露出笑容,但很明显能看见疲惫感和岁月被折磨的刻痕。
“谢谢……当时我是不是倒在了外面?然后你们救了我,对吧?”
“是的先生,当时我们刚刚回来,看见您倒在我家旁边。”
“这样啊……”土豆汤的味道比想象的好,也许是艾吉尔习惯了这些朴素的食物,每次品尝这些东西都会给他一种心里暖暖的感觉。
“方便说一说……你们之前去干什么了吗?”这句话并非出自好奇,而是他再考虑,是不是要将他经历的这些如实告诉这位妇人。因为经历了这些之后,这无异于明知故问。
“我吗?”妇人笑了笑。“实不相瞒,先生,我的丈夫啊,几年前就已经去世了。每周的这个时候,我都会去看看他,给他清理清理,让他看看孩子们现在成长的如何,顺便陪他说说话。人总不可能一直孤零零的,对吧?”她苦涩的笑了笑,一种无奈的情绪浮现表面。
“有时候我会想,他为什么那么狠心,非要去参军?明明可以直接逃开的,然后我们一起过日子,直到死亡,不好吗?可他还是离开了……再也没回来……我全都知道……”她很坚强,在说了这么多之后,脸上没有一滴眼泪。也可能,她的眼泪早就已经干涸了。
孩子们的脸上也出现了悲伤,看来他们已经知道他们父亲不在的事实。但是他们的眼泪也干涸了吗?我猜并不是,但他们的脸上仍然没有一丝泪水。
“抱歉,让您见笑了。说起来,您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我……”他犹豫了,要不要说出真相?如果对方知道他是来偷窃的会怎么想?如果告诉了真相他们会怎么想?
“嗯……其实呢,我想和您私下讨论这个事情。”犹豫再三,艾吉尔还是打算说出来。
见状,妇人,将孩子们送到门外,摸了摸他们的头,然后关上门。
“现在,您说吧。”
“在那之前,我需要您答应我一件事,那就是,不要问这些我是怎么知道的,你只需要知道,这些事情对您来说,意义重大。”也许这样说,既能给自己开脱,又能让这一家人知道真相。
“啊……好的,我知道了。”她错愕了一瞬,然后又恢复到平常的状态。很显然,这些事请已经打不倒这位母亲坚强的心了。
“那么,艾洛薇夫人,听我说,您的丈夫,艾伯特爵士,在那场叛乱中牺牲了,只留下您和您的孩子,格林和格娜对吗?”
妇人什么都没有说,看着艾吉尔的眼睛,继续听着。
“但我想,他并没有您虽说的那样,他给您和孩子们留下了一份珍贵的礼物,和他最后的爱。”说着,艾吉尔将那两枚徽章拿出来,递给了妇人。
“将那枚黄金徽章放到你们全家福后面的插槽里,那里有个密道,里面放着艾伯特爵士留给你们的东西,以及他最后的告别。”
她愣住了,连手中多出来什么东西也没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这真的可能吗?
“顺便,多谢您的款待。”艾吉尔起身,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也许,他真的没有离开,而是以另一种方式,一直守护着你们。”说完,他朝妇人鞠了一躬,离开了这个地方。
天空,阴云密布,要下雨了。
最后呢,艾吉尔的大计划也没能成功。当他淋着雨气喘吁吁地跑回营地的时候,大家伙还以为他不回来了,自己拿钱享福去了呢。
“诶呀,我们的大计划家回来啦?怎么样?你的计划看起来貌似不是很顺利啊,哈哈哈,快进来快进来,别被雨淋生病了。”第一个出来的是灰鼠,他将一碗热咖啡和毛巾递给了艾吉尔,顺便调侃他一下。
“哈哈哈,小子,干这行啊,吃亏是福,你还得多学多练。”奶酪拍了拍艾吉尔的后背,让他踉跄的进了帐篷里面。
“早就说了你那鬼计划行不通,现在吃到苦头了?”暗爪不高兴的说,他可能一开始就没把艾吉尔能还他匕首的想法拉高期望。“不过,小命保住了就好,下次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好啦好啦,我都知道啦……只是可惜啊,这次不能带着大家一起发财咯。”艾吉尔悻悻地笑了笑,尴尬地说道。
后来,大家又得知,这一去,他全身的本都被陪进去了,包括他自己的那把短剑。这下子,至少在一周之内,游荡者们又有了新的乐子事。
睡之前,艾吉尔久久地思考了他今天发生的一切。他在那位母亲脸上看到了自己母亲的倒影,还有那两个小孩子。而他们都失去了父亲,只不过一个至今渺无音讯,另一个魂归故里,貌似也没什么区别了。他开始认为今天自己做了一件正确的事情,不止是为了他,还有那户人家,起码他将一位父亲最后的愿望实现了,虽然那并非他最初的意愿,但现在看来,倒也无所谓了。
或许,他以后可以成为一个侠盗,劫富济贫那种,既帅气又神秘。
不过,在经历今天的事情之后,他打算出去走走了,在这个过程中来化解内心中的那种矛盾,毕竟,人总得和自己和解。顺便增长增长见识,看看这个世界,还有多少像他一样的人。
在阴雨的低语中,今晚悄悄的过去了。
第二天,他先是辞去了他点工作,然后去餐馆吃了一顿饭,又喝了点酒,最后把他工作结算的工资都去买了一批新的装备——新的匕首,新的背包,还有那些个生活和“工作”用的各种小玩意,以及一套新的镶钉皮甲,后面缝了他最喜欢的黑布衫,这样会让他看着有些侠盗的感觉。后来他又和灰鼠奶酪他们借了点钱,重新补足了探索和战斗时用的那些东西,比如照明灯,拆线剪,还有他最喜欢的翅鳞粉。他还买了个叫“魔棒”的玩意,听老板说这东西就算是法术白痴也能轻松上手。最后剩下那些钱他没有花,打算在走之前还回去,他欠了很多人情,所以并不想让其他人更加担心。那晚好多人问他怎么辞职不干了,还买了一大堆东西。也有人在想他是不是还要进行什么荒诞的计划,他都笑笑敷衍过去了,远行这个事情他不打算告诉任何人。神奇的是,那一晚,他没见到几个熟悉的人,灰鼠,奶酪,暗爪他们神奇般的都不在。要知道,他们三同时消失的概率比艾吉尔在天上被宝剑砸到的概率都要低,不过他也不需要多担心,那三个家伙可都是老油条,比他这个没混几年的小伙子强多了。然后,他拿了一点奶酪的那些珍藏,还有营地里面公共的那些食物,然后付了钱,装在了口袋里,至少奶酪叔不会因为这点事情生气。然后他进了帐篷,躺下来,开始思考。
东西都准备万全了,就等明天一早,他就准备出发。虽然他还没想好去什么地方,是就近去周围的地方看一看?还是说去北方,看看那北郡曾经经历过的战火,和现在恢复的怎么样了。而他现在唯一难受的是,他那把短剑拿不回来了。而当地卖武器的放了个天价,和暗爪一样坑,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去把钱花在其他地方了。反正以后这东西有都是,那也不需要担心。
还有就是,希望明天别再下雨了,虽然有的时候他挺喜欢下雨天的,那样能让自己心里平静,不会去考虑那么多东西。但下雨也会耽误行程,他记得之前和几个伙计去稍远一点的地方干了一票,等回来时下了大雨,让他们原路返回的捷径被堵住了,他们还绕了个大远才回来,直接被浇成了落汤鸡。
想着想着,他就有些困了,这几天的奔波和吃瘪让他劳累得很,加上周围没几个人,他正好可以好好休息休息。虽然灰鼠他们还没回来,但天马上也暗下来了,应该差不多也快回来了吧?他起身,把剩下来的食物给他们留出来,然后就回去躺着,不一会就睡着了。
那一晚他睡得很香,没有噩梦,也没有疲劳。
第二天一早,早到伶俐鸟还在睡觉,他就悄悄起床,伸了个懒腰,简单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开始收拾东西。
奇怪的是,帐篷里面还是只有他一个人。
“怪了……灰鼠叔他们还没回来?”还是说,他们回来了,但是一早又出去了呢?艾吉尔看了看烤架旁边的食物,奶酪轮还没开封,放着的几瓶酒也都是满登登的,这说明他们昨天一整天都没回来,直到今天早上。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留下一封信,以免他们回来担心自己不胫而走。(不胫而走不是这么用的!)顺便,他将奶酪给他的护符放在了桌子上,以示他回来过。说起来也巧,他还是后面才发现,护符使用过还在自己身上,只不过放到了自己口袋里而不是项链上面。
“出发啦……”随后,他背背背起了行囊,悄悄的走出帐篷,朝着城外的方向走去。
没走几步,他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随后传来恶狠狠的声音。
“想跑?今天的债务还清了吗?”
“债务?我想你可能认错人了,我没有……”艾吉尔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熟悉的声音——
“哈哈哈,别吓唬那小子啦,你学的声音还真想,以前看不出你还有这实力啊暗爪老弟!”那是奶酪的声音,他没认错。至于,呃,暗爪?暗爪哥啥时候会拟声了?他怎么不知道?
“诶呀哈哈哈,你们回来啦?那……那烤架旁边还有东西,要不要先吃点再说说?”艾吉尔尴尬的笑了笑,但现在这样,貌似他要去干啥大家都知道了。
“臭小子,打算跑路都不告诉我们一声?咋,看上谁家小姑娘打算跟人跑啦?”奶酪哈哈大笑的调侃着,艾吉尔长得不算丑,属于是那种见到了会回头看一眼的程度,只是缺少打扮,不然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灰头土脸。
“诶呀奶酪叔,您就别调侃我了。”
“哼,看他这灰头土脸的样子还能有姑娘看上他?再怎么那也得是我先来啊——”暗爪的老毛病又犯了,此时此刻,他正在以一种特别自恋的动作来彰显这份骄傲。但真的来说,暗爪的确长得比埃吉尔更英俊,一头棕色卷发,碧蓝的眼睛,还有每天都修饰的胡茬和脸,起码看上去第一反应不会觉得他是个游荡者,所以他的钱都花在什么地方嘛,哈哈哈……
“好啦你们几个,说正事吧。”最后还是灰鼠挑开了正题。作为他们小团体中经验最多也最沉稳的老前辈,每次遇到这种事情都是他先点开题目。
“所以,你真打算出去走走?准备自己历练历练?还是说就是一时兴起呢?如果要走的话,想没想好去什么地方?目标又是什么呢?”
这一通问答反而让艾吉尔一时语塞,他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
“没事,不需要回答。年轻人嘛,正好还是你这种可塑之才,肯定不能吧眼光一直局限在这种地方。所以啊,你要是出去走走,我们也肯定全力支持你啊。”
这让他想起了以前灰鼠说过,他年轻的时候就喜欢到处走,到处游历,见识长多了,本事自然也就上来了,只不过,真要走了,有空给我们写几封信,多想想我们呐。
“好啦,不说这个了,哈哈。要去远行,怎么也得让自己看上去有点面子是吧?来来来,看看这个,你绝对会喜欢!”灰鼠说完,将身子摊开,然后艾吉尔看到,他眼前的货架旁边,一把精致的长剑正静静的躺在那里。虽然还没出鞘,但光看剑鞘——尖端和末端用了一层金属加固,中间的皮革上的图案细致入微,线条与线条间的交错,让它形成了一幅叹为观止的印章。同时,剑鞘下侧还镶嵌着几块翡翠石,更显一丝华丽。他艾吉尔还仔细的看到,在剑格还有一小串印上去的文字,上面写着:赠予艾吉尔。
“啊……啊?这……这是给我的!?”他一时间又愣住了,他从没想过这中华贵东西有一天能到自己手里,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然后,砰的一下,他后脑传来一阵痛感,有人用比较重的力气拍了一下他的后脑,随后传来了暗爪的声音——“不用怀疑,这就是现实。好了,我已经替你验证完了,别像个木头一样呆愣在原地!”
紧接着,奶酪又继续说:“这把剑可是我们三倾家荡产(当然没有这么夸张)特意为你搞得,还不快去试试手感如何?啊哈哈哈。”
现在艾吉尔知道为什么他们仨从昨天到今天早上开始一直没出现了,原来自己意图这么明显吗?(废话,你买那么多东西换谁都能看出来!)大家早就知道了。
然后,他拿起了那把剑,根据他们所说,这把剑的剑柄是龙骨和铁树混合做成的,比真金属还要坚固。而这把剑本身充满魔力,也许有正确的人教导使用的话,会发挥出它原有的力量。
那剑身镀了一层银,而且摸上去总是冰冷的,上面还有用精灵语刻上的符文,虽然他看不懂就是了。光是看着就感觉有魔力在周围涌动。然后,他见状挥了两下,剑气将风撕裂开来,留下唰唰的声音。
“好东西啊!这下子我也有属于自己的剑辣!哈哈哈哈!”好像这几天来他从来没这么高兴过,然后他把剑收好,又是低头又是哈腰的向那三位老大哥道谢敬礼。其他人帮他把剑别在腰间,搭配他新穿的这一身,别说,还真有点冒险家或者旅人的感觉,至少看不出来是游荡者。
“哦对了,但凡好剑都有自己的名讳,你想好给它取什么名字了吗?”
“那就,叫它——收获日吧!”
此刻,天空正晴,时日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