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吸血鬼?
这是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第几次见到这些抽象的东西了?是不是自己每天晚上,都得撞一次邪!?是不是不撞一次就不算完整的一天!?
同时,吴妄也不觉得对方的身高能把脑袋探得如此之长,能够把头露地那么高,那现在她肯定是以某一种奇葩诡异的姿势架在了门上。
总之这也太该死了,好端端的,干嘛要拉长脑袋趴在别人的厕所隔间上!
吴妄不住地往后缩去身子。卫生间隔间的面积极窄,他很快背部就贴在了墙上,退无可退。
“你还有地方去嘛?”门顶上的那颗女人脑袋带着些讥笑,“哎呀,不如现在就把门打开,你主动一点,让我省点开门的力气,我兴许还不会弄疼你太多呢。”
“哈哈,哈哈,真的吗?”吴妄干笑着,眼神左顾右盼。
“其实我觉得不论我主不主动,我们都没有什么好故事的,因为我觉得,咱俩是不太合适的哈哈哈……毕竟人鬼殊途呢……想必你应该也懂这个道理的吧。还有你知道吗,你现在就像是《三只小猪》故事里面那头骗猪开门的大灰狼……嗯,另外我说,这里不仅是洗手间,而且还是男洗手间,多少还是得给我这位男士一些最基本的尊重吧你说是不?所以咱能下来好好说话吗?你一直扒在那上面,不仅你扒久了手累,我我我也更容易紧张,等会吓得尿裤子了说不定我血的味道还会发酸影响口感。”
一口气讲完这些乱七八糟的东扯西扯的鬼话,就连吴妄自己都产生了些微微的诧异。
他虽然能在学校升旗仪式的讲台下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噼里啪啦讲二话,但在那些要人命的真正紧张的关头里,他向来都是有点三缄自己的口。
然而到了眼下,他忽地发现在这种极端的场景面前,自己居然也能够继续舌灿莲花。
是因为见得多了,自己已经有了些许的抵抗力了?还是因为先前才见完唐老板,自己也跟着学坏了?
“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的呀?小帅哥的心态还真是好呢,牙尖嘴利的。”女人笑得更大声了,笑着笑着,她就悄悄降下了那颗脑袋,阴冷的女声再从门的对面传出,“不过你说这么多也没用……”
噗。
下一秒,木板似被破了开来的尖锐声大响,吴妄的身子一颤,寻声一看,门板中间靠右的位置处赫然出现了一个即将碎裂的凸起。
喂喂喂太乱来了吧!
噗!
再是一下,那个凸起被猛地破开,木渣和木屑轰鸣着碎了一地,部分飞溅的渣滓已是打在了吴妄的身上,一只涂着明艳大红指甲的右手如勘探的钻头般从那洞中探出。
“小帅哥一定是没有谈过女朋友的清纯小雏男吧。因为如果你有女朋友的话,那她应该会告诉你,在女人面前不要试图说傻话。”带着十足嘲讽意味的女声再起,说话的同时,那只右手就如同长了眼一般径直地向着门的插销而去,“这些,就让我来亲自教教你吧。”
哇,这直接都能破开门板,却还要伸进来找插销……这是笃定自己死翘翘了在和自己玩最后的小游戏?太恶趣味了!
“谢谢谢谢!但是不劳烦你出手教我了嘞!我有女朋友,我有一百个女朋友!啊,她们有的出现在了游戏里,有的被画在了纸上,还有的是和我隔着屏幕相望……总之每一个我都很爱!你你你还是让我自己找她们挨个慢慢学吧!”
吴妄嘴上虽然还在继续瞎掰扯着给自己壮胆,眼睛却是一直在那只手和身侧的隔间墙两处地方来回巡视——
他在思考。
如果现在去踩踏、去殴打那只手的话,应该难以造成多少损伤,哪怕拼尽全力的最好结果,也不过是弄断那只手而已。
然而先前小梅的手断了都可以接回来不说,甚至这样做,反而更容易被对方给反制抓住。
那指甲长得跟个鬼一样,门都能一两下开个窟窿,抓在自己的身上……怕不是要透心凉。
吴妄不信耶稣,更不想留几个同款的洞。
既然如此,那……
他高高抬起右腿,一脚踩在了冲水的水箱上,身子死命一送,双手使劲一抓,借此大力让自己攀上了侧方隔间的墙。他挺着自己的上半身,努力使重心前倾——他要趁现在门还没被完全破开的这段时间,翻到隔壁去。
机会转瞬即逝,留给自己挣扎抵抗的时间只在须臾。
吴妄以一个不甚雅观的姿势自侧墙的顶上翻越到了隔壁,落地时他的两双手掌猛然撑地——整个过程的时长也仅仅两三个呼吸。
啪!
就在这个瞬间,他的心中熊熊燃烧着莫名的火焰,全身的血液沸腾着在四肢百骸狂奔。
他只觉得自己天杀的灵敏,像一只在树林间嗷嗷捶胸的长臂猿,他可以一边嚎啸一边眼花缭乱地荡着藤条,比平日学校上体育课时跑几圈就半死不活的羸弱的自己要强上百倍!
这就是独属于求生的潜力吗?
不敢停歇分毫,他以最快的速度打开了门,左脚蹬地,跨朝右拧,直接向外死命疯跑而去。
甚至,吴妄还不忘回头张望一眼。在海量肾上腺素的加持下,画面有些缓慢。
他看见了那个女人在扭头凶恶地盯着自己的同时,也一把从门上野蛮地抽出了手,门板在巨力的来回拉扯下承受不住而断作两截。
他还看见了地上的那具无头尸体斜靠在瓷砖墙壁上,在那不齐整的截面处,颈阔肌与一众舌骨肌群胡乱地外翻,白的红的长短不一的些许管状物就这样直接赤祼在了空气里,浓稠的血浆从断裂了的颈前静脉里有气无力地喷出,染红瓷砖并顺流而下之后,又最终在地上汇聚。
还有那颗孤零零的人头。
嗡。一阵耳鸣过后,世界陡然加快恢复了常速。
眼前残忍血腥的画面,终是让壮心未已的吴妄就像破了皮的足球那样消掉了气,又像淋了水一样,他的英武缩成了小小的一团,心中的那只长臂猿也从树枝间跌落,狼狈倒地。
他不敢再逗留片刻,直直向着门外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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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写轻口味一点,试试水