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早苗并不是一件很稀奇的事情。
和我出来玩的时候，我一般会提早较长的一段时间到达约定的地点，另外，毕竟那家伙迷迷糊糊的，经常因为诸如错过了电车，坐过了站之类的理由让我多等半个小时。
这样的事情多起来之后，自己也会亲自去早苗家接她。但是，那就是看她磨磨蹭蹭地准备出行，另一种等待方式罢了。
早上去拜访早苗家的时候，刚好碰上她的父母出门。
「早苗她出门去了，我们还以为是和你去玩呢，毕竟这周末没合宿嘛。」
道过早安之后，我询问了早苗的去向，得到了这样的回答。听起来似乎午餐都要在外解决。
带着疑问返回家中。毕竟早苗不是一个喜欢出门的人，周末大清早就跑出去了很是奇怪。也不像是为了思考而散心的漫步，毕竟是要在外解决午餐。
难道是要和谁见面吗？
不不不，周末除了我或者有我陪着，早苗从来不会出门的啊。
摇晃脑袋拒绝掉这个我不敢想的理由，但是心底已经开始产生了害怕的感觉。
如果说，这几天里面早苗和别的人熟络了起来，与她疏远的自己，别说和她成为恋人了，就连最好的朋友也做不到，那该怎么办？
在自己的房间来回踱步，明明知道这样的行为并不会使自己获得答案，只是些微地平复一下内心的焦虑。
仿佛回到了那个放学后，早苗去回应别人的表白的，那个我不愿再想起的放学后。
昨天花了一天想好今天要和早苗说的话，现在也已经被这些浑浊的情感与念头污染，打乱。
吃过午饭，我冲到早苗家门口，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明明知道她既然这么早出去，就没理由这么早回来，我还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心。要是自己再在家呆上一分钟，有一点不能第一时间看到早苗的可能性，就会被逼疯。
阳光比我想象中的强烈，垂直照下的太阳并没有让围墙产生多大的阴影处。我靠在墙上，任由阳光灼烧我的皮肤，开始了自己的等待。
阴影逐渐覆盖了我的全身。
在这几个小时间，我究竟想了什么呢？好像是转瞬即逝的，又好像是漫长无比的。
当看见她哼着歌小跳着步子走来的时候，我心里好像并没有「终于等到了啊」的成就感，反倒是愤怒占据了我的全身。
早苗在我不在的时候，经历了什么，这么开心。
不，这种事情我不允许，早苗只能在我身边这么开心。
黑暗的占有欲席卷我的内心。
「诶？」
看到我在这，这种普通的事情，会这么意外吗？
「梓，你怎么来了？」
普通的疑惑，却让我觉得像是做了亏心事之后畏缩的询问。
我将靠在墙上的身子立正，长时间站着等待使得我的双腿酸痛不已。自己似乎微笑起来，大概是面对早苗下意识的表情变化吧，只是，心中没有一点笑意。
是谁，让我的早苗，这么开心。
「晚上好，早苗。你今天做了什么？」
那肯定是质问，带着威胁的气息将问题甩在早苗的身上。
昨天想好的语句已经全部消失不见了，自己现在所说出的话，是不是我想说的呢？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
呐，早苗，回答我回答我回答我——
自己第一反应肯定是害怕吧，不然也不会向后退一步了。
梓露出这样的表情，肯定是真生气了。若是我也认为她有错，大概会发展成吵架吧。但是现在的情况，我只会反问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找不到答案，想不明白。
梓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门前？
自己是说过的，要远离她这么几天，为了获得答案。她答应我的，她会忍耐。我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
虽然说自己确实是想着明天就去和梓聊聊，给她答案，但是自己只是有这个念头，并没有想好自己具体该怎么做。现在的状况，着实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大脑已经转不过来了。
「晚上好，早苗。你今天到干什么呢？」
她的脸有些阴沉，如此质问道。是这个问题让她生气的吗？
自己周五放学后两人也是分别行动，昨天也没见面，为什么，唯独对今天所做的事发出这样的质问？今天我做了什么事会让她露出这样的表情？
我不明白，但是，我想知道。
「我……呃……出去转了一圈，去了书店，还碰到了冲田龙马和樱酱。」
想不出什么好的回答方式，便先如实回答。
「遇到他们让你这么开心吗？」
自己的话语仍旧带着敌意，可是说出来的内容确实如此的幼稚，如同小孩子闹变扭那般。
我不明白自己是对他们的什么生气，冲田和樱都是我的好友，但是我讨厌他们，讨厌。
「诶？」
本想顺着这个事件告诉梓，自己已经寻找到了答案，但是却被梓低沉的语气搞糊涂了，想好的话也卡在了喉咙中。
和他们见面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吗？我不明白。是梓和他们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矛盾吗？不可能啊这样的话上午冲田应该告诉我了啊。
「……确实有这些原因在，梓不会想和他们见面吗？另外……」
我不想和他们见面，不想不想！我讨厌他们，讨厌他们！
这到底是谁的想法？
自己已经认不清楚自己了。
似乎，也有些开始讨厌起这样的自己了。
可是，身体已经随着自己这样的情绪动了起来。我再一次向早苗靠近，一把抓住了她的右手臂。
低垂着头，长发披落，视线变得狭窄，只看得到我与早苗的脚尖。
再一次，想要传达给梓自己的回答。却被梓的举动打断。
低着头靠近我的梓，使我心生恐惧，她抓住我的手，使我无法逃开。
——我在害怕什么呢？
梓抓住我右臂的手力度逐渐加重，低垂的头使我完全看不到她的表情。
想要撩起她的头发，去窥视她的表情，为此举起的左手却停在了半道上。
——我害怕看见她的表情。
我不知道梓为什么生气，但是隐隐约约知道她是因为我而生气。我不愿面对这样的事，自己对让梓伤心这个事项有着绝对性的抵触。
以前吵架的时候自己的情绪能够掩盖这份害怕，但是现在做不到，心里只有乞求她原谅的想法。
所以我害怕她的言语，害怕她的表情，害怕自己伤害她这件事成为确定的事实。所以那天在蛋糕店里，我逃跑了，现在，我也想着逃离。
右臂所承受的力度也逐渐加大到了我无法承受的地步。
「好疼……」
这样的想法本能地从嘴中吐出。
我下意识地松开右手，向后退了好几步，被嫉妒心冲昏的头脑清醒了一些。
自己到这里来，不是想伤害早苗的啊，我究竟，是在干什么？
望着自己刚才让早苗疼痛的左手，眼泪突然溢出。
这时候，不应该哭的。早苗不喜欢我哭，这样的行为会更加伤害她吧。
但是，止不住。眼泪中不仅有着对刚才行为的后悔，还有各种各样的情绪，我不知道如何去将它们一一解决。
啪嗒——
梓的眼泪滴落到地面，我才注意到面前的人在哭。
她好像也才意识到这一点一样，身体开始颤抖，双手开始抹起了眼泪，呜咽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
不要，不要这样，梓。
我一步一步向她靠近，她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的余力。
比起自己的害怕，我更希望自己能安抚面前的她。
我撩起她的头发，抓住她的肩膀让她仰起头，梓那副软弱的表情出现在我眼前。
不要这样，梓。
替她抹掉眼泪，用手指理顺她的长发。
「对不起呐。」
即使自己仍未搞清楚梓为什么生气，但是既然是因为我，我就应该道歉吧。
「不，这不是早苗的错。」
感受着早苗的温柔，自己冷静了下来。
宛如深渊里救命的绳索，我轻轻抓住早苗抚摸我脸庞的手，感受着它的柔软。
「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让梓生气了，对不起。」
面前的爱人带着畏缩的语气轻声为本不应该她负责的事情道歉，自己不禁咬紧了下唇。
站在这样的地方上演的闹剧，已经吸引了不少好奇的目光。冷静下来的我，终于可以好好想想自己该做的事了。
眼泪已经抹干了。
「换个地方聊吧。」
早苗她点点头，跟随在我的身后。
熟悉的情形，却让我的心跳不停地加速。
梓带我来的地方，是我们最初相遇的那个公园。
两人一起在秋千上坐下，有些老旧的链条发出「嘎吱」的声响。
不约而同地注视着几十米远的沙坑，我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开口，她或许在构思着语言吧。
「那两人，都还好吗？」
「嗯，挺恩爱的。」
「是吗……」
或许是为自己一时间混乱的头脑中，产生的那份错误的厌恶情绪的赎罪，我询问道冲田和樱的状态。
但是，这样的询问，只让我徒增空虚。即便是一时的情感，那也是我的本性之一。自己大概是，朋友失格吧。
或许自己再也没有胆量去面对他俩了。
「我呢……刚才……非常嫉妒他们。」
「……为什么？」
「因为他们让早苗……在我不知道的地方，用我不知道的方式，让早苗那么开心。」
梓的声音充满了后悔，宛若临刑前的自白。
本想用自己上午那份焦躁的情绪去安抚她，告诉她这没什么，我也会嫉妒，但是却始终说不出口。
心底深知，这两种情绪都不是正确的，说出来并不是安慰，而是单纯的互相舔舐伤口罢了。
但是，自己能理解这份情感。
「我……能理解……」
「不，你不理解。」
「诶……」
明确的将她拒绝在我的那堆黑暗情感之外。
自己不希望她去理解这些，早苗只要在我的照顾之下，开心的度过每一天就好了，不用了解这些无聊的痛苦的情感。
听到我的回复，她受伤的表情让我心头一紧，但是，在这里我无法让步。
「我不是什么成熟的人，我只是想照顾你而已。」
「……」
「我就是一个幼稚的，幼稚到头的，被早苗惯坏的幼稚小鬼。这样的嫉妒，就是小孩的瞎胡闹。」
自我贬低的语言诉说着梓对自己的认知。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也不想回应。不想打断她，想听完她的话，听完她对自己的看法。这样肯定能让自己更了解梓，去看清楚梓的背面。
我想知道，自己对梓的那一面，究竟了解多少，忽视了多少，没见过多少。
「没错，我就是这样一个人。我喜欢早苗，喜欢得不得了，巴不得一天到晚和早苗在一块。早苗是我的，她是我的，在我不知道的地方玩，因为我不知道的事情露出笑容，我不允许，我不原谅。早苗只能在我身边，在我的眼前做着所有的事情，在我的眼前笑或者哭。我要知道早苗的一切，因为早苗是我的，她是我的。冲田龙马什么的，星野樱什么的，只是普通的朋友，少了他们或许会少一些快乐，但是我还能活下去，但是，我要是不知道早苗的一切，我就活不下去。那两家伙是在谋害我，让我慢性死亡。所以我嫉妒他们，我讨厌他们，即使是一时间的情感，即使是错误的情感，这就是我的本性。我只有早苗，所以我要早苗的一切。」
握着秋千链条的手随着情绪的升温加重了力度，「喀拉喀拉」的响声不绝于耳。
昨日构思的温和话语已经被抛至九霄云外，如今只是凭借一时间的气势说出自己的一切，即使话语已经不通顺，逻辑已经开始混乱，自己还是疯狂地说着。
这些话，到底是对早苗说的呢，还是对自己说的呢，已经搞不清楚了。
将自己丑陋的独占欲展现出来，肯定是会让早苗大吃一惊的吧，或许她现在已经准备逃离我这个怪人了。
但是还不够，这不是完全的自己。
说好的，要将自己的一切展现给早苗，做到极致。
「对，没错，我要早苗的一切。不仅仅是她做什么，她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我必须知道，我还要她喜欢我，爱我。我要她的身体属于我，还要她的心灵属于我。早苗有我一个人就够了，早苗只要看着我就可以了。所以早苗才不需要一个人在外玩，不需要和别人见面，只要和我在一起就够了，只要靠在我身上就够了。不仅如此，对，不仅如此，我还要更多，我还要早苗需要我，只需要我一个，要早苗没有我就活不下去，要早苗无时无刻不想着我，这样我才可以满足。」
梓没有停歇地吐出那么长一段话，使得我整个人僵在秋千上。
我害怕这样的梓吗？讨厌这样的梓吗？
绝不，无论梓是怎样，我都不想离开她，离不开她。
我只是，后悔着。
这样的情绪，肯定不是一时间产生的，是数年时间堆积起来的。
我，一直没有察觉梓的心情。是我的迟钝，逼迫她将这些情感堆积在身后，以至于现在，她在我面前痛苦地陈述自己早已扭曲的内心。
要是，我能早点察觉，是不是，她就不会这么难受，这么纠结，是不是一切都会有所不同。
「但是，这样的情感肯定是不能说出来的，是有问题的，我明白的，我明白的……可是我止不住这样想，止不住……我就是……这样一个怪人……」
我捂住脸，自己的失态已经完完全全展现给了早苗。
不敢去看早苗，害怕看见她那种想要远离我的眼神，所以我把脸深深地埋在手掌中。
沉默蔓延开来，我等待着早苗的回应。
「这样啊……」
我想过向梓说「对不起」，向她道歉，说自己要是可以早点注意到这些，梓或许就可以不用这么难受，不用这么贬低自己。
但是，这样「或许」的想象，是没有意义的。这样空洞的道歉无法安慰任何人，只能让梓平添新的伤口。
梓现在，自我贬低到了极致，但是，她的目的是为了在我面前展现出全部的自己，无论是前面的那些话，还是现在这样自卑的评价，都是她所承认的自我，即使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也向我诉说清楚完整的自己。
这也是，我所没见过的梓。
自己没理由，从这样的她身上移开目光。我想要了解这样的她，想要更加接近这样的她。
所以，去肯定这样的她吧。
这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这样的梓，并不怪哦。」
仅仅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心中的巨石放了下来。
早苗还是用她的那份温柔，包裹着我。即使展现出如此不正常的一面，她还是温柔地接受了我。
明明，相处的时候，是我照顾她的。
自己，真的太喜欢这样的早苗了。
缓缓地抬起头，望着不远处的沙坑。夕阳下，那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回忆残留。
早苗，请允许再次我任性一下。
「呐，早苗。」
「我不是什么成熟的人。」
「我知道的。」
「我就是个任性的小鬼。」
「嗯。」
「我，离不开你。」
「嗯。」
「我根本忍受不了这六天，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到极限了。」
「是吗。」
「早苗，我想请你答应我一个任性的请求。」
「说吧，梓。」
「现在，告诉我你的回答吧，告诉我吧……如果拒绝了我，我就把我的感情全部毁掉，和你做一辈子最好的朋友。所以……求求……你了……」
明明前面说了那样的话，我是她的之类的话，现在却像小狗一样乞求着我的回答。
心里的自己不禁笑了起来，梓真是一个可爱的家伙。
自己还想，再多看看，这未曾见过的梓的一面。
我从秋千上站了起来，不让她看见我现在的表情，小跳步走到前面。
「把自己的感情毁掉，这种事情是能做到的吗？」
「我……不知道……但是，为了早苗，我会全力去做的！」
早苗轻快地跳到了前方，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自己看不到她的表情，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她浑身上下散发出要结束什么的气息。
我害怕了，怕她是要结束掉我与她之间的关系。要拒绝我的表白，还要拒绝我与她的友情。
急切地吐出「为了早苗」这样的话语，不知道是否能够动摇一点她的心。
可是心中的希望正在渐渐消散。
「你之前，应该有试过吧？」
「是试过……但是！那不是早苗的请求！如果是早苗的请求的话，我一定做得到的！」
问出一些好像有些无关紧要的话题，聊家常般确认着一些事项，一边为我后面的话构思争取一点点时间。
但是……为了我呐……梓是真的喜欢我啊……
自己好像已经忘却了提问的本意，仿佛只是想调戏一下身后的可爱女孩问出那样的问题。
再次向前跳动两步，长出一口气。
我准备好了，梓。
请听听我的回答吧。
「梓，实际上，我已经找到答案了。」
「这是说……」
「三天我问了很多人，喜欢是什么，自己也思考了好久。我想了解喜欢的含义，这样才能知道我心中的那份情感是什么，这样才能给梓一个真实的答案。
「那个，现在我搞明白了，自己的心情，大概不是大家的那种喜欢。」
摒住了呼吸。
明明自己已经确定告白失败了。那句话，没有别的意思吧，她的心情不是喜欢。
或许此刻应该长叹一口气，将自己的伤心难过全部吐出去。
但是，带着非常轻快的语气诉说这一切的早苗，并没有让我做出叹气这样动作的心思。
自己只是望着她的背影出了神。
「有人说喜欢是寻找到了理想中的具现，而我并不是这么看梓的，梓很厉害这点我最清楚了，但是我不想成为梓，我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很好了。」
碰。
「有人觉得喜欢一个人是找到了自己想保护的对象，而我当然也不是这样对待梓的，不如说，我是一直被梓照顾，被梓保护的。」
碰。
「有人告诉我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目光会全部放在那个人身上，可是我对什么都好奇，时常把目光投到梓不在的地方。」
碰。
「还有很多，他们说的，他们做的，我自己观察的理解的……好像有些对的上，但是很多又对不上。」
明明是这样拒绝的话语，明明每句话都如同重锤般敲打着我的内心，明明自己的胸腔已经开始发闷，指尖已经开始隐隐作痛。
明明全身上下都在告诉自己已经失败了，全身上下都在诉说着被拒绝的痛楚，但是自己的目光还是如同追着希望般追随着早苗一步步向前跳动的背影。
「但是呢，我对梓的情感也不是友情，这我也非常清楚。」
「好像说对待朋友和对待恋人有着决定性的差别，但是我和梓什么都做过，和梓无所不谈，自己的一切梓都知道。我不知道所谓的恋人还能怎么比梓更接近我。」
「恋人亲密起来之后，会减少与朋友的相处时间，朋友也会想着不去打扰他们什么的。但是，我和梓又是怎么样呢？要是梓有了恋人，如果不会影响我与梓的相处时间，或许我不会介意吧……但是，要是这样的事情减少了一丁点和梓相处的时间，我一定会非常非常生气，和那个恋人抗争到底，就算那个恋人是梓的一切，没有那个人梓就绝对不会幸福，我也一定要把那个人赶走，让那个人远离梓。」
「或许说道占有欲，我不会比梓差呢。」
啊，能将自己的心思说出来，实在是太棒了。自己的笑意已经完全控制不住，全部往脸上汇集。
我停止了往前跳动的步伐，背着手转过了身子。
梓仍旧坐在那个秋千上，带着恍惚的表情直愣愣地盯着我。
搞不明白自己的心情或许是一件非常不安心的事情，但是看着她的脸，自己觉得这些都不重要了。
是的，不重要了，重要的是……
「我搞不明白啊，无论是自己，还是恋爱这种东西。活了这么长时间从来没考虑过，怎么可能在这三天，或者六天之内搞明白。自己真是太傻了。」
带着笑容的她，诉说着自己的愚蠢，轻快地用小跳步向着我靠近过来。
我不明白，她究竟想说什么。
自己以为自己早已了解面前的爱人，但是现在好像完全摸不清楚她下一步要做什么，说什么。
不是爱情，不是友情，那会是什么？
想要和早苗成为恋人，想要占有她什么的，在此之上有更重要的东西……
是了解面前的人，更加了解面前的人。
「真的，太傻了，我。明明，在搞清楚自己的情感之前，有更重要，重要的多的事情要去做，想去做。」
「约会，明明是做着与平常相同的事情，为什么那天我特别开心，我以为是因为自己意识到了这份不知名的情感，所以心态变了，体会到的东西不同，所以特别开心。但是，一个自己名字都搞不明白的心情，怎么可能那样大幅度改变自己的心态呢？」
「今天下午的时候，听到冲田说起很多梓瞒着我的事情，比如喜欢吃炸鸡，对游戏也感兴趣，等等很多东西，明明都是些小事，明明都是为了我这么做的，我却生气地不行。最了解梓的应该是我，别人怎么能知道我不知道的梓，我对此非常生气。」
「那一刻我明白了，我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一步一步，轻跳到了梓的面前。
终于得以把自己的情感也在梓的面前铺展开来。
梓仰着头看着我，微张着嘴，如同待哺的小鸟般等待着着我的答案。
我笑了，发自内心地露出爽朗的笑容，说出自己的的想法。
「自己只是因为了解了不知道的梓而开心，因为别人知道我不知道的梓而生气。我，想更加了解你，梓，这才是我的唯一的想法。」
「如果拒绝了你，你就要把你的喜欢毁掉，那我绝对不会拒绝，因为我还不够了解那份心情。况且，任何时候，我都不可能拒绝你的请求就是了。」
「如果说，只有答应了你，才能和你约会，才能看到那样不一样的你，那我，只会说出答应。因为，我还想更加尝尝那样的梓。」
「十三年来，我和梓从普通朋友到最好的朋友，我敢说我已经了解了梓这一面的全部。但是还不够，我还想了解更多，我还想更接近梓。如果那个比最好的朋友还要要好的位置就是大家说的恋人，那我就做梓的恋人。」
「那份搞不明白的情感，和友情爱情都没有关系，那只和梓有关，那是为梓而生的情感。成为恋人需要互相喜欢的话，就算那份情感和大家说的喜欢都不太一样，我也要将它称为我的爱恋，我，就是爱着梓的。」
「所以，梓，一起共度余生吧。」
抬头望着如同精灵般跳到我面前，带着那样可爱的笑容说出了自己的回应的早苗，好像一时间自己的大脑还未能理解她话中的含义。
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紧紧地抱住了早苗，我的女朋友。
眼泪疯狂地涌出，也毫不克制自己的哭声，在她的肩头哭着反复念叨：
「太好了……太好了……」
自己似乎曾经想过，早苗答应自己约会请求，是自己暗恋的最好回报。那现在这样的结果，究竟算什么呢？自己甚至都没敢幻想过这样的场景。
早苗的左手轻轻搂着我的腰，右手抚摸着我的后脑勺，让我确信这是现实，安稳的感觉与喜悦的感觉在心中混合。
哭声渐渐止住，但是自己仍旧不敢放手，怕失去早苗刚才的回答。
早苗也没有反感这样撒娇的我，轻轻抱着我。
梓带着如释重负，泪水即将涌出的表情撞进我的怀里，用几乎让我窒息的力度紧紧地抱着我，在我的肩头嚎啕大哭。
真的，和小孩子一样。
学着梓照顾我的方式，微笑着轻搂住她，抚摸着她的脑袋。
自己肯定离梓更进一步了，在梓的心中更加特殊了。
哭声渐止，自己也没有放手的欲望，抱住梓这一事项让我非常安心，想要就这么一直抱下去。
我想抱住早苗，已经抱住了。
我想亲吻早苗，已经亲吻过了。
接下来是什么来着？
不知道为何，心中的欲望开始发声，自己也随之行动起来。
用鼻尖轻轻拨开早苗肩上的衣服，向她的脖子根部咬了下去，犬齿刺穿了皮肤。
「痛诶！」
脑袋被轻敲了一下，早苗带着责备的眼神推开了我，自己却得意地笑了起来。
望着她肩上清晰的牙印，即使不再抱住，也知道她是我的。
抹着有些出血的肩膀，有些无语地盯着面前笑着的美女。
啊啊啊，明明刚才气氛挺好的，为什么咬做这样的事情啊，搞不明白。
「你干什么啊！」
如此抱怨道。
「就是想这么做嘛。」
可是看着她，自己又气不起来。
美女实在是太令人讨厌了！
带着报复的心理，我一把抓住她的脑袋，朝着她的嘴唇吻了下去。
希望这次，能一直这么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