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理解我这别扭性格的成型原因,家庭状况这方面不得不讲一些。
自我记事起,我的父母就经常吵架,吵完了接着就是冷战,然后和好一两天又接着吵架。
说真的,即便是现在,我也未能搞明白为什么他们会走到一起。
奇妙的是,即便过着这样地狱般的日子,他们也始终没有离婚,依着『不能让这孩子这么小就没有父亲或者母亲』这样的理由不断和好,以便下一次的争吵。
这种话对于我来说算是莫名其妙的吧,要我说的话,听着他们天天对骂,我倒是宁愿失去一方。
可是上高中之前,我怎么会有胆子指着他们的鼻子,将心底的「我他妈的受够了,我要搬出去住」这样的话说出口呢?五六岁的小孩也只能躲在角落观察着这样那样的,看看哪边更好讨好些,想办法让他或者她给我做餐饭吃。不这么做或许饿死也不是什么意外事件了。
虽然由我本人说出口挺古怪的,但是我那般阴暗变扭的性格肯定是拜他们所赐。我沉默寡言,害怕自己多说的话会引发他人或者说他们的不满。幼儿园期间小学期间,和同学除掉最基本的「作业是吧,我马上交」「老师叫我?行我现在去」这样类似的交流,我并没多说过什么话。或许算是苦中作乐,自己经常以观察他人作为乐趣,因此也收获了不少东西,诸如如何扮演自己,如何挑拨他人……虽说后者确实没怎么用过就是了。也是因为这样,时刻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安静孤僻的小透明,有人搭话礼貌地回答,有时还能取悦一下他们,如此这般,占据我绝大部分时间的校园生活也算过的平稳。
这样的我在初二的冬季学期认识了她。
即便事情已经过去一年有余,我仍旧无法控制自己对这个名字的反感,吐出这三个字的时候情不自禁地咬牙切齿起来。
她叫远野潮。
「诶,你修学旅行有伴吗?要不要和我一起?」
虽然不愿承认,但是她的声音确实很好听。
自己不太明白这种场面应该怎么对付,只能如实回答。
「没有。」
本来指望着老师给我分一个同样阴暗系的人然后熬过这三天,结果变成了和这样一个开朗的家伙出去逛。
非要说的话,远野潮应该算是班上的普通角色,成绩优秀但是还没到争一二的程度,社交上……算是一个小团体的头头,并不是特别引人注目的那种。说回修学旅行,老师说一个房间住两个人,所以让我们各自找好同伴。各种意义上不幸的是她所处的小团体人数是奇数,于是她以『反正都最后了,我要拉个陌生人去疯一把』为理由主动退出了那个团体的配对,找到了我。
当时的我是觉得无所谓,反正和我这种扔个石头下去一丝涟漪也不会起的人说话也没什么意思,到了目的地大概就会扔下我找自己的小伙伴们去逛。只是晚上的话,保持安静不影响她就好了。
但是她没有,好像打定主意要贯彻自己那个听起来扯极了的理由,拉着我到处疯。
即便现在已经能理解这些行为的目的,即便我如今百般不愿承认,但是事实就是:我这种阴暗系角色短短两天就被她的热情所彻底打动,第二天晚上就扑在她怀里哭诉自己多年以来的悲伤经历然后就这么睡着,第三天已经玩的比她还疯了,好像要发泄掉多年以来积攒的抑郁一般。
我发自内心地认为她是个好人,即便只会陪我这三天,我也会一辈子对她怀抱着感恩之情。
但是三天之后,回到了学校,她也并没有如我所想象的那般说一句「再见,有机会再聊」就把我扔下,反而是好像真的很合我聊得来一般时不时来找我。
「为什么要来陪我呢?远野同学的那些朋友怎么办?」
「嗯?你也是我的朋友啊,当然也要陪啊,一个个轮的来。」
我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朋友露出一个纯粹的笑容。
我一定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我这么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