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美琪被丁耀波拉着,一路跑回了地下车库。
她还蒙着,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刚刚一边在看电影,一边跟叔叔撒娇,忽然发现叔叔的脸上流下血液来。
然后就是全场的骚乱,然后就是一路地奔逃。
“叔叔!怎么了?”
丁耀波黑着一张脸,也不回话,钻回车里。
包美琪见丁耀波脸色如此,也不敢再问了,乖乖地坐进了副驾。
丁耀波胸膛起伏许久,忽然一拳砸在方向盘上:“那个胖子! 肯定是故意的!”
“啊!”包美琪什么时候见过她的哪个叔叔在她面前发火?吓得惊叫一声,赶紧捂住了嘴巴。
丁耀波听见惊叫声,面露狰狞地闻声望来。
包美琪向后缩了一缩。
男人的露出凶光的眼睛在女孩衣服上的胖丁身上逡巡一圈,脚下已经将油门踩进了油箱里。
奥迪a8的引擎发出一声轰鸣,向着地库出口莽然冲去。
ヘ(゜∀゜ヘ)彡
钟云岫一路跟随,终于在一个粉色牌匾的宾馆面前停下了飞行。
看来一袋猪血浇在头上,将丁耀波的火气全都浇出来了。
他犹豫许久,最终还是没有跟进去。
矜持!矜持!
钟云岫心中默念着,再次拔升高度,找到一个方向,激射而去。
那是丁晓霖家的方向。
钟云岫越是调查,就越发现在丁晓霖周围,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那么,在丁晓霖的家里,是否还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呢?
不知何时,在他心中女装事件的罪魁祸首已经锁定在包美琪的身上,丁晓霖只是一把无辜的枪。
耳畔风声呼啸,在二十多分钟后,钟云岫再次来到了丁晓霖的家。
丁大小姐此时红着双眼,手里正捧着一个薄薄的相册出神,偶尔翻动一下。
相册里主角是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大的成熟而充满自信,站在她身边的小女孩却总有一种若即若离的感觉。
从小女孩的年龄可以看出,每组照片的拍摄间隔最起码三年以上,而那个女孩,越来越像丁晓霖。
随着相册翻动,丁晓霖的双眼愈发的红了。
二八年华的少女,此时竟然发丝暗淡,面容憔悴,看得钟云岫半晌无言。
许久,钟云岫离开了丁晓霖的房间,来到了走廊对面的房间。
这里的门其实是锁着的,但这与灵体状态的钟云岫无碍。
屋子里还算整洁,一个硕大的鱼缸放在角落,却只有浅浅地一层水。水面上趴着几只巨大的,不知道什么品种的乌龟,在缸顶的灯光下晒着背。
屋子的另一侧是一个满墙的书架,上面摆满了书籍。除了右下角的一排以外,其他都已落满了灰尘。
房间的正中央是一台电脑,并没有关机。
终于,钟云岫窥见了丁耀波图谋的一角,将亲子证明、董诗颜的通话录音,以及白天包美琪所发的那些信息彻底串联在了一起。
而一切并没有结束。最起码,钟云岫不能让一切就这么结束。
ヘ(゜∀゜ヘ)彡
丁晓霖独自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手中翻动着相册。
那是她和妈妈的合影。
从儿时开始,只要妈妈得空回了家,她就会缠着妈妈去拍合影。
可是妈妈回家的次数实在太少了,有时回来只是匆匆见上一面。
所以,她长达十六年的人生里,和妈妈的合影却还不到十张。
以后还会有吗?
她不知道。
妈妈……
她在心里默念着。
正想到失神,电话铃声忽然响起。
来电显示上写着“妈妈”。
丁晓霖心中一颤,按下了接听键。
“喂?妈妈?”
“晓霖啊,明天是周六了吧?妈妈正好有些时间,我们去拍合影呀?”
丁晓霖翻了翻桌上的日历,看见这周六和周日的日期上,被黑笔圈出了一个无底的黑洞。
她对着电话,轻轻地“嗯”了一声。
电话那头的妈妈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便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嘟……”
断线声在屋里回荡。
“哎呀,那也不太行,孩子还在上学嘛,等周末的,这周末跟孩子沟通一下,如果她愿意的话,就领她见一下她的亲生父母。”
一个声音在丁晓霖的脑海中响起,那是昨天她躲在房间里听见的。
如果她没有把耳朵贴在门上就好了,那样她就不会听见这段对话。
所以,明天妈妈会如何告诉自己真相,并且说服自己呢?
丁晓霖脑子里一团乱麻。
也许,就像每次重逢后的离别那样。
妈妈会拿出一块亮晶晶的石头,跟她说这是哪里哪里产的宝石,值多少多少钱,然后在她端详阳光透过石头辉映出的光华时,悄然离去。
她只是在很小的时候说过喜欢宝石而已。
但比起宝石,她更想妈妈在他身边。
如今她已经攒下了满满一整盒的宝石。但如果可以,她宁愿将那些宝石全部换成妈妈在她的身边的陪伴。
明天,会不会是和妈妈见的最后一面呢?
妈妈会为这最后的离别附上什么样的宝石呢?
泪再次掉了下来,遮挡了她看向相册的视线。
她用力地揉着眼睛,想把泪水从眼中彻底挥出去。
“啪!”
手不小心碰到了床头柜,一本放在那里的书掉在了地上。
那本书是包美琪送给她的。
难以想象,包美琪那样的女孩,竟然会喜欢如此经典的世界名著。
《俄狄浦斯王》
俄狄浦斯王?
那是关于一个古希腊英雄,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杀死了一名路人,然后又因为杀死怪物被拥戴为国王,并且娶了前任国王的王后的故事。
可谁知 ,他杀死的那个路人,正是前任的国王,更是他的生父。而她的妻子,正是他的生母。
所以说,如果母亲不小心去世了,自己也可以继承母亲的家业?那明天那无法想象的离别就不会出现?
只要没有第三个人知道,那么自己不是妈妈亲生的这件事,是不是就会彻底被隐藏?
“咚!”
忽然,房间外的一声响动将她惊醒。
丁晓霖出了一身冷汗,自己怎么会有刚才那种想法?
她抡起巴掌,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啪!”清脆而响亮,她也终于清醒过来。
自己不可以有那种想法,更不可以付诸实践!
丁晓霖在心中严厉地告诫着自己。
她这才想起房间外的那声异响。
难道是进贼了?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房门,将房门开启了一条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