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
银发少女充满期待地问。
“……很难喝。”
雷妮娅如实回答。
不过在那奇怪的味道中，还有一丝少女的唇齿之香，当然，她是不会说的。
“什么嘛，异世界的人果然欣赏不来高级货。”
银发少女做了个手势，雷妮娅乖乖地把杯子还给她。
就在银发少女一脸幸福地‘吸’饮料时，异变突生。
那怪异的魔法傀儡，面向雷妮娅，‘看’了一会儿，脸上的线条转为红色，露出‘生气’的表情。
“警告！警告！发现入侵者，启动防卫程序！”
它的胸口打开，出现一个黝黑的圆洞，耀眼的光芒开始聚集。
这是什么？火球术吗？
雷妮娅好奇地把头伸过去，细细观看。
银发少女红瞳惊诧，放下饮料，剧烈地咳嗽：
“……咳……咳！什么鬼啊！中止防卫程序！”
“执行此命令，需要密码。”
魔法傀儡的语气没有丝毫波动。
有意思，有意思，它的灵智，居然能达到这种程度，好想拆开研究研究啊……
“密码？额，17726………”
“密码错误。”
“那应该是我的生日了，我的生日……是多久呢？”
银发少女眉头紧皱，露出痛苦的思索神色，随后惆怅，喃喃低语：
“记忆消失得好快，我连自己的生日……”
没时间了。
雷妮娅闪电般移动身形，一把抱起银发少女，不顾她的惊呼。
随后用风行术，上升到半空。
……
我还是第一次体验飞的感觉，很害怕，于是紧紧抱住雷妮娅的腰。
那机器人射出一道激光，穿透了沙发和后面的墙壁，传来烧焦的味道。
我的沙发！我的房间！可恶，这机器人像是楼下那家必胜客的，你要赔我装修费！
我惊恐地发现高度在下降。
“喂，你飞高点儿啊，我现在控制不了这机器人！”
我扯了扯雷妮娅的袖口。
“你太重了，我的手好酸。”
她委屈地说。
“这是赤裸裸的污蔑！我几百年没吃东西了，去哪里长胖啊？”
我用脚尖轻轻踹了她一下。
我承认我急了，上辈子作为废物的我，唯一的有点就是外形尚可了，这是我的逆鳞，谁也碰不得。
雷妮娅微笑：
“开个玩笑啦，我马上解决它。这东西是没有生命的吧？”
“……它看起来像人吗？还是这个世界有智械种族，一转科幻？”
“没有，有些邪恶的巫师会拿人的心脏和脑子作为傀儡的材料……当然，肯定不是你。”
......
在讨好这方面，她倒是进步了一点点，我看起来像‘邪恶巫师’吗？
雷妮娅正以‘公主抱’的姿势抱着我，她举起放在我膝盖窝下的右手。
指尖有黄色的电光，出现，闪烁，噼啪作响。
哇，好神奇，你是皮卡丘吗？
“这是专门破坏傀儡上魔力流动的麻痹法术。”
电光钻进机器人的身体，它脸上的表情消失，不再动弹。
我勒个去，你这个法术还有emp效果，简直领先时代几千年。
雷妮娅落回地面。
“……你把我放下来啊。”
“你不会自己下来吗？”
“……你抱着我，我怎么下来啊，滚下来吗，会摔出脑震荡的！”
“我以为血族不会恐高呢，你们不是会飞吗？”
她浅笑着，把我放下来，手看似无意地在我屁股上滑了一下。
我实在受够她的戏弄了，你洗干净等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
“生气了吗？”
“要是为这点小事生气，我早就气死啦。”
银发少女口是心非地说，虽然面无表情，但红瞳里明显燃烧着恼羞的怒火。
她转身，走到窗户前，雷妮娅跟上去。
这‘窗户’甚为奇怪，玻璃是上等货，却未刻彩绘，视野广阔，不似寻常窄窗。
银发少女打开窗户。
雷妮娅立刻被眼前的景色震惊。
她们的位置，比王座厅的穹顶还高，恐怕只有学城的白塔能够比拟。
无数极为高大，方方正正的塔类，一路延伸到夜幕深处。
空间里布满稳定的光源，亮如白昼，这得需要多少魔力！
类似马车车厢的东西在道路上飞驰，速度之快，可见残影，隐隐听见刺耳的嘈杂。
“怎么样？很神奇吧？你肯定没见过。”
雷妮娅极力装出淡然的神情，却发现银发少女并没有看她。
她推开窗户，凉爽的微风拂面，吹起她的银发。
她探出半个身子，向上看去。
“小心！”
雷妮娅拉住她的手，追随她的视线，看到一个……特别的月亮，比平日所见的大许多。
温润的月光，没有照亮她眼底的哀愁，银发少女看了许久，许久。
她叹了口气，缩回来：
“放心啦，掉下去，我也不会死，只是梦而已，只是梦。”
“你不太高兴。”
银发少女坐到地上，双手环住腿，脑袋埋下去，慢慢开口：
“你说，很多东西，是不是只有失去了，才会明白它的珍贵？”
“浅显的道理，但是很难贯彻。人……或者说拥有智慧的生灵，皆是情感用事，往往率性而为，只有事后，激情退去，才会幡然悔悟。”
雷妮娅目光微凝，想起幼时，因为穿哪件衣服，与母亲吵架，在图书馆躲了一天一夜。
那天母亲是想带她去林间野餐，本可留下多么难得，美好的回忆。
却因为自己的任性……
“你过来一下。”
雷妮娅走过去，银发少女伸出手，竭力想要碰到她。
雷妮娅先是蹲下，最后单膝跪地。
银发少女终于实现目标——摸了摸她的耳朵，她的手如此冰凉，让雷妮娅清楚感受到自己肌肤的温热。
“啊，是这样，你是个人类，不是精灵。”
银发少女的哀愁，似乎更浓几分，勾起了雷妮娅的心疼。
“我只是个普通的人类啦，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你……你能活多久呢？”
“运气好的话，七八十岁吧，说不定你哪天睡个懒觉，起来时，我已经化成灰了。”
银发少女红唇微启，想要说什么，终于没有说出来。
传来刺耳的敲击声，打断了二人的思绪。
银发少女掏出一个发光的小盒子，手指在上面滑动：
“时间到了，你该走了。”
“怎么走？”
她递来那朵血红玫瑰。
“用上面的尖刺，扎自己的手指——你应该不像我一样晕血吧？”
血族，晕血？
雷妮娅勉强扯出笑容，最后，深深看了银发少女一样，期许用温柔的目光抹去悲伤。
“很快，我们会再见面的。”
“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银发少女抬头，轻声问。
雷妮娅知道答案。
“暮梅。”
“暮梅？”
她的目光悠远深邃，像个血族了。
她细细咀嚼，然后歪歪头，笑了：
“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