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天,幕府军的攻势丝毫没有减弱。虽然石田及时收编了反抗军的残余部队并组织了数次反击,但面对来势汹汹又兵强马壮的荒海师团,所有的抵抗都以失败告终。
在反抗军节节败退的同时,幕府军已渡过海峡来到了踏鞴砂,反抗军在这一带仅有少数驻军和游击队,估计是撑不了多久,要是再不扭转战局,幕府军便可一路推到反抗军在绯木村的大本营!如此危急的态势,这让反抗军的高层们很是着急,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再次请心海出主意。
心海在卫士的带领下来到了反抗军的统帅部,她看着一众曾经趾高气扬、现在却面露难色的将领们,露出了一种冷漠且带有少许愤怒的神色,好像在说:“你们活该!”
反抗军实际上的掌权人是清籁彬,他见心海一直不说话,猜到她是在生气,于是放低身段,问道:“珊瑚宫大人,之前是我目光短浅,我向您赔不是,如今前线告急,您看我们是不是该以大局为重……”
“好一个以大局为重!八酝岛一役取胜后,我可是口口声声地劝过你,击败幕府军后不要轻敌冒进,你听了吗?现在倒好,出了问题,又把麻烦事推给我?”心海很少生气,不过因为一个将军的好大喜功而葬送了无数士兵的生命,甚至葬送了海祇岛的前程,这是不可原谅的。
“是,是我不对,以后反抗军的事全权交给你来处理!只要您能化解这次危机,我以后随意听您调遣。”其他高层也是纷纷附和,希望珊瑚宫心海大人不记小人过。
心海也没有办法,作为现任神巫女和军师,挽救海祇岛的危局是她不能推卸的责任,她答应下来,并且在清籁的介绍下了解基本的战况。
“心海大人,您看神无冢还有救吗?”清籁问道。
“有,但要出奇兵。”
“珊瑚宫大人,请您下达命令吧,您就告诉我们该在哪里进攻就行。”众将领回复道。
心海没有直接回答他们的问题,而是说道,“不用了,把兵权交给我,所有的军队调遣由我到前线亲自指挥。”
众将领面面相觑,一个挂牌军师,想要亲赴前线独揽兵权,听上去总感觉不太合适。但这群色厉内荏的家伙没有一个想和势不可当的幕府军交手,因此没有一个人吱声,在清籁的示意下,心海的提议被默许。
“心海大人,我愿随您出征!”一个年轻的兽族青年手持弓箭从一众将军中走出,他走到心海面前,拱手作揖。
一众将军纷纷嘲讽这个年轻人不自量力,“怎么了五郎,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儿也想指挥作战?不会没到战场就尿裤子了吧!”
“区区兽人还想与心海大人共同出征?你小子不会没安什么好心吧!”紧接着就是一阵哄笑声。
心海并没有拒绝这位兽族小将,反倒觉得这个人勇气可嘉,她喝住了众人并钦点五郎作为将军率军出击。众人都以为心海是不是糊涂了,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个被人瞧不起的年轻人会在后续的战役中大放异彩。
……………………
踏鞴砂北部狭长的平原上,幕府军和反抗军双方列阵相对。石田处在反抗军阵前,他一手拿弓一手持刀,虽然胳膊上还有伤,但看上去照样是威风凛凛。反抗军人数不多,但这是石田手下最后的兵力了。幕府军这边,山本重信在中军坐镇,他站在战车上观望着反抗军的颓势十分得意。他之所以来到战场,就是为了亲手取下石田的首级然后献给九条大人,而且他对全歼石田的反抗军部队势在必得。
“山本将军,我们是不是推进得太快了?”副官在一旁问道。
“快什么?我军所向披靡,敌军可是丢盔弃甲、草木皆兵。若不趁此机会多消灭点贼军,以后跟这群贼寇打消耗战还得拖多长时间?”
“军师大人说了,后续部队安营扎寨的速度快要跟不上了……”
“住嘴!那一介书生还敢和本将叫板,反了他了!你传令回去,让他扎营速度再快点,别拖本大爷的后腿,老子还要取贼将首级呢!”
副官无话可说,只得照办。
沈瑞和铁一郎在幕府军最前面,不过他们不再属于原来那个被取消番号的小队,身上也披上了不知从哪捡来的铠甲。沈瑞面色凝重,内心也是五味杂陈,见多了战争的残酷场面,他如同一个丧失了灵魂的行尸走肉。铁一郎这是咬牙切齿地杀红了眼,他恨不得把对面的敌人全部杀干净!
鼓声响起,这是进攻的信号,幕府军士兵喊着“将军大人万岁”的口号,保持着阵形冲上前去。反抗军将士们也不甘示弱,随着石田冲锋迎敌。兵刃相接,双方厮打在一起,阵形逐渐混乱。石田一边射箭一边挥刀击敌,带着几位亲军在幕府军的人堆中撕开了一道口子。沈瑞这边也不再藏着掖着了,他拿出黑缨枪,将雷元素力附着在长枪上,和铁一郎这个壮汉在反抗军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石田看到沈瑞这个神之眼持有者后十分吃惊,当即拉弓搭箭射向了他。沈瑞一时没注意到远处的危险,可铁一郎却无意中瞥见了瞄准中的石田。
“大哥小心!”铁一郎一把推开了沈瑞,自己却被弓箭射穿了铠甲,然后软倒在了地上。
沈瑞大惊,他转头看向石田,身为将军居然搞偷袭,还讲不讲武德?他大喝一声,像投标枪一样将附着有雷元素力的黑缨枪掷出,长枪落地的瞬间电光四射,但被石田躲开,沈瑞一步跃至石田面前拾起长枪,两人开始对峙。
沈瑞用黑缨枪刺向石田,石田侧身躲开并拿弓套住了沈瑞的长枪,借此机会石田拉近了与沈瑞的距离,沈瑞失去了距离优势,长枪又被控住无法灵活攻击。石田抽出刀朝沈瑞劈去,沈瑞赶紧闪身躲开,趁势将长枪前抛然后伸手握住长枪的前柄,成功把长枪解脱出来。就在此时,沈瑞立刻持长枪回身砍向石田的背部,却再次被石田躲过。二人拉开距离,对峙陷入僵持。
虽然反抗军只是残兵败将,但其作战的勇猛程度还是超出了山本重信的预期。他看着双方战斗如此僵持,渐渐地感觉烦躁,他叫来副官,命令炮兵部队朝反抗军开火。
副官极为不解:“将军,弟兄们还和贼军战斗呢,现在开火恐怕会造成误伤!”
“我知道!”山本重信生气地质问副官,“你这是要违抗我的命令?”
“可是前线的弟兄们……”
“没有可是!难道幕府军士兵不该抱有随时为将军大人献出生命的觉悟吗?他们那是死得其所,大不了多发点抚恤金!”
看着山本重信那副要吃人的表情,副官不敢不从,只得传令下去。
战场上的士兵们在以命相搏时听到了远处传来的隆隆炮声,无论是幕府军还是反抗军都没搞懂这是什么情况。沈瑞大惊,心想难不成有贼军的伏兵加入战斗?石田也是感觉奇怪,援军不可能这么快就来啊?怎么心海大人也没给个通知呢?直至炮弹落地,在战场上炸开,所有人才发现危险的到来。
一瞬间,无数的思绪在沈瑞的脑海中划过。显然这是幕府军的炮兵在开火,炮弹能如此精准地落在两军交战区,也足以说明幕府军是故意的,毕竟将军就在他身后不远处,他不知道白刃战还在继续是不可能的。
沈瑞咬紧了牙,心里直骂街:爷在前线拼杀,你却拿爷当炮灰?不对,自己本来就是个炮灰,沈瑞暗自嘲讽,打了一段时间的仗都忘了自己是个不起眼的小兵卒子。
沈瑞刚想要卧倒躲避,却发现一边的石田在趁自己彷徨时已经拉满了弓箭,冰冷的箭矢正冲着他。真是的,居然在战斗中分心了!
当沈瑞的心已经卡到嗓子眼时,一发炮弹在石田身后不远处爆炸。石田直接被巨大的冲击力掀飞,他后背的红色铠甲也已被烧成焦黑,身体组织更是部分炭化,显然他死了。沈瑞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尽管他在此之前已经准备卧倒,也还是在巨大的冲击力下翻滚了数圈,背部和左胳臂先是感觉麻麻的,紧接着又是火辣辣的痛,他的意识有些模糊,很快就陷入了昏迷。
紫色的火光在人堆中闪烁,不少四散奔逃的士兵,不论是敌是我,均被无情地炸飞。大地剧烈地抖动着,将躺在一边的铁一郎震醒,幸运值拉满的他发现自己安然无恙,原来箭矢射在了衣兜中那副带血的扑克牌上。
铁一郎推开了铺在他胸前的那具令人生呕的战友遗体,看到不断传来的爆炸火光和满地的伤员及尸骸,他立刻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骂骂咧咧道:“幕府这群家伙在不当人方面可真是无人能及。”
铁一郎缓缓起身,看到了趴在不远处且陷入昏迷的沈瑞,他立刻跑过去,扑倒在沈瑞的身边,摇晃着沈瑞的胳膊,喊道:“大哥,大哥,你快醒醒!”
沈瑞当然没有回应,铁一郎看着他的手上已经沾满了血。他大吃一惊,赶紧检查呼吸,发现沈瑞还活着,着实松了一口气,神之眼的持有者果真命硬。
炮击基本结束,看着溃逃的反抗军残兵,山本重信很是满意,他当即下令战车队出击,追击贼军的溃兵。幕府军得令,上百辆兵车从阵中出发向前方奔去,扬起了大量烟尘。
铁一郎见状,直呼不好,突然想起沈瑞之前和他讲过的炮弹坑,心想找个地方兴许可以躲避一波。于是铁一郎找准一个附近的足够深的坑,将沈瑞拖了进去。不出铁一郎的预料,战车从坑边开过,没有伤到二人。
他们不久后便被幕府军的后续部队发现,由于沈瑞是神之眼的持有者,尤其被幕府军看中,因此得到了较好的救治。所幸沈瑞受的仅是皮外伤,又有神之眼的加持,他的伤很快便痊愈了。
山本重信得知沈瑞的事后还召见了他,又将其提拔为小队长,还说要把他送去终末番去接受训练什么的,不过被沈瑞回绝了,他对于这支军队已经不抱有任何希望了。
战役过后,山本重信因破贼有功得到了奖赏,这足够让他在军师及成田将军面前炫耀了。受此鼓励,他愈发胆大,不顾军师乃至九条裟罗的劝阻,进攻速度越来越快,当然这无疑为后面的败北埋下了定时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