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太现实了吧。”吴妄咂舌总结。
“那没办法，他人就是这么现实，所以刚刚他在电话里说自己宁愿舍了利益也要与我交易，我才会有些愣住，因为这不是他的风格。”潘多拉路经大弯，正在减速降档，“不过话说回来，其实我也挺现实的，以前的时候幻想比较多，不过呢，当幻想一一破灭之后，我就也变得现实了起来。”
吴妄回头，着重看了她一眼，“你现实吗？没感觉到。”
“那可能是因为你被我惊人的美色给蒙蔽住了双眼，觉得我什么都好。”潘多拉语重心长，“其实我是一个非常现实的女人，只是你忽略了这一点。”
“暂且抛开现实与否不谈，哪有人这样夸自己说自己长得好看的？”吴妄默默嘀咕。
“有的。”潘多拉不假思索地即答，“我。”
“行吧。”
“噫！多敷衍的人呐，短短两个字就给人家打发了。”潘多拉的眉毛不满地挑起，她再是脑袋一偏，看向了窗外的后视镜，“后视镜啊后视镜，谁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噫！多自恋的人呐。”吴妄掐着嗓子有样学样，“刚刚还说自己现实，结果现在又表现得这么幼稚，话说你到底现实在哪里？”
“是嘛，那就依你的想法咯。”潘多拉也不驳些什么，她看着窗外逐渐密集起来的光点，又看了一眼手机导航，朝吴妄做着提醒，“好了，我们差不多算是回到市区了，再开一段路就完全进入了。不过这次的方向和你家相反，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市北。”
“嗯，我有看到。”吴妄也观察着窗外，点了点头，“不过我总感觉，我们在回来的路上所花费的时间，要比去的时候短上很多，是我的错觉吗？”
“不是错觉哦。”潘多拉笑眯眯地指了指仪表盘，“回来的时候我是一路超速的呢，高速路段限定120，我开到了200，其他路段限定80，我150。为了避免电子狗一路哔哔哔地响，我上路之前就特意把它的线给拔掉了。”
“大晚上开这么快的吗！”吴妄后知后觉地后怕着，他再缓缓地开合自己略有颤抖的嘴唇，胆战心惊地说：“另外，在车上加装电子狗，这种做法不也是违规的吗!”
“是啊，这些年道路新规出来了之后，电子狗也是不可以用了的。而且高速路的应急车道也不能再压了，我都不好超车了。”
潘多拉先是小小地哀叹着，随后，她的语气又变得轻快了起来。
“不过你放心好啦，为了避免被查处，我连车牌号都是假的，扣分是扣不到我头上的啦。再退一万步讲，如果他们还是顺着找到了我，那也拿我没有什么办法，因为我的驾照——”
“早在三年前的某天，就已经过期了。”
潘多拉最后时刻的语速，显得是那么地缓慢而又格外诛心，只留下彻底傻了眼的吴妄，靠在座位上瘫软如泥。
市南与市北在两岸相望，中间隔着的，是一条绿色的大江。
市北是传统意义上的自古繁华，它是多朝的旧城区，也是曾经某偏安一隅国度的“皇城脚下”，古色古香，然而上世纪的变革让市南后来居上，二者的地位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倒转，“自古繁华”与“古色古香”这几个颇具年代感的形容，在高速建设的现代化建筑面前，就不免显得有些落寞和迂朽。
吴妄对此懂得并不是很多，他只知道，如今市北房子的身高普遍矮了市南一头，路上行人的脚步也要慢上许多，这里的节奏，和江对岸不一样。
不同于市南光可鉴人如同旱地拔葱一般的高楼大厦，市北参差地驻扎着很多各式各样的老店，它们拥挤在街头，或者藏身于深巷，歪歪斜斜。老店的里头，似乎什么都卖，叫得上名号的，叫不出个所以然的，都能在落满灰的柜台上不经意地寻见，稀奇古怪的东西不胜枚举，包罗万象。
只是这些蜡黄的铺子们通常门可罗雀，吴妄其实心中一直都有这么一个疑问，那些神秘的店老板们，是如何在每天没有客人进店的情况下，还能如此长久地在这片土地上生存下去的？毕竟单按表现来看，这些店应该都是开一天亏一天。
这就是吴妄印象中的市北，有点老旧，也有点神秘。
途乐弯弯转转，驶向了一条深邃的小巷，月光在小巷间像河流一样流淌，逶迤着朝前延展，月光照得有多远，小巷似乎就有多长，二者互相交织攀升，彻底没完没了，车灯的黄光孤寂地洒在道路的中央，有限地勾勒出了巷子的狭隘轮廓，显得额外绵长。
吴妄想起了古龙写的一本书，书名叫《七杀手》。里面，男主是一位名叫柳长街的捕快，武功高强，平日行侠仗义，铲奸除恶，女主呢，是身份神秘甜美可人的胡月儿。某一天，二人在床笫之上缠绵过后，抵在柳长街胸口消化余韵、正用手指绕圈的胡月儿，看着窗外的夜色正好说下了一句“月儿弯弯照长街”。
虽然此刻的场景远不如书中的那么旖旎，但那句话，和眼前的景色却极是贴切。
小巷的两面，建筑群你侬我侬，一扇扇闭合的窗户像方块一样拼接，又像积木一般层层堆叠，夜间的路上没有人，只有房屋的围墙之间疯长的树木探头，还有不知位置的犬吠在黑暗的深处响起。
这里的过道极窄，以途乐的宽大车身而言，开在中间堪堪正好，如若稍微往左往右偏移一点，那都不知道会碰掉多少户人家的锅碗瓢盆。
虽然潘多拉现在没有驾照按理说不该上路，但吴妄不得不承认她的车技确实挺好，换个人来开这段路还真不一定行。
——————
好了，不知不觉到了38这个数字，明天开始应该字数会多一点了，我感觉自己写着写着好像顺手了些，字数能上来点了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