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至冬大使馆门口,公子整理着那套灰色的西服,手上提着一盒礼品从院子里走出。他看上去很轻松,完全不像一个前不久还是众矢之的的敏感人物。
尽管至冬大使馆和总务司都进行了适当的澄清,但他在璃月百姓眼中的形象还是行刺帝君的危险分子。路人见到他无不绕路而行、侧目而视,还有的小声讨论,而公子似乎不在乎这些,他还试图对一些路人微笑以缓解尴尬,但这只会让路人更害怕。
“唉,只是伤脑筋啊……”公子摇摇头调侃道,真不知道之前是谁在现场拍摄的照片,但愿自己恶劣的形象不会妨碍后面的会客。
沈瑞站在路边看着公子从身前走过,转身开始跟踪。他按昨天夜兰的要求换上了便装,这身衣服是他先前在码头干活时从工头那领的衣服。上身是白色的粗布褂子,袖子还被挽起,下身是浅灰色的裤子,神之眼收在衣兜中,配上标准的璃月人长相,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的码头工人。
当然,之所以选这身打扮,是因为他没有别的衣服,但好巧不巧这身衣服也相当契合他经常干重体力活的经历。
公子通常是在北国银行待着,但两天前他却来到了大使馆,他很有可能是得到了什么指令或酝酿了什么新的阴谋。也就是说公子要拜会的那个人也是重大嫌疑人,通过之前对苏家的查抄,璃月高层已经怀疑各世家大户和至冬势力有勾结,上面也许是想找到新的突破口吧。
沈瑞哼着小曲儿,装作在街道上闲逛的样子,尽管有很多新奇玩意儿,但他不展示出丝毫的兴趣,更没有东张西望。作为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他的行为举止都要自然,不能显得和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一样。
跟踪这种跟特务一样的活儿,最大的危险还是在暗处,公子不太可能当街和人发生冲突,但他手下的杀手可是什么都干得出来,要是被发觉了,可能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沈瑞昨天晚上没睡好觉,不知道夜兰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这么急着把他往火坑里推。
“算了,干完活儿再找夜兰理论吧。”沈瑞这么想到,他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不听暗示,“你就是个老实巴交的璃月市民……”
实际上沈瑞很多虑,公子的会客行动都可以说是坦坦荡荡的,他根本不介意有人跟踪。身为在璃月的愚人众执行官,不被跟踪才怪!而且基于对自身实力的自信,他也从不安排什么人暗中跟随。
沈瑞的乔装也很成功,压根没人注意这个游手好闲的工人兄弟。他要是没点本事,中学时期早让村里人逮住了,况且他在稻妻也是尽力和幕府军玩躲猫猫的,怎么不让人注意的技巧他已经很纯熟了。
……………………
公子转弯抹角来到了闹市区,这里离玉京台不远,戒备比周围地区更严,公子不出意外地被千岩军士兵拦住搜身了。为首的士兵正是老周,看来他今天没有休假,而是被安排到玉京台附近执勤。
老周看这个愚人众的执行官很不顺眼,毕竟之前让他打倒过一次,还有个弟兄被他打残了呢!老周提出要例行搜查,旁边的士兵也做好了战斗准备。
“好了伙计,别紧张。”看着剑拔弩张的态势,公子哈哈一笑,说着他抬起手,欣然接受了搜身并且主动打开了礼物盒。几个千岩军士兵仔细地搜了一遍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他们宁愿相信这家伙是另有什么阴谋,但没办法,他们不能无故扣人,上面也不希望在这里与愚人众起冲突,他们只能放人。
沈瑞跟了过去,老周一眼就看到了他,刚想寒暄却突然打住。老周记得沈瑞说过今天还找长官有事,他没理由穿着这种衣服在街上闲逛,除非他有特殊任务。再想想刚离开不远的公子,他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想到这里,老周给沈瑞使了一个肯定的眼神。
沈瑞不知道老周都想了些什么,就当是日常的招呼了。他没有回应,连眼神上的回应都没有,追踪公子要紧,让人看出他和千岩军认识可就麻烦了。
公子来到了一个茶楼,名叫绛竹轩。茶楼外面是青色的石砖和青灰色的瓦片,内部装潢都是由翠竹制成,别有一番风格。
茶楼共有三层,第一层有个舞台,上面有人说书、唱戏或讲相声。舞台四周摆满了桌椅,不少人在这里喝茶、聊天、听戏。第二层是竖井周围的一圈走廊,桌子摆在栏杆旁边,相邻桌椅由屏风隔开。第三层是什么就看不到了,估计是雅间吧。
令沈瑞感到奇怪的是,公子没有上楼梯的意思,他朝着一个角落就走了过去。沈瑞看向那个方向,寻找有哪个人是值得公子拜会的,他昨天晚上跟着夜兰认了好多璃月名流的照片,那些都是重要的对象。
沈瑞看到了一个正在武侠小说的蓝发少年,那个少年长相清秀,要是没有提前了解的话很容易认成女生,他身着华丽的蓝色丝绸衣服,佩戴的玉石、佩环等也是常人买不起的名贵奢侈品。那个人是……行秋?飞云商会的二少爷?
难道飞云商会和愚人众有勾结?沈瑞不由得大吃一惊,作为璃月明面上最大的商会,飞云商会对这个局势不明朗的国家影响力极大,要是这个商业世家伙同愚人众暗中操盘,璃月可就有大麻烦了。
然而,公子径直走过了行秋,在行秋后面的一个空位上坐下了。坐在那个位子上的是个高个子,他身穿棕黄色的礼服,在那里安安静静地喝茶。沈瑞记得那人好像是往生堂的什么客卿,说实话这有点出乎沈瑞的意料,他一直以为公子要拜会的是什么富商大贾或权臣大官,结果这个小小的客卿就是公子声称的贵客?
“钟离先生,让您久等了。”公子在一旁笑着
“无妨。”钟离把茶杯放下,睁开了那双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闭着的眼睛。
“这是送给您的礼品。先生见识广博,这些物品也许算不上新奇,但还是请您笑纳。”
公子打开了那个礼盒,里面是两件花纹和做工都十分精美的套娃。
“您客气了,谈个生意,无须多礼。”钟离面色不改,语调也没有变化,看起来对于礼物完全不上心。
“客官,您几位,要喝点什么?”店员看沈瑞走进店后没有立即就座,便迎上去问。
沈瑞确实需要找个地方坐下,要不然太显眼了,但公子周边的座位基本上满了,他总不能和行秋少爷坐一桌吧。沈瑞抬头看到公子上方的二楼栏杆处有座位,便向店员提出要去二楼的那个地方。
“客官,那是贵宾座……”
沈瑞掏出了一个铁牌,偷偷在店员的身前一亮,那是内务署探员的身份牌,是夜兰昨天晚上给他的道具,她说这个东西就是搜查令,一般没人敢阻拦。
果真店员瞪大了眼睛,然后立即恢复了笑嘻嘻的表情,“这位爷,上边请。”
沈瑞没等店员引路,他自己就快速走到了那处座位。座位周围有屏风,在这里也相对隐蔽,下面的人一般不会把注意力放到二楼。而且,尽管茶馆里的环境有些嘈杂,但是在上方依旧可以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那个,钟离先生,你是怎么看待帝君遇刺一事的呢。”公子问到了敏感话题,见钟离不说话,他又立即补充,“我不是之前被怀疑成凶手了吗,我承诺过要协助七星一起查明真相的,这样才能给璃月百姓有一个交代嘛……”
“万物皆非永恒,即使是帝君也终会有逝去的那一天,这不过是历史的必然罢了。至于其他细节,我乃一介客卿,自是无从得知。”
“这样啊,那个钟离先生,这次找您实际上还是有一个问题想请教。”
“你问便是。”
公子组织了一下语言,“帝君遇刺后,它的法蜕该如何处置呢?”
钟离喝了一口茶,“依璃月的规矩,仙人逝去后,当举办一场送仙典仪。”
“送仙典仪?在我的印象中,璃月近期好像没有举办类似的典仪。”
“先生所言不虚,如今人们只关注请仙,却忽视了送仙,可叹,可叹……”钟离到后面像是在感慨。
“那为什么不和七星商讨一下呢,这样的典仪应该不能怠慢吧。”
“堂主正在与七星探讨有关的事宜,但璃月目前形势混乱、财政也比较紧张,估计七星暂时不会考虑举行这项活动。”钟离说道。
公子看了一下桌子上的报纸,头条便是“七星同诸仙人于天衡山玉华亭展开了亲切友好的会谈……”
嗯,估计七星最近和仙人谈判也是焦头烂额,在这种敏感时期举办典仪属实不合适。不过既然送仙典仪的事由往生堂主办,那往生堂一定知道法蜕在哪吧!
公子对结识钟离客卿的决定感到庆幸,看来还要进一步介入。于是,公子提议道:“这么重要的活动怎么能耽搁呢?不能举行的话,筹备总没问题吧!不如这样,如果往生堂的资金不足,我们北国银行可以考虑投资。”
“那么先生打算投资多少?”钟离似乎起了兴趣。
“那得看往生堂是不是资金短缺了。”
“不瞒先生,往生堂由于近期经营不善,实在没有多余的资金来筹备典仪,如果没有总务司拨款,筹备工作无从展开。”钟离摆出了一副遗憾的表情。
公子大喜,往生堂越是依赖北国银行的投资,愚人众的操作就越方便,他当即承诺道:“既然如此,送仙典仪的一切花销就由北国银行包了。”
“那么契约已成,感谢先生的鼎力相助。”
“哪里哪里……”正当公子得益于自己的“惊世智慧”时,殊不知他已经被钟离摆了一道,不过双方都满意,就算作双赢吧。
“对了,达达利亚先生,你有带钱吗?”
“啊?”
……………………
沈瑞一直在二楼记录着公子和钟离的一言一行,看到公子结账,他才知道原来钟离的花销还是愚人众提供的,看起来这个客卿的嫌疑不小呢!待公子告别钟离后,沈瑞也决定离开,店员告诉沈瑞不用付钱但被他拒绝了,虽然他穷,但占便宜的事还是不能干。
出了门后,他继续跟踪公子,其间还碰到了逛街的阿南和阿来,原来云翰社离绛竹轩也不远。为了避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他假装自己就是一个无关的路人甲,悄**地从二人身边经过而没有引起注意。
公子离开茶馆后也是十分轻松,一路回到了北国银行,沈瑞没办法继续跟踪了,便打算回去汇报。这时一个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猛地回头,发现夜兰换了一身褐色的旗袍,打着一把遮阳伞站在他身后。
“任务完成得不错,不过,反跟踪意识还有待加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